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晨希
諷刺的話語直刺唐門中人,惹得他們個個怒目狠瞪。
站在最後方的帶頭者怒聲一喝:「原君振!納命來!」
聲音挺耳熟的,原來又是曾交過手的風堂堂主。
「喲--這不是老朋友唐颯--不不,我記得你改名叫李四寶了。」原君振調侃道。「原來你沒死啊,四寶兄。」
嘖,還以為那神秘男子會除掉唐颯,沒想到竟然放過了他。
「閉嘴!」唐颯漲紅臉怒喝。「說!你把傅惜容藏到哪兒去了?」
「說出來你就饒我不死嗎,四寶兄?」原君振存心火上再添油。
唐颯咬牙,怒瞪仍皮皮笑著的原君振,右臂高舉。「來人,給我上,把他給我殺了!」
「是!」二十多名唐門弟子齊聲一喝,擺出施毒陣仗。
這回早有警惕的原君振搶先一步,左手舞棍、右手揚掌,分頭擊殺陣心數人,再一一追擊把守第二道陣門的敵人。
不像上回中了化功粉毒,無法施展所學,這一次,他先發制人,內力、氣功軟硬兼施,掌勁綿柔,棍隨掌動,讓人不知從何防起,更不知如何接招。
轉眼之間,二十來名唐門弟子紛紛被原君振擊殺倒地,僅剩六七人與唐颯撐起局面。
「很久沒殺人了,有點生疏,還請見諒。」原君振鬆鬆筋骨,伸個懶腰,邊打呵欠道:「好了,李四寶,看是要你手下來送死,還是你親自出馬,跟我算算上回那筆帳。」
「你、你到底是誰?!」
「不是說過了嗎?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原君振是也。」
親眼目睹他的武功,唐颯不敢稍有大意。
這人的武功雖遜於那夜遇見的龍嘯劍主人,但就他所知,放眼武林能贏過這混帳的少之又少。
該死!原君振到底是誰?原--唐颯驀地一愣,倏然發問:「鐵手神匠原浩天是你的誰?」
「咦,你認識我那混帳老爹?」
「該死!」他竟是二十多年前退隱江湖的狂人之子?!
「我老爹該不該死,還輪不到你作主。」原君振輕鬆的表情忽地轉厲,眸中夾帶欲將人生吞活剝的濃烈殺氣。
唐門諸人見狀,背脊立刻感到一陣惡寒。
「你們上!」見情勢不利於己,唐颯決定犧牲門人,以求脫逃。
「堂、堂主……」見過對方身手,唐門弟子有了遲疑。
「給我上!」唐颯掌風一掃,目標是自家人。
「啊--」只見幾名弟子像被丟出去的石塊,先後砸向原君振。
原君振提步衝向前,手中長棍一分為二,兩端分別露出銳利槍頭,身法俐落地穿過朝他撲來的唐門弟子。
一聲聲慘叫相繼響起,伴隨著屍體墜地聲。
唐颯心中大驚,逃生的輕功更是催谷到最高境界。
無奈,強中自有強中手,一眨眼工夫,原君振己追至他身邊。
「這算是幫你唐門清理門戶了,唐颯。」
「什--啊!」
在最後一聲驚叫之後,龍泉山終於復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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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最是焦人心肺!
傅惜容躲在石洞中,心裡懸念著原君振的安危,因而自他離開石洞,前去揪出跟蹤在後的歹人之後,她便滿懷不安地來回踱步。
想出去尋他,又擔心自己成為負擔,反而連累他:可待在這兒等,卻又無法得知他的情況:心急如焚。
濃濃的無力感有如滔天巨浪向她湧來,幾乎淹沒了她。
「為什麼不能再堅強一點、勇敢一些?」她懊惱地問自己。「如果我也會武功就能幫上忙,就不會拖累他,更不必只能躲在這兒焦心等待……我、我為什麼這麼沒用?這麼……」未說完的自責終結於被人攬腰一抱、偎進寬闊胸懷的瞬間。
「我可從沒希望妳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女哦。」身後,原君振聲音隱含笑意。「如果妳真的身懷絕世武功,在動心之前,我可能會先找妳比畫一番。」
「你、你都聽見了?」
「全聽見了。」原君振扳過她的身子,輕輕吻她額角。「我並不認為妳會拖累我,從來都不這麼覺得。」
「但我什麼都幫不了--你受傷了?!」沮喪的語調在瞥見他頰邊血痕,瞬間化為驚恐。「怎麼會受傷?痛不痛?我、我們快下山去找大夫,快!」
「只是小傷。」原君振拉住心慌意亂的她。「妳別擔心,這不礙事。」
「真、真的?」
「真的。」
定定看著他,確認他所言不假,傅惜容才打消找大夫的念頭。
「對、對不起,我、我太大驚小怪了。」她說著,抽出懷中絲帕,小心翼翼為他拭去傷口上的血珠。「痛要說一聲,我會輕一點。」
痛嗎?原君振咧嘴直笑。不,他並不痛;相反的,他覺得甜,甜得足以膩死一窩螞蟻!
她溫柔的力道,彷彿在擦拭什麼上等古玩似的慎重神情,在在令他胸口漲滿說不出的暖潮。
「真要命啊……」
「什麼?」傅惜容停下手,不明就裡。
「妳這樣會讓我更想受傷。」賴在她懷裡,享受她全心全意的照料也不壞啊。原君振心想。
聞言,閃閃水光立時盈滿傅惜容的雙眸。
糟!瞧見她淚水盈眶,原君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別!千萬別掉--淚……」唉,來不及了。最後一個「淚」字,以無可奈何的氣音發出。
他指腹接下滑落臉頰的第一滴眼淚。
「嗚嗚嗚……我好擔心你……擔心你受傷,擔心你再也回不來,這麼這麼的擔心你,而你卻……卻說想受傷?嗚嗚……」
「我錯了。」面對敵人宛如索命閻羅的男子,此刻,像只夾著尾巴的敗犬,唉聲歎氣地低頭認錯。
這一切,只因心上人決堤氾濫的珍珠淚呵。
「我保證,以後會避免受傷,盡量只讓別人受傷。」只求她別再哭了,她哭得他心都揪成一團了。
可這亂七八糟的立誓根本止不住她的淚,反而讓淚水掉得更凶。
「也、也不能、不能讓別人受傷……」
「這就有點難了。」行走江湖,三不五時打打殺殺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
「就不能……不受傷,也不傷人嗎?」她不懂。「無論是誰受傷,都會有人難過不是嗎?為什麼還--」
「這就是江湖。」原君振解釋道。「有時候並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不會來犯我。就拿唐門來說,妳與他們並無瓜葛,但他們卻處心積慮想除去妳,對妳家人不利。」
傅惜容無言以對。
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她依然想不透這其中究竟藏有什麼玄機。思及此,小腦袋更是低垂,十分喪氣。
「別這樣。」見不得她難過,原君振摟緊她好生安慰。「最多我答應妳盡量不受傷也不傷人,好嗎?」
半晌,他才感覺到胸前的頭顱上下點了點,表示答應。
原君振總算鬆口氣,安心地摟著她步出藏身的洞穴。
饒是頂尖的武林高手,也敵不過心愛女子的纖纖柔情,任憑再怎麼剛強冷硬,還是避無可避地化為繞指柔。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千百年來,諸多史上英雄不變的宿命。
原君振認定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以,他毅然決然的--
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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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月,大地黑壓壓一片,最適合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兩道緊密得幾乎合一的黑影,在成都城內穿梭一陣,最後迅速竄人一座大宅內。
閃閃躲躲一陣,終於在轉入鮮少人至的偏院後,停在假山的隱密處。
「這裡就是我住的院落。」傅惜容悄聲說,緊張地不敢四處張望。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偷偷摸摸返家的一天,感覺十分微妙。
「好小,又舊。」這是原君振發出的第一個評語,忍不住為她抱屈。「妳爹是四川首富,給女兒住的院落竟然這麼小?」
「是我跟爹要求的。」傅惜容因他話中的心疼而微笑了。「在我爹尚未發跡之前,爹、娘還有我一家三口就住這裡,之後才擴建,變成今日的宅邸規模。」
「重感情的小傻蛋。」嘴上這麼說,原君振卻低了頭,親吻懷中佳人額角。
「可我們為何要偷偷潛入?」她不明白。
「在龍泉山偷襲不成,唐門的人一定會狗急跳牆,化暗為明。我猜這些天,他們在妳家中已另有安排。妳看--」他指著下遠處走過曲廊巡夜的兩名僕人。「這些人腳步沉穩,分明就是練家子。」
「那爹還有苗大娘、堂姊他們--」
「應該沒事。」原君振撫著下巴推想著,「若唐門的目標真是妳傅家家業,定會軟硬兼施以求說服妳爹讓予所有產業,畢竟,強奪百姓家產會引起官府注意,唐門不至於這麼蠢,跟官府作對。」
「可是爹爹性情直率,我擔心--」
「如果妳爹出了事,他們也不必防守得這麼嚴密。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是在等我們入甕,想利用妳威脅妳爹讓出家業,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不過妳放心,妳爹絕對不會有事。」如果有事,老七就等著被他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