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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子心

    「遲到!」睢予歆的一席話驚醒了想再賴床的宗小綠,被子被人刷地丟開,三兩下她跳下了床,踢了那個平躺在地上還響個不停的鬧鐘一腳,火速地衝進了浴室裡。

    看著她的身影,再看看地上無辜的鬧鐘一眼,睢予歆也唯有搖頭笑了笑。

    「予歆,對於一個完全不講理的人,你會怎麼辦?」幾分鐘之後,宗小綠由浴室裡走了出來,沒頭沒腦的問。

    看來她已梳洗完畢,但臉上的妝卻只上了一半。

    「『不講理的人?」揚起臉來迎著她的視線,予歆坐在小沙發上半瞇起眼來。「你是說……?」

    其實她早已看出事有蹊蹺,因為今天小綠賴床了,還差點將鬧鐘給砸掉!

    「我是說,有個人,我實在很想撲上前去,狠狠地咬下他一塊肉來。」她一邊為還未上妝的半邊臉撲上粉,一邊咬牙切齒的說著。

    想想昨天的吻,還有言昊那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小綠氣得牙齒都快打顫。

    什麼叫作她也沒吃虧?什麼又是吻技訓練?去他的冰塊男!

    不過想想,昨晚回來之後,不管她多刷了幾次牙、漱掉了幾瓶漱口水,他的氣息就像侵略性極強的病菌般,已根深柢固的佔據了她的大腦,揮之不去。

    咬下他一塊肉來?「誰讓你這麼恨他?」小綠的口氣讓予歆著實吃了一驚。

    情感比誰都豐富,還時時同情心氾濫的宗小綠,居然也會有讓她恨到牙癢的人存在?

    「你先別管他是誰,予歆拜託你,你只要教我對付他的方法就好。」迫不及待的蹲下身子來,宗小綠乾脆不管臉上尚未完成的彩妝。

    會的,予歆一定會有法子的!

    她是一等一的談判專家,專門對付的,不就是這類壞人嗎?

    「有多不講理呀?」能惹火小綠,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不講理了。

    本想將昨天的事直言道出,但在思考了下後,小綠決定暫且不說。

    「就是那種你會很想衝上前去海扁他一頓的不講理。」如果她將言昊的惡行說出,搞不好予歆會動用警方力量約談他也說不定,屆時——

    「海扁他?」予歆深深一笑。

    宗小綠朝著她點頭,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這麼做。

    「那,就扁他呀!」看似不為意的回答,予歆的笑容綻得更深。「你既然想聽我的做法,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如果是我,我一定先狠狠地揍他一頓。」這個欠扁的人,該不會就是害小綠賴床的罪魁禍首吧?

    而且她還敢肯定,小綠口中的他,指的一定是男性的「他」!

    因為她在她的眼裡看見了燦爛的光彩,而這光彩,可是談戀愛的女人才會有的,是小綠自己沒發覺罷了!

    「揍他?」小綠偏頭,似乎正認真的思考。「可是我一定打不過他,那怎麼辦?」

    想想他高頭大馬的模樣、想想那對能凍人的黑眸,再想想那張冰塊般的撲克臉,唉——扁他,談何容易呀!

    只怕還沒出手,見了他的模樣,她已先手軟、腳軟了。

    「你當然打不過呀!」想當然爾。「不如我幫你找幾個好同事去揍他一頓算了!」予歆半開玩笑的故意說著。

    「找你的同事!」小綠驚訝的張大嘴。

    予歆的同事都是條子,不、是警察,而警察為私事打人,好嗎?

    予歆逗她的故意點頭。

    「我看算了!」渾身竄過一陣寒顫,腦中已閃過一幕幕淒慘的打鬥場面。

    如果演變成警察打人事件,可就不是鬧著玩的!

    下一秒,她刷地站起身,打算息事寧人了。

    至於那個吻,就算了吧!就當是讓蜜蜂給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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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帶方甄來到新的住處,等她放好行李、換上學校的制服,然後言昊以一個強勢哥哥的身份,將她給送到學校上課。

    在與她的班導師詳談過後,言昊回到辦公室,已接近中午時分。

    雖是冬季,然正午時分的陽光仍舊燦爛且強烈。

    才推開辦公室的門入內,因窗上的百葉窗未拉下,照入室內的光線自然很刺眼。改變了平日裡的一貫動作,言昊沒直接走回座位,而是先上前,準備去放下百葉窗。

    走到窗邊,他輕輕扯了下框架旁的麻繩,操縱著百葉窗緩緩降下,但由於光線實在太強,他伸起一手來擋去迎面的強光。

    等到將簾子整個放下,他也跟著放下了手,正轉身準備走回座位時,一抹斜撒而入的光線,透過了百葉,落在角落矮櫃旁的一個彩甕上。

    陽光映著彩甕,將上頭的色彩逼出了炫目的光暈,剎那間,那色彩彷彿注入了生命,自然耀動千變萬化。

    言昊看得眩眼,也迷惑了。

    他不是為那只彩甕上的色澤,更不是為了閃爍萬變的光彩,他的迷惑純粹是因為這個彩甕,那個他在方甄的行李中同樣看過的彩甕。

    難怪他會覺得眼熟!

    突然,他的腦中想起了方甄的一席話——

    那是紀美媽媽的作品;她一共燒了兩個!

    如果同樣的彩甕,她燒了兩隻的話,那一個在這兒,另一個就是在方甄那兒吧?只是她這樣做,到底有何意義?

    回到辦公桌後,言昊拉開了座椅,坐了下來,忍不住低頭思考。

    無奈,他實在想不起來,那個彩甕到底是何時開始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的,於是他拿起電話,撥到秘書室。

    幾分鐘之後,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言昊知道,是秘書室的周總秘書送來了他想要的東西。

    「總經理,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查到了。」周秘書很快地上前,遞出手中的資料。

    其實這是一份很簡單的雜費支出明細表,言昊會要這樣一份文件,是想印證他心裡的某些想法。

    雖然他心裡排斥、不願去接受這個假設,但又不得不去求證。

    他一頁一頁的翻著那份文件資料,隨著被翻過的張數越來越多,年分愈來愈久,他一向沉穩敏睿的腦子也就越來越沉,心口愈來愈燙。

    假期花店、假期花店,只要公司裡需要用到花卉,幾乎每一筆都是假期花店的請款單據。

    而假期花店,他當然再熟不過了!因為昨天,他才在不怎麼願意的情況下,成了那家花店的老闆。

    「只要有關花材,公司是不是都向這家店訂購?」他將情緒隱藏得很好,看似平靜的問。

    「是的,總經理。」雖然周秘書不知老闆為何要問,但她實話實說。「因為這家店便宜、且賣的花又好,所以很多同事私下需要時,也都向這家花店訂。」

    「喔?」抬起眼來,他的眸裡突蹦光彩。「那花店的老闆你見過嗎?」照周秘書這麼說,她其實常到公司來吧?

    「見過。」周秘書直言不諱。「她是個看來很和善的婦人,而且每次來送花時,還都帶了一束免費的花來插在總經理你辦公室角落的那個花甕裡。」

    「喔?」周秘書的話,讓言昊的心無端抽緊。「那這花甕是她送來的?」

    「是的。」周秘書偏頭想了下,才又接著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彩花陶甕是總經理你第一天到言氏來上班時,花店的老闆送的。」

    聞言,言昊的神色於瞬間沉了下來。

    「那,她最近為何沒來?」雖不願相信這會是事實,但言昊仍舊忍不住衝口問。

    他的母親已經重病過世,又如何再送花過來?

    「總經理,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聽其他同事說,花店好像休息了一陣子。」周秘書據實稟告。

    「休息!」言昊的心咚一聲的直往下沉。

    哪怕表面上他再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是不容抹煞的——母親一直都有來看他,她並沒有忘了他,只是默默地躲在他見不到的角落!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第五章

    他無法不正視這件事,更無法任由滿滿的猜測佔據他的思考,將他推向一波波無解的謎團中。

    於是在遣退了周秘書後,言昊迫不及待的來到了父親的辦公室。

    「是我。」禮貌性的敲了三下門,他性急,無法等待回應便推門入內。

    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商業雜誌的言勝,對於兒子居然會主動到辦公室來找他感到詫異。

    「房子的事處理好了嗎?」在兒子走到面前時,他才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句話。

    雖不願意兒子搬離家裡,但又無法真做到對前妻領養的女兒不聞不問,所以只好任由言昊在外另覓新宅。

    「嗯。」只回以一句肯定的單音,目前充斥於他心頭的根本不是這件事,他所需要的是一個能解開他心頭矛盾的答案。

    『』爸,有件事,能請你老實的回答我嗎?」沒選擇在沙發上坐下,他直道出心中疑惑。

    「什麼事?」見兒子一臉陰沉,言勝心中竟有莫名的慌。

    「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離婚?」這個問題像顆巨石一樣盤桓於他的心頭已足足十幾年之久,而今日他終於釋然的問出。

    因為他是一個失敗婚姻下的犧牲者,一個沒得到父愛、又喪失母愛,孤單一人走過成長過程的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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