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丹菁
怎麼連這種事都能動怒?
「不准!」
「王爺……」段青張口欲言,迎上她的卻是霸道的唇舌,吻得恁地放肆,罰得教她發痛。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要將怒火發在她身上?
「沒有本王的允許,妳哪兒都不准去!」他粗嗄地低吼。
她臉上那淡然自在的笑靨,他不想與人分享,尤其是……
「妳想回去東宮太子的身邊?」寒鷙的黑眸殘存著些許慾念,然而突生的想法卻進出更加鮮明的火焰。
「嗄?」她被吻得昏天暗地,腦中亂轟轟的,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她只覺得她的心亂了,唇疼痛得難受。
「若是妳--」嗜血的黑眸閃過一抹肅殺之氣,他緊握起手,彷若正在下一個決定。
見狀,段青無奈一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閉上眼。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人終究不逃一死,她並不畏懼,死在他的手上,她倒也心甘情願;遺憾的是,他竟不相信她,
朱見暖斂眼瞅著她,心思紛亂。
為何到了這個當頭,她還是如此認命的接受?她不打算反抗嗎?她真的不怕死嗎?她真的視死如歸?與其認命接受,她為何不求饒?他絕對會饒過她的,她應該清楚這一點的,不是嗎?
還是她認為,死了之後,她的魂魄會飛回到東宮太子身邊?東宮太子比他好嗎?他到底是哪裡比他好?
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得一震,有些難以置信腦海裡竟翻飛出這些想法。
東宮太子奪走太多原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如今就連眼前的她,他也想要搶奪?
不,絕對不稱他的意!
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囚住她的人、她的魂魄。
朱見暖再度吻上她微啟的唇,一別方纔的恣意無情,反倒萬般憐惜地輕柔吻著,教她驀地一震。
不是要殺她嗎?怎麼又……
慌亂的心思來不及整理,耳邊又傳來穿雲的喚聲。
「王爺!」
聞言,她不禁莞爾一笑。她又要再一次感謝穿雲了,儘管他不怎麼喜歡她。
第八章
書房裡到處瀰漫著一股古怪的火藥味。
只見朱見暖慵懶地斜躺在臥榻上,濃密如扇的長睫幾乎掩去他眸底的情緒,教人猜不透他正在想什麼。
在他面前的穿雲,也只能無奈地單腳跪地,等候他發落。
反觀坐在朱見暖身側的段青,則是偷偷地把發燙的臉藏起來,就希望他們兩人當她不存在;要不然直接趕她回蘭苑也好,反正她不想在這當頭見著任何人。
這種窘狀,她再也不要遇上了。
雖說她很感激穿雲及時到來,幫她緩們了他焦躁的情緒,但她也不樂見每每這種狀況都教他撞見,感覺很羞人。
再來一次,她說不定會羞恥地去尋死。
「穿雲。」朱見暖低啞的嗓音幽幽地響起。
「屬下在。」
「這一回,你若不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說法,別怪本王無情。」他長睫微掀,眸底是一片絕不容情的殘酷。
越來越沒規矩了,給了他可以佩刀不扣門入室的特權,他倒是恃寵而驕了。
之前不是說過了,沒有重要的事絕對不准擅闖他的房間。如今言猶在耳,他便立即犯了錯,莫非不把他這個王爺給看在眼裡?
「東宮太子派人快馬送來一封信。」穿雲思忖了下才道。
「本王不看,燒掉!」呿,又是他,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不斷地退讓,他倒是得寸進尺地逼近了。
混帳東西,要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這豈不是逼他早一步完成弒兄計畫?他急著下黃泉,他不妨提早送他上路。
「但是,這封信不是要給王爺的,而是要給段青夫人的。」穿雲有些難以啟齒。
聞言,朱見暖微瞇起充滿危險氣息的黑眸。
「拿上來。」半晌,他輕啟口。
「是。」
「你先下去。」接過信,睇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他一眼便認出是東宮太子的字跡。
「是。」穿雲退下去,並且不忘帶上門。
霎時,書房裡頭充斥詭譎的氣息,只聽到他拆信封的窸窣聲響,教一旁的段青如坐針氈。
信?什麼信?
以往她還在段府時,從不曾收過東宮太子捎來的任何信件,如今就在她離開段府,而且才和他見過面之後,他竟派人快馬捎來信件,他是想要玩死她,是不?
他分明是想要刺激王爺,然而他有沒有想過他出這等招術,可憐的人是她。
王爺好不容易才梢稍息怒,現下又送來這一封信,東宮太子非要她在一天之間歷經驚濤駭浪不可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東宮太子就等著替她收屍吧。
「哼哼哼……」
耳邊傳來朱見暖詭異的冷哼聲,那哼聲是一輕一重,教她的心也跳得七上八下,很想要一鼓作氣地衝回蘭苑,只是跑回去藏起來,又能閃避什麼?事情依舊沒有解決,問題依舊接踵而來。
「真是一封文情並茂的信,妳要不要瞧?」朱見暖笑得詭異,把信遞給她。
段青回過神,堆起一臉乾笑。「不用了。」
既然他都已經看完了,又何必給她看呢?她一點也不想看哪,就算裡頭有什麼機密要事也沒用,倒不如直接丟進火裡燒了吧。
「妳怎麼能不看?這可是妳的心上人刻意捎來的信呢。一
朱見暖笑瞇了眼,眸底卻沒有笑意,反而一片森冷,教她瞧得一愣一愣的。
「心上人?」老天啊!東宮太子到底是在裡頭寫了什麼?
「妳自個兒瞧。」見她不打算接過,他索性丟向她。
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腿上,儘管她不想瞧,然而只要她眼一斂,便可以瞧見紙張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裡頭莫不是噓寒問暖,莫不是珍愛憐惜……見鬼了,他何時待她這麼好了?
他怎麼能寫出如此關愛的字句?他這麼想逼死她嗎?
「好一個情長紙意短,不過是幾個字,便足以道盡他的心聲……」朱見暖似笑非笑地道。
哼,她心裡是怎麼打算的,他不知道,但是東宮太子心裡在想什麼,他可是一清二楚!
聞言,段青不禁笑得很苦。
「倘若東宮太子真的憐愛我,又怎麼會派我當探子?」這種事,仔細想想不就清楚了。「沒有一個男子會將至愛的東西送人吧?」
況且,興王府戒備森嚴,他會笨得直接把信丟給興王府的門房?
飛鴿傳書還比較有道理一點!
「也許這就是他的計畫。」
「倒不如說是他要激你的計畫。」他真是固執,到底要她怎麼說?
他真是容易中別人的圈套,只要東宮太子在他的耳邊輕輕搧風點火,他便立即中計,暴跳如雷地找她興師問罪,天曉得她何其無奈!
「他為什麼要激本王?又憑什麼以為一定激得了本王?」
聞言,段青不禁一愣。
可不是嗎?東宮太子會走這一步棋,就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憑什麼認為拿她激朱見暖定是有用?
那感覺不像是見招拆招,而是他打一開始便這麼決定的,就連她能夠得到興王的偏寵,他似乎也早已猜著……難不成是因為蘭夫人?
聽森大娘提過,她和蘭夫人的感覺極為相似,而朱見暖對蘭夫人更有說不出的情分在……沒錯,肯定是如此的,只是東宮太子怎能那麼篤定?難不成他也識得蘭夫人?
思及此,心底有種模糊的想法慢慢在形成,教她可以慢慢地猜出東宮太子的用意和心思。
也許一切真是如東宮太子預料般地進行,而他唯一沒料準的是,朱見暖的性子就如他一般,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說啊!本王在問妳話,妳在發什麼愣?」
朱見暖沉痛的咆哮聲傳來,段青不由得回過神,無奈地瞅著他。
「我……」
段青正欲開口,卻耳尖地聽見遠處傳來尖銳的破空撕裂聲,而且聲音直向眼前的他,教她不及細想地往他身上撲去--
「啊--」肩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燒烈痛楚沿路燒到背脊,好像要將她整個人劈開似的難受,她不自覺地尖叫出口。
朱見暖正要開口斥責她,豈料一坐起身便看見她的肩上插了一枝箭,難以置信地瞪著她肩上汩汩不止的血水,心口一窒,喉頭也像是被掐緊似的,教他發不出半點聲響;然而當他緩緩地移開目光,瞪著被穿破的窗欞,緊緊地咬了咬牙,才大聲吼道:「來人啊!差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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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著火了、著火了……到底是哪兒在冒火?燒得她渾身不舒服極了。誰呀?哪個好心的人替她提桶水來吧……
段青低聲呻吟著,心想沒人聽見她的聲音,正打算再放大旨量時,卻驀地感覺到身上著火的地方似乎教些許的水潑熄了一些,露出舒服和感激的笑,小小聲地說著謝謝,隨即又跌入一片黑暗。
「王爺,依老夫診斷,夫人只要服幾帖藥,再配上我精製的金創藥,傷勢應該會很快痊癒。」沙啞的老者聲音在床帳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