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樓采凝
他調酒的手突然一頓，表情轉為酷冷，「你們調查我？」
「這又沒什麼，何必生氣呢？」她趴上吧檯近距離瞅著他，「我還知道你住哪兒，父親為誰工作。」
「你儘管調查吧！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不會答應你的。」他不再理她，繞到另一頭，繼續專心為客人調酒。
「你父親做了一輩子管家，難道你也要這樣？」她在他背後說道。
「當管家有錯嗎？」
「是沒錯，可畢竟矮人一截，得處處聽命於人。這種生活誰都不願意過，你說對不對？」她極力想說服他。
「但終究得有人做。」他回頭一笑。
「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錢慧慧臉上的笑容快消失了。
「我就是這麼一個死腦筋的男人。所以請你另謀對象吧！我自認不行。」他朝她點點頭，「謝謝抬愛。」
「你簡直要氣死我。」她猛地站起，一掃方纔的優雅。「你知不知道我花費多少精力，才說服我爺爺的？」
「那我更是過意不去了，請不要再執著，我不會去的。」劉尹喬不知道是他說不清楚，還是對方的理解能力有問題，居然聽不懂他的意思。
「劉尹喬，我告訴你，你愈是對我不理不睬，我就愈不會放棄。」錢慧慧終於拋下形象，對他大罵出口。
看到她囂張跋扈的模樣，他更不想理會了，轉身朝新來的幫手說：「有幾種酒沒了，我去後面拿，這裡暫時交給你了。」
「沒問題。」對方朝劉尹喬眨了下眼。
看他想就這麼離開，錢慧慧的火氣更旺了，本想衝過去當面興師問罪，卻讓薛老闆給攔下。「小姐，後面是員工區，客人禁止入內，不好意思。」如今他才知道劉尹喬為何不肯考慮她了。
要追這種脾氣的女人，無論哪個男人，都得先三思一下，可不能因為錢而盲目追求，最後反而丟掉自尊。
「哼，算了！」錢慧慧氣得用力一哼，丟下一張鈔票後，便拎起皮包迅速離開了。
不久，劉尹喬才從後頭抱了一箱酒過來，發現錢慧慧人已不見，終於吐了口氣，「她走了？」
「嗯，剛走。哇塞！本來我還以為她挺美、挺溫柔的，沒想到凶起來還挺駭人的。」薛成搖搖頭。
「你現在才知道。」劉尹喬撇嘴一笑。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對徐家大小姐念念不忘？憑你的外貌與能力，要找到更好的女孩，應該不困難才是。」薛成拿他當朋友般交談。
「你不知道，她們不一樣，完全不一樣。」芮妤單純，個性善良，經常被他逗得紅了臉，啞口無言；但錢慧慧就精明厲害多了。
「我看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吧！來，我們一起把酒上架。」薛成拍拍他的肩，而後與他一塊兒拎起各種酒瓶，放到應該放的位置上。
此時，夜已深，但小小的PUB內人潮未斷，醺然的味道迷人，誘人鼻息，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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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是週末，芮妤不用上班，打算窩在家裡，將那些她始終搞不懂的估價單與數字弄個清楚，但是過了好久，她依舊沒有收穫，只覺得小腦袋快被折騰壞了。
突然，她想到了劉尹喬昨晚對她說的話，她以往都只是死讀書而已。
現在想想，似乎一點兒也沒錯，她自認記憶力不錯，所以文科一直是最拿手的，英文更是她的本科，應付起來駕輕就熟，唯一最差的一門就是數學；但她又勤於計算，可以將考試題型算到摸透為止，這才能求得高分。
但現在出了社會，所接觸的所有一切全是活的，根本不是她這種死腦筋可以應付的。
「芮妤，媽要找秦阿姨逛街去，你陪媽一道去吧！」徐母敲了敲她的房門，探頭進來輕聲問道。
「媽，你去就好，我對逛街沒興趣。」芮妤搖搖頭，跟著又抓抓頭髮，顯然是正為這些公事苦惱。
「不要再傷腦筋了。你爸不是交代過，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公司經理？」徐母走了進來，摸摸她的頭。
「我知道，但我不想事事依靠別人。」她笑了笑。
「那就慢慢來，沒人跟你搶著做的。」徐母握起她的小手，「記得要休息。那我走了。」
「嗯，媽慢走。」
徐母離開後，她將那堆資料裝進袋裡，打算到院子裡看去，或許吹吹涼風，會讓腦袋清楚一些。
走下樓，來到屋外的小石亭，那是她最喜歡待的地方，不僅因為石材可以阻絕熱氣帶來涼意，旁邊還種了幾株綠竹，給她一種古意盎然的感覺。
翻開資料，她看了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了。她受不了地罵著自己，「怎麼搞的！不吹風覺得好煩，吹了風又覺得好睏，這上面的東西還是弄不清楚。」
「你不能這麼看書的。」突然劉尹喬的聲音從她背後飄來，讓她驀地愣住。
芮妤轉過臉，「你怎麼在家？我以為你不在呢！」通常他白天都不在，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今天馬場整修休息，賺到一天假日。」他聳聳肩。
「馬場？」她恍然大悟，「難怪上回你說你溜馬……你會騎馬羅？」
「下次帶你去，讓你看看我精湛的馬術，可不輸專家喔！」他笑著走近她，「你在忙什麼？」
「我在看一些資料。」她指著桌上的東西，腦中卻直幻想著他騎在馬上的英姿。
「看你很傷腦筋的樣子。」他瞇起眸笑望著她，「能不能讓我看看？」
「不用，我自己看就行了。」芮妤並沒忘記他昨天對她的告白，現在只要一接近他，她的心就會變得更亂。
「我可以給你意見，不會因此就認為你也喜歡我的。」他眼底泛起一絲詭崇的笑意。
「啊！」她傻住。難道他知道她也喜歡他？！
「可以給我看了嗎？」他銜著笑站在一旁，等著她的回復。
「好，給你看。」他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她如果還介意，那就太沒意思了。「不瞞你說，我並不是很懂這些。」
「因為它們不是用英文寫的？」他半帶揶揄地一笑。
「你取笑什麼？我就只會英文怎麼樣？」她鼓著腮抗議。
「是是，你英文棒，我怕你行吧？說不定你用英文的三字經『讚美』我，我還會謝謝你呢！」他邊翻邊看著手上的資料，眉頭卻愈蹙愈緊。
「怎麼了？」她這才疑惑的靠近他一些。
「這個估價表是誰給你的？」他問。
「當然是公司經理了。」
「你爸看過沒？」
「嗯……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據我所知，公司一向分層負責，我爸可能不會過問這些事。」芮妤索性趴在石桌上，望著他那張難得嚴肅的臉孔，突然發現他要比前陣子更加成熟、穩重了。
「這個估價表簡直是一團亂。」他直言道。
「什麼？」芮妤很訝異他會這麼說。「是指哪方面呢？我怎麼都看不出來．」
「可能有人為操縱的問題，很多材料的價錢並不需要這麼高，有的甚至有數倍的差距。你相心，一棟建築物需要多少原物料？這一虛報，中間那人可獲利多少？」他很正經地望著她，「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先生。」
她趕緊拿過來看了眼，「這些東西複雜得一塌糊塗，你確定嗎？」難道他連這些原料價錢都熟知？
「不瞞你說，既然徐家從事建築業，很早以前我就對這門行業做了功課，現在又進行投資管理的計畫，上市公司的原物料價錢波動，都是我必須知道的範圍。」望著她呆楞的模樣，劉尹喬忍不住學她一樣趴在桌上，與她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你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她現在心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在他身上似乎經常會有意外發現，且往往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像一個個包袱朝她擊來。她都還來不及拆開探究，他又丟來一個。
「我是喜歡你的男人。」他漂亮性格的臉泛起一記瀟灑的笑容。
她的心弦因為他這句話而輕顫了下，趕緊顧左右而言他。「你很討厭，怎麼又來了？老是語不正經的。」
「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不過是語不正經而已，根本不算什麼。」他對她眨眼一笑，語氣中帶著不在意的輕狂。
「我又不愛壞男人。」她撅唇轉身背對著他。
「那我這個不正經的男人呢？」出其不意地，他竟靠向她背後，雙手環上她的纖腰。
「啊！」芮妤倒抽口氣，低頭看著他的大手交握在她腹上，頓時感覺心跳變得好大聲。
她該推開他才是，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但喜歡他，想起他時，還有股無法形容的安全感在心底蔓延。
「我感覺得出來，你對我有好感。」他側望著她如水嫣然的嬌媚柔弱，大手跟著徐徐往上。
當他的手罩上她的胸時，芮妤才猛地產生一種被侵略的感受。她用力推開了他，「你這是做什麼？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