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月凌情
因為,她可以想像身為鐵世集團亞洲區的執行長,日理萬機的他,每天的工作量會有多麼的繁重。
所以,她不會吵他,也不會故意去煩他的。
「那請你幫我把午餐送進去給他,好不好?」她笑著。
「這……」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她可以看出秘書為難的表情,但她不想猜測。
「執行長剛剛已經要我們替他買午餐回來,所以……」秘書困難地說道。
「這樣啊。」笑容微僵的她,勉強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想東極一定是工作量太大,餓壞了,才忘了她會帶午餐給他的事。
只是當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第十五天中午……
「柳小姐。」看到柳青絲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秘書仍是一臉歉意。
看見秘書的表情,青絲苦笑著。
「他……他已經吃過了,是嗎?」緊抓著提袋的手,變得好沉重。
「對不起。」
「沒關係,我懂……我懂的……我知道他工作量太繁重,所以……」眨去眼中的酸澀,青絲強笑著。
「那我回去了,對不起,打擾了。」
點了頭,轉過身背對秘書,青絲深深呼吸一口氣,挺起腰身,踩著輕而無力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電梯。
幾天來,同樣的理由,一再地在她與秘書的對話裡重複出現,她再笨也知道,他是……故意不見她,他生氣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記得以前,她雖然也曾惹惱過他,可是他從沒像這次消失這麼久的時間,都不來看她。
但,他為什麼生氣呢?難道就因為那天她沒聽他的話留下來陪他?閃入腦海的念頭,教青絲淡笑輕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東極雖然曾說過喜歡她,可是她並不認為身份地位都高人一等的他,會如此在乎她的陪伴與否。
那,他……他是不是已經不再喜歡她了?是不是已經對她厭煩了?
站在冷寂的電梯間裡,背倚冰冷的大理石柱,遙望窗外藍天,一聲喟歎自她口中輕輕逸出。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該怎麼辦?她要不要告訴他,說她已經……嘔!
一陣突來的乾嘔,教柳青絲急低下頭,左手緊扶著冷牆,右手急摀住口。
強忍腹部翻攪作嘔的不適,她臉色慘白,緊閉雙眸,唇揚苦澀。
她懷孕了,可是,他好像已經不要她了……
張開失去往日神采的清瞳,抬眼凝望映照著自己略顯蒼白臉孔的冰冷石牆,她再次低下了頭,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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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假日,鐵東極表情陰鬱,不發一語,沉坐於大廳的單人沙發裡。
他左肘緊抵沙發椅把,右手翻弄膝上的商業雜誌,思緒早已飄離。
心中悶火未消的他,已經一連幾天都沒到名宮大廈看她。
只是,他懷疑這樣的決定,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惡整自己?
因為這陣子沒見到她的人,他脾氣變得異常暴躁,悶於胸口的怨火,也已經瀕臨他的忍耐極限。
他知道自己必須想個辦法解決,來轉移自己對她的注意力,否則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早晚會被自己給悶死!
突然--
「真是有夠煩!」一聲不耐煩,隨著男人的舉步跨入,清楚傳進鐵家大廳的每個角落。
回過神,鐵東極轉頭看向來人。
是按往例自日本回台,參加每三個月一次家庭聚會的老三鐵岡部。中日混血的他,理著一頭利落短髮,言行舉止間霸氣十足。
「誰又惹你了?」控制住自己惡劣的心情,鐵東極努力表達關心之意。
「想也知道一定是陰魂不散的八週刊。」早在上星期就自動回台灣參加家庭眾會的老二鐵法蘭,站在酒櫃前,兩眼直盯著櫃裡的陳年美酒。
看它二十年了,這次他一定要把它偷渡回法國!法蘭瞇眼,下定決心。
「八週刊?他們又怎麼了?」慵懶躺於長沙發上,任由一頭黑色長髮垂落於地的老四鐵沙克,緩緩張開幽亮黑眸,看向吵他好眠的兄弟。
「怎麼了?!剛剛我到機場接老大,那八週刊的人隨即就圍上來,不想理他們,他們還一路飛車緊跟,好幾次差點擦撞到我的千萬名貴跑車!」
頓時,幾個兄弟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他們五兄弟裡,就岡部的脾氣最差,動不動就想使用暴力解決一切麻煩事。
可是不久前,他們的老子下令,嚴禁他再動手幹架,可想而知,有怒無處發洩的老三,心情會有多麼郁卒了。「停車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們還砸我的車窗!」
其實是敲他的車窗,但是不管是砸還是敲,他們就是動到他的寶貝跑車就對了!
「媽的!我這台千萬的名貴跑車,他們竟也敢碰?!簡直就是跟老天爺借膽子!要不是當時老大就坐在旁邊,我早下車揍人了!」
靠!不能動手揍人,讓他胸口好悶!
「當時,我並沒有阻止你下車。」幾句冷言自玄關處傳來。
提著簡單行李,站於玄關廳口處,金髮藍眼的鐵家老大鐵柏萊,表情冷漠,冷眼看著他。
「沒有阻止?!那剛剛到底是誰拿一對眼珠子瞪我的?難道是我見鬼啦?」
鐵岡部一聽,怒火高漲,一點也不理會鐵家長幼有序的庭訓,氣得就想衝過去狠揍一頓自小到大都一副冷情絕義模樣的鐵柏萊!
他強烈質疑身為鐵家長子的鐵柏萊,根本就打心底排斥他們幾個兄弟,也從沒將他們這幾個當成家人、兄弟看待!
只是還來不及衝過去,一名白髮長者已經自外怒氣沖沖地奔進大廳。
「那個張大同,真的是太過分了!」鐵風雲怒瞪雙目,緊握雙拳,站在大廳中等著五個兒子對他的關心與詢問。
不過,他實在太高估五個兒子對他的孝心了。
張大同?不認識。看到一臉怒容的父親出現,鐵東極想了想,選擇低頭繼續看自己的雜誌。
而見自小就因為跟父親一塊住台灣,一向最受父親照顧的東極,並沒什麼特別反應,老四鐵沙克思忖一會,站起身。
他打算上樓回房休息,免得被父親的怒火波及,成了被火紋身的男人。
而眼看東極及老四都沒什麼表示,老二繼續站在酒櫃前,打著櫃裡陳年好酒的主意,而老大已經提著行李要上樓,老三鐵岡部一轉身,就要出門。
真的不是他們五兄弟不夠孝順,而是會讓他們父親如此震怒的原因,近幾年來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們父親認識的某個老友,要嫁女兒或是要娶媳婦了,而他們五個至今卻連個女人也沒帶回家讓他瞧過,導致他嚴重心理不平衡。
而他們若讓那樣危險的話題一被起了個頭,那倒霉的就會是他們五個,所以聰明的他們,當然得盡快閃人。
只是,一直等不到五個兒子的孝順安撫,讓鐵父愕張雙眼。怎會這樣?!
「你、你們五個不孝子!」鐵風雲怒指五人,「虧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們一個個平安拉拔到大,你們現在竟是用這種態度來回報我?!」
「請問你養我多久?」聞言,老大鐵柏萊表情正經,轉身問著父親。
三歲那年,就被抱回美國讓柏特萊家族教養,一年見不到鐵父幾次面的他,一點也不介意跟鐵父清算父子總帳。
「我、我……你們……孽子!」自知理虧的鐵父為掩飾心虛,隨即又罵道。
「父親大人,你這句話絕對是譭謗,我們可以告你。」正走到螺旋梯口的鐵沙克,傲揚俊美五官,抬手耙梳過一頭及腰的黑色長髮,嚴正否認。
「社會敗類!」他不管,再罵!
「老爸,你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隨便亂罵!」岡部一聽,更是萬分不服氣,「再怎麼說,我們幾個也是美法日阿中各國的優良企業家楷模!」
「你們全是我生的,我高興怎麼罵,就怎麼罵,畜牲!」他繼續罵!
「爸,你是腦袋壞了,還是老糊塗了?不然怎麼胡言亂語、亂罵人?」勉強拉回定在酒櫃上的視線,轉看鐵父,鐵法蘭開口就沒好話。
「爸,請你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了。」放下手中雜誌,看著盛怒的父親,東極酷顏道。
「你、你們五個……」承受不住幾個兒子眼底的明顯譴責,鐵風雲表情一變,唇齒顫抖。
「啊!」頓時,沖天的怒火,轉換成滿腹委屈的一聲悲情嘶吼。
「爸?!」柏萊挑眉,伸手想攔下極可能又想去「某個地方」的鐵父。
但,繞過擋住他去路的柏萊,鐵風雲涕淚縱橫,飛步衝出大廳。
他奔下台階,對著東側的鐵家祠堂,就是一聲又一聲的悲痛哭喊--
「親愛的啊,我們的兒子們,又連手欺負我一個老人了!啊嗚……」
「又來了。」看著健步飛去的父親,鐵沙克冷哼一聲。像這種悲情控訴的灑狗血台詞,他早已經聽膩了。
「真是糟糕,老爸又要去告狀了。」撥弄一頭短髮,鐵岡部一臉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