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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辛悌

    她是為水若不值,真心放錯對象。男人嘛,既然他不仁,就當被螫了口,痛過、癢過後,還是忘了比較好。

    「我沒那麼脆弱,五年都已經過去,往事甭說吧。」手指輕敲著桌面,祈水若笑著撇開話題。

    「你當真忘了?」她不信。

    祈水若幹幹地笑著,「別傻了,對天長地久,我向來不甚苟同。」

    「如果你還愛他……」

    「行了,那個男人不懂愛。」她斬釘截鐵地阻卻所有的言詞,「他只知道擴充權勢,從無其他感情的概念。我——充其量不過是填補他生命中某一段空缺時光的小插曲罷了。」

    「該死,你被那個臭男人嚇壞了。」於蝶舞氣惱地握緊拳頭,巴不得有機會直接朝那張臉揍下去。

    「沒的事,我只是太累了。」

    「但願如此。」她歎口氣,「好吧,這回你又打算怎麼進行?」眼見她無意多談,乾脆轉回到公事上,於蝶舞盡責地問,「黃永達不是省油的燈,再瞎攪下去,我們連機會都會失去。」

    事關本年度外商最大金額的投資案,底限以千萬美元計價,不消說相關公司的競爭激烈,連亟欲提振經濟的政府當局也付出極大的心力與注意,據說群紀的代表到達當日,還特地派出部長級人員親迎,檯面上、檯面下動用關係,動作頻仍,個個躍躍欲試。

    「放心,別浪費力氣,那種角色還不在我的眼中。」

    「瞧,那個不是霏霏嗎?」於蝶舞的好奇心被吸引,指著外頭,「瞧她的慌張,好像發生大事了。」

    門外跑來緊張兮兮的寧霏霏,沿途東張西望,表情焦慮懊惱,上氣不接下氣之餘,終於如釋重負地吐口氣,筆直地坐在兩人間的空位上,吐出舌頭緩緩急遽的心跳,像頭小狗似的。

    「水若和蝶舞,原來你們在這裡。」

    「找我們?」

    「對呀,有封水若的信喔。」她討好地從袋子中拿出,獻寶地放在桌面上。「群紀集團的邀請函。」

    「你還特地送來呀。」」葉淨……就是經理啦,看了一會兒就要我馬上找到你們。」

    因為柯晏升的一時興起,決定會見台灣的廠商,效率極佳地立刻發出邀請函,送到各家公司手上。

    理所當然的,身為此次競爭者之一的躍邦企業也收到精美印製的邀請困,更重要的是,收信人的大名赫然寫的就是「祈水若」。

    「原來你見過他們的人啊!」於蝶舞好奇地問。

    「沒有。」把玩著手上的信函,祈水若若有所思。

    「以群紀目前的規模,只差沒讓總統出面奉承,我以為這種東西都會寄董事長或總經理的層級耶。」

    「是啊。」

    「你會去吧。」

    「當然。」拿到她手中之前,早已經被拆開的信,顯然有人會錯意。雖然怪異,到底祈水若也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下定決心後,爽快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去了再視情況而定吧。」

    「時間、地點呢?」

    祈水若仔細端詳了內容,就在右下角,三個有著花樣簽名刺眼的字無預警地閃進眼中,美麗的臉龐倏地轉為慘白。

    「水若……」等了大半天沒有回音,原本低著頭準備記事的於蝶舞回過頭,立刻站起來飛奔過去,驚嚇地直問:「怎麼了?」

    「我沒事。」她強擠出一個笑容。

    雖然脾氣火爆,但論起女人心思的細膩,於蝶舞還是非常值得稱讚。哪聽得進片面的推托之詞,極速地要來一杯溫開水,順便伸手探探她額頭溫度,很正常,沒發燒呀!

    儘管如此,她的平靜已漸漸地回到臉上,於蝶舞口中還是忍不住地叨念,「沒事臉會白得像鬼?是不是最近又熬夜寫計劃書,忙到連飯都忘了吃,把胃折磨得太過火呢?不是我愛念,公司又不是自家的,拚死拚活換來什麼呵。我說你就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放輕鬆點。」

    「他……為什麼要出現?」祈水若只吐出這幾個字。

    於蝶舞心領神會,立刻拿著邀請函仔細觀看,然後得到答案了。只有一頭霧水的寧霏霏聽著莫測高深的對話,半點也想不出關連在哪裡。乾脆專心地吃著咖啡冰淇淋,消消暑吧。

    ***

    這是場人人披著和善外衣,骨子裡卻極盡勾心鬥角的戰場。

    誰也沒想到,群紀集團的代表到台灣的頭一件事,居然是將所有有興趣合作的對象集中在一處,當面秤斤論兩。

    目前世界上排名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以群紀集團涉獵的行業範圍最廣,大伙當然擠破頭也得來露個面,就算目前無關緊要,好歹留下印象,替將來鋪路。否則日後只會被商界恥笑,是以沒收到邀請函的人想盡辦法也得弄到一張,代表身份與地位。

    看著偽善的眾人正煞有其事地互相阿諛,祈水若直覺地好笑。

    「老天,就是那個男人吧!」於蝶舞吹起讚賞的口哨,一個擁有近似金城武般瀟灑外貌的男人,卻渾身冷酷的氣質,確實是女人最大的挑戰。「確實是極品呢,難怪他身旁那個群紀的大小姐會捨得放下身段苦苦追求。如今還黏在他身旁,對所有女人發出佔有慾的信號。」

    因餓得太久而古怪的胃選在此刻開始發疼,冷汗幾乎流下,握緊拳頭,祈水若無力地點點頭。

    好吧,所有的疑惑全解開。於蝶舞曾偷偷地懷疑過,什麼樣的男人會讓祈水若甘於將自己困在繭中,寧可漠視其他男子,也不願再次沉淪於愛情中,答案終於揭曉。

    這樣的男人,吸引全場女士的眼光,她幾乎想不出有幾個女人逃得開他充滿魅力的笑容,而不拜倒其下。

    「你……還好嗎?」看見蒼白的面容,她關心地問。

    「沒事。」祈水若勉強擠出笑容,「開始工作吧!」

    「我們過去讓柯晏升瞧瞧你沒有他之後生活得多好。」

    「謝謝你的聲援,你儘管忙自己的任務,省得黃永達又有話說。」她露出堅強的面容,「何況我已經二十七歲了,再也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更何況早晚要面對現實,現在正是時候。」

    於蝶舞有些遲疑,「你確定?」

    「我很好。」她用力地喝下一口拿在手上的雞尾酒,「早知道他會出現,只是乍見面時有點意外。」

    看著他身邊環繞著無數的人,近在咫尺的距離,她的心頭開始發冷。

    柯晏升站在房間的另一端仰頭而笑,祈水若不禁凝視起那張英俊的臉龐。他穿著禮服的樣子如此優雅自持,漫不經心地舉著杯子的態度.對身旁美麗女子的呵護備至再再刺痛了她的心。

    「主動出擊嗎?」於蝶舞躍躍欲試的腳步開始蠢動。

    「不。」祈水若拉住她,「反正他心裡有數,誰才是主要的廠商,他會一一拜訪的,咱們不妨就等他來吧。」

    接下來的半個鐘頭,她佯裝自在地與其他人寒暄,像個交際花般裝出玩得開心的樣子。直到身旁的眾人紛紛藉詞離開後,驀然間才發現柯晏升正帶著晦暗的眼神朝著她走來。

    「好久不見,水若。」

    即便已有心理準備,熟悉且刺耳的聲音還是讓她為之一震,下意識地想找尋於螺舞的身影,然而一無所獲之餘只得擺出最明媚的笑靨,嬌滴滴地開口,「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榮幸。」

    握住她主動伸出的手,柯晏升禮貌地送到嘴邊親吻,「你看起來氣色絕佳。」

    「托福,但你更不錯呵。」她抽回被緊握的手,「群紀的大小姐呢?怎麼不順便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晚點吧。」他漫不經心,「能好好談談嗎?」

    「當然。」她立刻點頭,飛快地將主題切人,「躍邦企業能讓你放在眼中,說什麼我也不能辜負眾望。」

    「別在今晚提公事,我們談談往事。」

    「往事?!」她發出神經質的笑聲,眼神轉為冷淡與怨慰。「真愛說笑,咱們之間還有往事可談嗎?」

    「五年前我們曾經那麼親密,你忘了嗎?」

    「早忘了,都已經過去,你又不是唯一在我生命中留下痕跡的男人,我幹嘛念念不忘。」她牙尖地回嘴。

    「你變了。」柯晏升若有所思。

    「我以現在的祈水若自豪。」她驕傲地抬起頭。

    「可是我懷念當初那個未經世事的小女生,只為我而活。」他說出心底的肺腑之言,也是促使他堅持回台灣的原因。只是沒料到,會如此快找到她的行蹤,原以為得花上些時日。

    「可惜呵,她已經不存在,是你親手摧毀的。」祈水若冷酷地指出事實,「天真無法在社會上存活。就在你為了前程寧可背棄諾言的同時,無知的小女生也必須能因應世界上給予的種種,無論公平不公平。感謝你的狠心,讓她認清真相,從此蛻變。」

    面容肅穆地垂著頭,斂下的眉眼中只有深思,往日甜蜜的女子,當真已經消失?不,不甘心呵,柯晏升的自尊受到嚴重的傷害,從沒有哪個女人對他棄之如敝屐,更何況是當初視他為天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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