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辛悌
「四色護衛是出了名的忠誠,當然得到殿下的寵愛。」玉琛笑著搖搖頭,「只是紫護衛是個女子,又有艷冠群芳之姿,或者殿下只是想將她留在身旁,別有所用。」
「你覺得不妥?」瑾棠覺得有趣極了,坐起身,饒富興味的眼神在紫藝身上轉了轉,「說來聽聽吧!」
「雖然紫護衛武功尚稱高強,到底是女流之輩,真要碰上危難,怕不手慌腳軟?」玉琛坐上他的腿,軟言軟語地說:「為了殿下的安全設想,或許該換個男人比較妥當。」
儘管紫藝總是冷著臉,不苟言笑地站在瑾棠的身後,然而她的美貌早對眾家覬覦皇子妃地位的女子們造成威脅。京城裡傳言,紫護衛是二皇子的枕邊人,夜夜陪侍在旁,幾乎被寵上天,否則哪有女人能勝任護衛。只是礙於二皇子的身份,這件事頂多是在茶餘飯後磕牙的話題。
她敢當面提起此事,一方面是因為二皇子肯光明正大地帶著她出遊,顯示自己成為皇子妃的機會大增,另一方面當然想乘機得到他的承諾。既然要成為皇子妃,就得小心翼翼地別讓敵人出現在他身邊,就算是小小的侍妾也不成。
「我聽說紫護衛曾經讓刺客進入殿下的房裡,這等重罪,除了禁閉之外,殿下當好好地處罰,換個人才是上策。」偎在瑾棠的懷中,玉琛嘴角帶著媚笑,望向紫藝的眼神卻充滿惡意。「這世上不乏高人,若能延攬那些人,殿下的安全自然無虞。」
聞言,瑾棠只是大笑,望著仍然不發一語的紫藝,益發覺得有趣。
她是個滿是迷團的女子,那麼甜美的面孔,卻有著寒冰籠罩的氣質;如此柔軟細緻的身子,卻配副冷硬倔強的性子;明明是嬌弱堪憐的粉艷薔薇,卻硬要伸展自認強悍的小刺。
愈是稀有的珍品,摧毀起來愈有樂趣。三年了,瑾棠日日夜夜瞧著紫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竟也感到興味十足。包裹在疏離與冷淡裡的熾熱靈魂,將會為誰而爆發?
可他一點也不急著將紫藝掩蓋在寒霜面容下的脆弱拆穿,像只淘氣的貓兒,時時逗弄杵在眼前無處可逃的老鼠,卻不急於將它吞下肚。
「如你所言,我該換誰呢?」
「玉琛見識不夠多,哪能提出適合的人選。倒是殿下有心的話,只消放出消息,願意為君所用者,定會脫穎而出。」
「哈哈哈……」他大笑。
「殿下,你好壞,居然笑人家。」玉琛不依地往他精壯的胸前偎去,挑釁似地看著紫藝。
「只是覺得有趣罷了。」瑾棠將問題丟給紫藝,似事不關己般懶洋洋的開口,「身為當事人,你怎麼說?」
「嘴長在他人身上,說長論短皆由人,紫藝無話可說。若是紫藝不勝任,請殿下直接降罪。」
玉琛的意圖十分明顯,真要感受不到還是件不容易的事。紫藝維持著慣常的冷淡,關於她與二皇子的韻事旁人愛說就說,早非頭一遭聽聞此事,她倒是沒感覺了。
而要說學藝不精,她的確是失職。
「刺客的事早已傳遍宮中,又不是我造謠。」玉琛氣惱她的平靜,非將她的醜事掀開不可。
三天哪,二皇子幾時曾讓紫藝缺席如此長的時間,在她細心地打探之下,好不容易才獲得這個消息。
紫藝直挺挺地跪下,不願意迴避已發生的事情,反正該來的總會來。「錯誤已然發生,若是殿下覺得紫藝無法勝任,紫藝願就此回宮,好好研究功夫,直到殿下滿意為止。」
「無禮的丫頭,居然敢如此回話。你的不經意要是害得主子受傷送命,我看你拿什麼來賠!」玉琛嬌斥,轉過身來面對瑾棠時,又換上受盡委屈的面貌,「殿下,你瞧瞧,她明明犯了錯,還死不承認!」
紫藝撇撇嘴,彎身道:「紫藝實話實說,公主請見諒。」
「還敢回嘴,真是反了!」她玉手高舉,眼看就要落下。
「紫藝本是我護衛,這些話說得沒錯。」瑾棠大手在她身上輕輕摩掌,安撫之餘,亦阻止話題繼續下去。「關於刺客之事,我並沒有受到傷害,紫藝自然不算怠忽職守。」
「可是她擺明不把我放在眼底,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公主……」玉琛公主還想再說,可是抬眼望見瑾棠帶著警告的眼神後,所有到口的話也只好往肚裡吞。「算了,我也不信殿下的眼光如此淺薄,這樣的女子,在殿下的眼中,該是不成氣候的。」
「唉,佳餚醇酒和美人在側本是人間最大的享受,你又何必一肚子氣,教人胃口盡失。」瑾棠站起身,嬌滴滴的女子不多話才是上品,如今不過一炷香的工夫,他對她已經感到厭煩。
玉琛趕緊道:「我知道自己不該多話,可說這些也是為了殿下好。」
他眉頭深鎖,方纔的熱情已全然消失。他眼神冷冷地掃過玉琛,接著說:「紫藝,走吧。」
紫藝頷首,表情自始至終沒有改變。「是。」
「殿下別走!」玉琛此時方知事態嚴重,拉著他的衣擺,軟聲哀求,「我知錯了,請別見怪。」
「你好好地休息,我南下本非遊山玩水,還有事要辦。」瑾棠去意甚堅,嫌惡地看了她一眼。
再說三天的工夫,他對玉琛也已經膩了,或許該將她送回京城吧!
聽到他這麼說,玉琛臉上一片慘白,完了,早知道就不該提起這檔事,惹瑾棠生氣之後,罕有女子還能隨侍在他身旁。咬著下唇,她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多嘴,可紫藝天天待在他身畔,雖然有護衛之名,誰知是真是假。這小妞真有本事,居然能被他留在身邊長達三年之久,她怎能放寬心?
「殿下,你怎麼捨得放我一人在此?」她趕忙下床來到他面前,衣襟半敞,想用女人最原始的魅力留下他。
可是雪白的胴體看在瑾棠眼中卻毫無感受,連心裡都充滿厭惡。瑾棠勾起玉琛的下顎,印上冰涼的一吻。
「我真的有事得去辦,還請公主在此安歇。紫藝,走吧。」他在玉琛說話之前轉身離開。
紫藝也跟隨著欲離開,她一向嚴守屬下的本份,不多話,也絕不詢問。他對女人忽冷忽熱的態度她早已見識過多次,也到了麻木的地步,只是這次的導火線居然是她,倒是始料未及。
但紫藝經過玉琛的身邊時,仍難免受到她怨妒眼神的燒灼。可悲呵,王公貴族之女又如何,父母捧在手上的明珠又如何,為了得到男人的恩寵,手段和花街的姑娘們玩弄的永遠相仿。
幽幽的歎口氣,受到玉琛公主如此「重視」,紫藝沒有什麼感受,那些女子永遠不懂二皇子的心,眼光只在皇子妃的地位上頭打轉。要是如此容易得手,二皇子又豈有今天的地位。
還好她不像那些女子,至今仍能安然地留在二皇子身旁,安心地當個護衛。
「好個紫護衛,二皇子竟如此偏袒你,我不會忘了今天的恥辱的。」玉琛在她的身邊低語。
「公主抱怨的對象似乎錯了,打從成為二皇子的護衛,紫藝從來就不是暖床的工具。」
「哈,以為我是瞎子,看不見你們眉來眼去嗎?你才剛到此,二皇子就急著離開我的床,我要信了你才是笑話。」
她微側過身,凝望著眼中滿是怒火的玉琛,冷然地開口道:「天候微寒,公主衣衫單薄,還請多多保重。」
「要裝貞潔誰不會,瞧你那雙不正經的媚眼老在男人身上溜,二皇子要是捺得住,我才不信哩!」反正瑾棠不在場,所有粗鄙的言詞成串地從玉琛的口中傾洩而出。
「公主請自重。」
「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哼,骨子裡還不一樣是賣騷。」玉琛拉緊身上半裸的紗衣,「二皇子看不上你是他眼光夠高,否則傳揚出去,豈不落得天下人恥笑。」
「紫藝既然是個護衛,就不敢高估自己的身價。公主金枝玉葉,當然不會和紫藝一般見識。」她從容的說,態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你……好個小小護衛,居然敢口出狂言!」玉琛握緊拳頭,咬著牙出聲,「告訴你,皇子妃的頭銜我是勢在必得,等我當了主子,瞧你還有多少好日子可過!」
「紫藝不過是小小的護衛,惹惱公主玉體,罪該萬死。」她用諷刺的語調強調自己的身份。
「小奴才,你自討苦吃!」瞧她說得如此譏誚,自尊心強的玉琛受不得氣,玉手揚起,眼看就要落下。
雖然低著頭沒有看到對方,可憑著風聲,紫藝對於公主的行徑早瞭然於心,快步避過這個巴掌,讓她撲了個空。
「我非公主的屬下,要是在公主的房中有個閃失,恐怕公主對我的主子難以交代。」她的唇畔綻出笑容,「再說紫藝命賤,要是傷了公主的玉手,可真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