第2頁 文 / 方蝶心
「怎麼了?誰奇怪?」羅琳的臉就湊在離她須臾的距離,聲音陡然響起。
她猛然別過臉,「唔--」手掌激動的拍上胸口,「羅琳,妳嚇到我了啦!」
羅琳雙手往她肩膀一圈,「說,到底什麼事?今天才星期四欸,咱們理智的週末情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約妳見面?而且打電話打得這麼緊急?」她賊兮兮的眼睛寫滿打探。
心知她的意圖,項蓓心睞了她一眼,凜然的放回話筒,「我才不告訴妳。」
「喔--項蓓心,幹麼這麼小氣?」羅琳狠狠擰了她的臉一記。
「羅琳,住手!很疼欸。」
「既然疼,那妳快說是什麼事情嘛!」羅琳一旦發起拗來,就非要打探到底不可。
「不知道。」
「妳太敷衍了,項蓓心--」羅琳自身後勒住她的脖子,作勢就要把手指往她鼻孔戳去,顧不了什麼文雅。
見狀,項蓓心連忙護住鼻子,「人家真的是不知道嘛!他又沒說。」
羅琳猛的鬆手,「沒說?」她狐疑的挑起眉毛。
「是啊,什麼都沒說,他說是驚喜。」
「驚喜?」羅琳眼睛一亮,手指彈出一記啵兒響,「欸,該不會是要求婚吧?」她還激動得搡了項蓓心的肩膀一把。
面露苦色的項蓓心連忙護住自己慘遭蹂躪的肩膀,斬釘截鐵的否認,「不可能。」
交往時,她和志弘就有過共識,只要她一天沒找回母親的遺物黃花梨櫃,他們一天就不談結婚。
王志弘很尊重她的想法,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放棄過找尋,儘管黃花梨櫃的下落很可能永遠是個謎,可她仍然懷抱希望。
「這麼篤定?」羅琳不以為然。
「總之,妳別神經兮兮的發瘋,不會是求婚。」
「好,就賭一個星期的商業午餐。」羅琳不分由說逕自就下了賭注,拍拍項蓓心的肩膀,一張嘴還不忘叨絮,「雖然我交過的男友數數趨近於零,但是以我閱人無數的工作經驗來看,一定是求婚。」
「閱人無數的工作經驗?」不懂這跟求婚有什麼關係,真是叫人嘖嘖稱奇的說辭,項蓓心竊笑在心。
抗議的搥了她的肩膀一記,羅琳斂起笑容,「如果不是求婚,就只有一個可能。」她一臉老謀深算的模樣。
「什麼可能?」項蓓心別過頭,期待她的驚人之語。
「分手。」
「分手?」項蓓心當下一愣。
這她倒沒仔細想過。
會是要分手嗎?志弘急著要見她,是想要對她說到此為止的分手宣言嗎?
登時,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她的心裡頭膨脹、冒泡、破裂,然後無解的懸在她心頭,一整天,她像是被懸吊、遺忘的晴天娃娃,恁是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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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好奇和忐忑,項蓓心準時七點坐在他們約會的老地方--Scoozi。
準時向來也是項蓓心和男友兩人的共識之一,對他們兩人來說,只要其中一人遲到,對另一個人就是一種時問浪費,或許他們的週末戀情能夠維持這麼久,就是建築在這一點一滴積累的超理智共識裡。
在她思忖之際,熟悉的聲音來到了她的身後,「妳還是一樣準時。」
別過頭看去,王志弘對她笑了笑。或許是因為羅琳那番話的影響,相對於他勝券在握的表情,她回應的笑容有些欲振乏力的保留。
「今天如何?」他解開西服的衣扣,滿是自信的坐在她面前。
不自覺的抿抿雙唇,她提上一股氣,「志弘,到底什麼事這麼緊急?」她沉不住氣的還是問了。
他太詭異了,交往三、四年來,他從來不曾這樣,這讓她很緊張。
神秘的扯動了嘴角的笑意,王志弘倒也明快的從公事包裡拿出一隻信封,伸手推放在她面前。
「什麼?」她戒備的問,猶豫著該不該接過手。
「打開看看。」他帶著笑容的催促她蠢蠢欲動的手指。
與他交換了一抹目光,偷嚥了一口唾沫,項蓓心跟著重吐了一口氣,這才探出手指觸摸上信封。
這時,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覆蓋上她的手,攫住她的手指,「蓓心……」
「嗯?」她不解的望向他。看來下只她心裡忐忑,就連他都怪得莫名。
壓抑興奮,王志弘縮回手催促,「沒事,妳快打開看看。」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項蓓心打開了信封,才半抽取出了裡頭的紙張……
「妳的黃花梨櫃有下落了。」王志弘仍是等不及的宣告了這叫人激奮的真相。
啥?她的黃花梨櫃?!
項蓓心感覺渾身的血液有瞬間的凍結,先是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眼底的肯定後,接著迫不及待的將信整個抽出,貪渴的低頭閱讀起紙上的文字,眼睛讓吃驚撐到了極限。
凱爾集團!她的黃花梨櫃就在凱爾集團的楊家。
「志弘,這……」再度望著他,她詫異震懾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真的,真的找到黃花梨櫃的下落了!她思思唸唸二十多年的黃花梨櫃!
那是母親的遺物,父親經商失敗,家道中落,許多保留有母親的痕跡都因為變賣家產而被迫抹去,就連母親允諾要送她當作嫁妝的黃花梨櫃也難逃命運輾轉流離,而她,這些年來更是為了母親生前的一席話,執意要找到這件家俬。
黃花梨櫃,是十七世紀的古董了,以硬質原木製造而成,細緻的工藝將每個直角都刨得圓潤,銅鎖古樸,平滑的木面上成就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在項蓓心的印象裡,母親每回總是小心翼翼的打開它,然後又小心翼翼的關闔扣上銅鎖,一切動作都是那麼輕巧慎重。
這是她約莫六、七歲時對黃花梨櫃殘存的記憶,因為母親,她也跟著愛上了黃花梨櫃,而這一牽掛,就是許多個年頭。
她撫著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口,不知道該怎麼對王志弘表達感謝。
「是真的,我們找到了。」
「謝謝你,志弘……」她感動得盈滿淚水。
「不,我不要妳感謝。」
項蓓心無言,用淚眼婆娑的眼睛,望向薄霧中的王志弘,眼神裡是不解。
躊躇半晌,他才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枚鑽戒,慎重的放置在她面前。
「蓓心,終於找到黃花梨櫃的下落了,而妳,也終於可以一償宿願,帶著黃花梨櫃與我步入禮堂了。蓓心,妳願意嫁給我嗎?」王志弘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她。
她的心還在澎湃,她的臉頰還在發燙,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只能篤定的點了頭。
戒指套上她的纖指,輝映著她的淚,一想到黃花梨櫃就要重新歸屬於項家,她就激動得無法言語,只能一再的閱讀徵信社所提供的訊息,藉以平靜她的心。
那是一頓溫馨、喜悅的晚餐,找回母親遺物的喜悅勝過一切。
直到午夜躺在床上,項蓓心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連忙又跳下床來,抽出皮包裡的那紙文件確認真實。
「媽媽,我真的找到黃花梨櫃了!」她又再度激動的落下淚,胸口像是一杯幾乎滿溢的水,拉開梳妝台,她小心翼翼的拿出珠寶盒,挑起裡頭的一支銅鑰匙,「這個週末,我就前往楊家拜訪,希望對方還記得這個約定,讓我順利帶回黃花梨櫃。」
感激、祈禱……一切的說詞反覆的在她口中吞吐,宛若要吞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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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蘇丹
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車子一駛入這滿是沙漠平原的國度,就吸引了當地人渴求的目光。
他們的物資嚴重缺乏,生活水平十分低落,就連一口乾淨的飲水都得來不易。看著這些乘載救援物資的車輛駛近,蘇丹的子民彷彿看見生命的希望,爭先恐後的往車子開駛的方向圍聚過來。
不消須臾,黃沙滾滾的車身後頭,已經來了一串的民眾,扶老攜幼。
頂著一張陽光麥色臉孔的楊惟有下車,就賣力的和國際救援組織的夥伴們開始搬卸一箱又一箱來自世界各地贊助的物資,他的臉上堆滿笑容,像太陽似的為蘇丹人民帶來希望。
「惟老大、惟老大--」熱情的孩子們用楊惟教的生澀中文呼喊他。
「好,等等,先讓我把東西整理好,今天不只帶來了食物,我們還請到魯卡醫師來幫大家看病,先去排隊,乖!」
「惟老大,待會我們還要上課嗎?」
「當然,所以大家都不可以偷跑喔。」大掌逐一撫過這些孩子的頭。
「知道了!」孩子們雀躍的回歸隊伍。
才幾分鐘,楊惟就忙出滿身大汗,可生性善良淳樸的他,樂此不疲。
楊惟,凱爾集團的少東,自小在爺爺諄諄教誨中成長。爺爺說,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的活動,就跟人道救援一樣,是神聖的。
但是,從事商業行為的人太多,國際救援工作卻總是人手不足,是以天之驕子的他褪下西裝領帶,拋下千億家產的身價,將家業委由專業人員管理,自個兒跟隨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腳步,來到這貧乏的第三世界,希望用他的力量幫助這裡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