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筱晰

    秦筠回到三重的老家。今天是叔叔出院的日子，她想給叔叔一個驚喜。

    如果要說上天仍眷顧她的話，叔叔手術的成功，就是一大補償。

    河水源手術之後復原情況良好，秦筠又答應要在家裡住一段時間，秀卿高興極了，一大早就開始忙進忙出，並且燉了好多人參雞湯，說要給大家補一補並且慶祝一下。

    「你叔叔這次能手術成功，真是靠我們何家的列祖列宗保佑了。」

    「是啊，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叔叔以後一定事事順利。」

    「還是要感謝你這個活菩薩，如果不是用你賺的這些錢，說什麼也無法替你叔叔換腎啊。」

    秀卿說到這裡又紅了眼眶，丈夫的這一場大病，真是折騰人啊。

    「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嬸嬸怎麼愁眉苦臉的，不吉利喔。」

    「我啊，實在是因為太激動了！」

    秀卿連忙擦去臉上的眼淚，露出微笑，秦筠抱一抱嬸嬸以示安慰。

    「長青人呢？」

    「他去補習，要到晚上九點才會回來。」

    「現在升學壓力很大，希望長青能替我們何家爭口氣，不要像我一樣大字沒認得幾個。」

    「佳歡，你這樣說，不是讓我難過嘛。都是我們不好，沒有好好栽培你！」

    「不是的，嬸嬸，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秦筠連忙澄清。

    「我知道你善良，傻丫頭，我這個人就是不會說話，你可別放在心上喔。」

    忽然從房間裡頭傳出水源的聲音：

    「秀卿啊！」

    「喔，我來了。」秀卿連忙走進房間，秦筠也跟了進去。

    「水源，身體舒服點了嗎？」

    「傷口有一點點疼，其它都還復原得不錯。」

    「叔叔。」秦筠跟水源打聲招呼。

    「我的乖寶貝，這次在家裡住久點，不要成天工作，知道嗎？」

    秦筠聽到叔叔的關懷，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那麼大個人了，還多愁善感喔。秀卿啊，我們這個丫頭永遠長不大啊。」水源爽朗的笑了起來。

    「叔叔，我真的覺得這個家好溫暖，親人們的關懷就像是避風港一般，因此我好感動好感動。」

    「傻孩子，這本來就是你的家，想當初你一個小蘿蔔頭，還是我和秀卿把屎把尿把你拉拔長大的！」

    「在我們心目中，你就是我們的女兒。」秀卿說道。

    「叔叔，嬸嬸，對不起！」秦筠邊哭著邊跪下。

    秀卿連忙攙扶起秦筠，邊說：「你這個孩子，怎麼說著說著就往地上跪呢？」

    「我一想到過去不懂事，常常跟嬸嬸頂嘴，就覺得好難過，覺得好對不起你們。」

    「摩擦總是會有的，一家人不就這樣子嘛。」水源關愛地看著秦筠，心想：這孩子真是乖。

    星期天的早晨，陽光出奇的耀眼，這樣的大好天氣，挺適合野外踏青。阿標起了個早，死拖活拉地把秦筠給勸出戶外。他可不希望秦筠躲在陰暗狹小的屋子裡頭，成天苦著一張臉。

    「佳歡，你看外頭天氣多棒，陽光照在身上有說不出來的舒服喔！」阿標伸伸懶腰，活動一下筋骨，搖頭晃腦起來。

    「真的耶！天氣好棒，把一些不愉快都趕走了！」秦筠迎著陽光開口笑說道。

    「佳歡，我們去拜拜好嗎？」阿標提議。

    「去哪裡拜拜？」

    「去行天宮啊，哪裡香火鼎盛，有求必應喔。」阿標一臉虔誠。

    「有那麼靈喔？」

    「真的很靈。上次我媽生病住院，我就是在行天宮許願的，沒多久老媽就出院了。」

    「那我要去求神明保佑，讓叔叔早日康復！」

    「好啊！」秦筠看到阿標從車庫牽出一輛全新的摩托車，好奇問道：「阿標，你的那輛野狼25咧？」

    「那台野狼已經被我給騎壞了，最近換一台新的，就是這台。」阿標遞過一頂安全帽，要秦筠戴上。

    兩人騎著機車浩浩蕩蕩往行天宮出發。在行天宮內，秦筠買了鮮花素果，以一顆最虔誠的心向關帝聖君禱告。她祈求叔叔能夠盡早康復，長青能順利考上大學……關於蕭哲峰，也希望他能夠活得開心、活得快樂。

    咦？這個背影好熟悉，是他嗎？秦筠的心臟幾乎快跳出來了。

    那名男子轉過身後，秦筠抽了一口氣。

    都怪自己太敏感了，蕭哲峰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影響力啊。

    燒完金紙後，兩人走出行天宮大門。

    「我們去喝咖啡，好不好啊？」阿標提議，並且不好意思地笑著，抓抓頭。

    「好吧，反正我也沒事做。」

    兩人進入行天宮附近的一家連鎖咖啡店裡，點了兩杯咖啡和一些小點心。

    「好久沒出來喝咖啡了，這種悠閒的感覺真棒！」

    「是啊，以前工作忙，說真的很少坐下好好吃頓飯，更遑論喝咖啡閒聊！」

    「佳歡，這個蛋糕很好吃喔。」阿標遞過蛋糕，要秦筠品嚐。

    秦筠搖搖頭說道：「阿標，你吃吧，我沒胃口。」

    不知道怎麼搞的，秦筠從走出行天宮後，眼皮就直跳，這是否代表將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

    秦筠覺得心神不寧。

    看著秦筠若有所思的神態，阿標很識趣地不去打擾她，自己走向雜誌櫃，找看看有什麼好看的書報雜誌。

    忽然眼光被報紙的頭條給吸引住了——

    名導演蕭哲峰昨日清晨酒後駕車出車禍，傷勢嚴重，目前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阿標的一顆心幾乎快停了，慌慌張張地拿著報紙走回座位。

    秦筠正發著呆。

    阿標用手搖了搖秦筠，秦筠回過神來。

    「阿標，你幹什麼？搖得我頭昏。」秦筠不悅地抗議。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阿標遞過報紙，示意秦筠自己看。

    「看什麼？」秦筠接過報紙，隨即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她重重地喘著氣，眼中充滿了恐懼。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秦筠連忙搖頭，拒絕承認並接受這個消息。

    「佳歡，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很殘忍，但這是千真萬確的，報紙總不會騙人吧？」阿標緊張地說。

    秦筠努力恢復鎮定，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佳歡，先查證消息的正確性，再打聽蕭哲峰住在哪家醫院。」阿標建議，他看出秦筠的手足無措。

    「對，先查證他住哪一家醫院！」

    秦筠趕緊掏出皮包裡的記事本，撥了電話回「日盛」，求證消息的真偽。

    電話是小美接的。

    「喂，小美，蕭哲峰出車禍的事是真的嗎？」

    「當然了。秦筠，你該不會現在才知道吧？我們打電話到你的住處，就是聯絡不上你。」

    「他在哪家醫院啊？」秦筠連忙趕緊問道。

    「蕭導演在X大醫院30加護病房，傷勢目前還在觀察中，你趕快去見他吧。」

    「我馬上去醫院！」秦筠急忙掛上電話。

    「是真的，阿標，他真的出車禍了！」秦筠掛下電話後，神神焦急的對阿標說。

    「佳歡，你快去醫院吧，我相信他一定急著想見你！我回去會跟秀卿阿姨說一聲的，你放心去醫院吧。」

    秦筠咬著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隨即跳上了計程車直奔醫院。

    尾聲

    醫院樓下有大批記者媒體守候，秦筠一出現，所有的人全圍了過來，並提出一連串問題。

    「請你們讓開，好嗎？」秦筠惱了，口氣極不友善；她覺得這些報章雜誌真是利慾薰心，為了銷售而不擇手段的做法令人唾棄。秦筠加快腳步，準備擺脫媒體的糾纏。

    「秦筠，請問你對這件事的看法？還有傳言你曾經當過檳榔西施、酒家女的消息，你要不要趁機做個說明？」

    「秦筠，聽說蕭哲峰是因為和你感情生變才會酗酒，因此發生了這次意外，這是不是真的？」

    「秦筠，你和蕭哲峰之間是不是有了第三者？」

    「無可奉告！」一連三個問題，秦筠都回以相同的答案。

    秦筠走進電梯，隨即關上電梯大門，留下一群愕然的記者。

    老天爺！請你保佑哲峰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哲峰，你要等我，我來看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那些話來傷害你，請相信，我不是有心的！

    秦筠來到了加護病房前，卻鼓不起勇氣推開那扇門。

    各種情緒齊湧上心頭。

    她實在害怕極了，怕在自己眼前出現的，是一副傷痕纍纍、了無生氣的軀體。

    「小姐，你是蕭哲峰先生的朋友嗎？蕭先生交代，他只見秦筠，其他的人一概不見喔。」

    「我就是秦筠！」

    「喔，那就請進吧。」護士小姐詢問過秦筠的身份之後，才讓她進去。

    秦筠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大門，深怕自己的腳步聲干擾到蕭哲峰。

    天啊！哲峰的臉裡滿了紗布，他的傷有多重呢？

    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他，秦筠心痛到了極點。

    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受傷，如果能夠的話，她更希望這場車禍從未發生。

    秦筠輕輕拉開座椅，空氣中充滿刺鼻的藥水味。

    「秦筠……秦筠……」

    蕭哲峰囈語不斷，聲音卻了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