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怡君
馥蘭回過神,看他披散了一頭長髮,回身找了條牛皮切成的細繩遞給他,「先把頭髮扎一下。看你,七分像鬼,三分不像人,晚上出門會把人嚇著的。」
「我有這麼嚇人嗎?」班豫將細繩繞在手中把玩,「你幫我編吧!」
「胡……胡扯!這種事是夫妻那般親近的人才可以做的,你別佔我便宜啊!」這人怎麼越來越大膽?
「那我們就做夫妻!反正我倆同是天涯淪落人。而且我看詠梅和沁竹都挺贊成的。」
「哼!你可別處處留情、時時造孽啊!」馥蘭白他一眼,「你對我說這話我還能置之一笑,你要是對其他姑娘家說這些話,人家可是會當真的。」
「我是認真的啊!」由班豫一臉笑意,看得出他準是說反話。
「罷了,就算我倒楣。」馥蘭當真走過去替他將長髮結成辮子,「僅次一次,下不為例!還有,出去別跟人亂說,會壞了我聲譽的。」
「代價一定是要我留下吧!」班豫沒想到她真會替他編發,愣了一下連忙找話解開窘境。
「是啊!我都已經動手了,你可不能讓我做白工啊!」其實她壓根沒想到,但是既然他這麼說了,她也就不客氣啦!
「最多五天。」他考慮許久後說道。
「那怎麼成?我小紅樓主廚的玉手替你編發呵!多點多點。」馥蘭開玩笑的和他討價還價。
「再看看吧!老是看著他們夫妻倆在面前卿卿我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的。」班豫一臉嫉妒地說。
「我都能忍了,你忍不下?」她專心替他攏起長髮,覺得他的頭髮好柔軟,不輸她們女人家。
「這表示你不是真心喜歡你妹夫嘛!」他替她做註解。
「才怪呢!他丰采翩翩,又有學問,人也好,有誰不喜歡他呢?」她溫柔地說道。
「我就不喜歡哪!」班豫頂她一句。
「你要喜歡的話還得了,那不成了斷袖之癖了?」馥蘭編好他的長髮,一手抓著發尾,一手伸長向前探去,「帶子給我。」
「哦。」班豫微微斜臉要將帶子遞給她,發覺他的嘴正觸著柔柔的……那不是她的嘴角是什麼?
「哎呀!」馥蘭驚叫著向後跳開,左手還抓著他的辮子,一拉一扯,讓班豫連連叫疼。
「什麼事啊?」大伙都在外頭等馥蘭勸班豫呢,聽見兩人的慘叫聲,正要進去查看,班豫已經揉著後腦走到門口,而馥蘭則是雙手捂著臉蹲在地上,只剩兩隻眼睛骨碌碌地轉來轉去。
「怎麼啦?」
「不就是讓她給佔了回便宜嗎?」班豫丟個取笑的眼神給馥蘭。她好清純啊!
「哪有!你明明又佔了我一次便宜!」馥蘭說著說著,竟急得哭出來。
「你又做了什麼?」大家同時瞪向班豫。
「不小心親到了她的小嘴兒……」班豫還頑皮地嘟了嘟嘴巴。
「你還說!」馥蘭見名譽掃地,更是羞赧,邁著小碎步跑走了。
好小子,這下看我饒不饒你!詠梅雙眼一瞇,已經開始動腦筋想該怎麼制他了。「還不去追?」她瞪著班豫。
「我怕她會拿菜刀砍我。」班豫明知道該追去,可偏偏還要逗他們。
「你會怕她一個弱女子?」魏千雲不屑地哼道。
一看見這男的就生氣!班豫斜他一眼。他這蠢男人,不知道讓馥蘭流了多少淚,受了多少相思之苦。
「不然還是我去好了。」
沁竹正要舉步,又被詠梅一把攔住。
「不要,誰闖的禍就由誰來收拾。你還不快去?」
「不行啦!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要我去找她,難說她不會拿菜刀砍我。」班豫不負責任地推托著。
「那也是你活該。還不快去!」詠梅揚聲罵道。
「好嘛!去就去,凶巴巴的。我真是可憐你啊!大哥」班豫有些同情地拍拍唐清濤的肩。
等班豫懶懶舉步離開,詠梅才又好氣又好笑地對沁竹說:「我特地將機會留給他們的,你去插什麼手?」
「說的也是。」沁竹大歎自己一時糊塗。她剛才一見馥蘭哭就慌了,全然沒想到這是個讓他們培養情感的好機會。
「讓馥蘭與他獨處好嗎?」魏千雲不怎麼放心班豫。
「他沒有你想得那麼壞。你怎麼會對他有這般偏見?」唐清濤不解地問。
「誰叫他一見著沁竹就喊娘子,我可嚥不下這口氣。魏千雲抬了抬下巴,很小家子氣地說。
就這樣?唐清濤與詠梅對望一眼,心中不免覺得好笑。沒想到堂堂魏大善人竟是這般小心眼。
第六章
「別跟著我!」馥蘭哭得兩眼紅通通的。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要是不回去,我怎麼敢回去?你那些姊肯定不饒我的。」班豫跟在她身後,不知怎樣才能安撫她。別瞧他平時油嘴滑舌,當真要辦事時,他就手足無措了。
「那就別回去啊!又不是非留你不可。你走哇!走得越遠越好!」什麼班洋、趙雲兒,一切皆與她無關,她才不要為他們傷了自己的心。
「才不呢!我班豫一向不負人的,沒將你安頓好,我可不能說走就走。」他伸手要拉馥蘭,卻被她閃過。
「我不領情。」她的嘴被他親著了,還能怎麼安頓?割掉嗎?嗚……她好命苦啊!
姑娘家的脾氣一拗起來可不好對付啊!班豫煩躁地皺著眉頭。
「別孩子氣了,快回去吧!你妹夫可擔心你呢!」雖然不屑魏千雲,但為了哄她回去,就借他的名字用用了。
「他?」馥蘭的腳步遲緩了—些,然後又突然翻身
扯住他的衣領,「你跟他們說了?」
「說啦!」
馥蘭一聽,馬上又如雨下,當街大聲啼哭,「都是你!都是你!」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小聲點,人家在瞧了。」班豫急得團團轉,「知道就知道,那又怎樣?」
「你又沒愛過人,怎麼知道我的感覺?他肯定在背後取笑我了。」想到魏千雲,她又急又怒,頻頻捶打班豫的胸口。
「我當然愛過,我愛雲兒啊!」班豫將她的話視為恥辱。他要是沒愛過人,又何需浪跡天涯?
「你根本不愛她!你要愛她,即使她做了天大的惡事,你還是愛她的,怎麼可能想要折磨她、讓她痛苦?」
「我愛她!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愛她!」不知怎地,說這話時他竟有些心虛。
他這番激昂的宣言只讓馥蘭更加落寞。唉,她當真沒人愛啊!
「跟我回去。」他伸手拉她。
「我不要!」馥蘭摔開他的手。
「哎呀!你們小夫妻吵吵嘴就罷了,小娘子趕緊跟相公回去吧!」一位老翁走過他們身邊時笑吟吟說道,敢情是將他們的爭吵當成夫妻吵嘴了。
「呸!誰跟他夫妻啦!」
「呸!誰跟她夫妻啦!」
他們兩人這時倒有默契地同聲啐向那老翁。
「好啦,我是過來人,我都知道。床頭吵床尾和嘛!我和我那老婆子也是吵吵鬧鬧幾十年啦!還不是好好地過生活?」老翁不以為意,笑嘻嘻地走了。
「快回去啦!」班豫也有些窘了,頻頻催促。
「不要,你都讓他們知道了,我哪還有臉回去?」馥蘭輕聲說著。
「騙你的!我才沒說呢。」班豫對她做了個鬼臉。
「你……」馥蘭為之氣結,埋怨地瞪他一跟。「你明明和姊夫同年,可他雖是落拓不羈,行事還是很穩重,對詠梅更是體貼;哪像你,都幾歲的人了還一副孩子樣。」
「那是因為詠梅是他娘子啊!要你是我娘子,看我不把你疼上天呢!」班豫隨口胡謅。
「誰……,誰要當你娘子啊!我可沒那麼倒楣,以後不許再叫了。」被他這麼一攪和,她也氣不起來了。
班豫淡淡一笑,「回去吧?」
「當然要回去了,不回去我能上哪?」馥蘭白他一眼,逕自走了。
班豫望著她黃色的窈窕身影,竟又失神了;還是馥蘭回身喚他,他才舉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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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姑娘。」這麼揚聲一喚,讓馥蘭與班豫同時轉身。
「噢,是張公子啊!好久不見你啦!」馥蘭才被妙語如珠的班豫逗得樂不可支,迷人笑容一時沒收住,讓平時看慣她冷臉的張克輝不禁看傻了。
「有事嗎?」班豫有些不悅地出聲。這男人怎麼一臉癡呆相?
「呃……是這樣的,我前些日子跑了趟西南方,特地帶了點小禮物要送給你,沒想到才要上小紅樓,就遇見你了。這也好,就順道交給你。」張克輝的仰慕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班豫看了覺得好生礙眼。
「這是?」馥蘭看著他將手中捧著的錦盒遞上前,卻不伸手接禮。
「是大理的美玉,我千挑萬選才決定的,就請你收下吧!」張克輝趁此機會細細凝看他的心上人。好些日子沒能看見她了,挺想她的。
「這太珍貴了,我收受不起。」馥蘭連忙回絕。
「這是特地為你帶的禮物,若你不收,我就當街砸了。」他歎了口氣,意興闌珊地要將錦盒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