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湛露
兩人晃到門前,嘴裡還唱著不知道是哪裡的民謠,唱得亂七八糟又荒腔走板,但卻好像唱得好開心。
「曉東,謝謝你陪我!」念情的手勾在趙曉東的腰上,打了個酒嗝,「我從來沒有一年的生日像今天這樣,過得這麼開心!」
趙曉東幾乎是拖抱著念情,身為男孩子,酒量總是比她要好一點,所以還能站得住,但是舌頭已經不聽使喚了,「哪裡,是、是我應該感謝妳才對。」
她呵呵地笑著,「我才要謝謝你。」
「是我謝妳。」
「我謝你。」
「還是我謝妳啦。」兩人重複說著同一句話,在門口來回地轉圈,念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突然被人從旁邊拉住胳膊,用力扯到一邊。
「誰、誰啊?」她偏過頭,在昏黃的路燈下看到明千藏慍怒的眼神。
「千、千藏?」她又打了個酒嗝,「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是,來陪我們喝酒的嗎?』
「天很黑了,該和妳的朋友說再見,我送妳進去。」他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冷三分,黑眸中凝聚的情緒讓念情看了很陌生。
「怎、怎麼啦?你好像在生氣啊?」她的手摸到他的臉上,嘻笑著,「別生氣啦,比賽我們都贏了,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我們辦不到的事,對、對了,」她回身指著曉東,「曉東,我最好的朋友,他今天幫我慶祝生日呢,你看你,身為我的未婚夫,你都不到場,太失職了吧。」
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趟曉東,明千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一個撒手,讓立足不穩地她摔到地上。
「看來妳不需要我也能走進去。」他再一次按響門鈴,當管家開門看到正坐在地上的念情和一臉陰鬱的明千藏時,嚇了一大跳,「明少爺、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你家小姐累了,帶她進去。」不再多說一句話,他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身後他聽到念情在叫他,「千藏,你回來!你要去哪裡?」
他硬起心腸不回答,然後坐進車子,絕塵而去。
第六章
五年後台灣
「妳沒有說服他放手是嗎?」恬淡的聲音出自坐在念情對面,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之口,「我說過,妳搞不定他的。明千藏那個人,一旦認定了要什麼,就絕對不會放手。」
「他可以要的東西有太多太多了,為什麼非要和我爭凱爾?」念情很懊惱。
蘇沐晨聞言搖搖頭,「妳這麼聰明的人不會笨到真的以為他要的只是凱爾吧?」
「他總不會是想併吞方氏吧?」她哼道:「我不信他可以絕情又絕義到那個地步。」
蘇沐晨走到桌邊拍拍她的頭,「念情,妳在和我繞圈子嗎?感情的事沒有人可以幫妳解決,但我至少可以幫妳出點主意,妳現在什麼真話都不和我說的話,我什麼也幫不了妳。」
念情咬著嘴唇,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問題。站在千藏旁邊,有時候我很惶恐。」
「惶恐什麼?怕他不喜歡妳?」
「也許是吧,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們喜歡人的方式是不一樣的,我需要一個寬鬆的環境,寬鬆的交往,而他的愛卻好像是一個繭,要把人層層包裹起來,密不透風的,讓你甚至喘不上氣。」
「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妳才沒有和他一起出國?」他拿起放在她桌上的相框,「妳的人雖然沒有和他一起走,但是妳的心卻繫在他身上。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們兩人結下這樣深的結?」
「其實,也沒什麼……」她囁嚅著,「有一天晚上我過生日,曉東來找我慶祝,他當時領到第一份薪水,非常興奮,我陪他喝了兩杯酒,結果回家的時候被千藏看到了。」
「妳的意思是說,妳過生日的時候,妳沒有在未婚夫的身邊,而是和別的男人喝得爛醉,還一起回家,被抓個正著?」
她斜眼看著他,「一定要說得這麼赤裸裸的嗎?」
「難道實情不是這樣?」蘇沐晨逼問著。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實際上……」
「不用說實際了,」他笑得深沉,「一個深愛妳的男人,在原本應該是你們單獨相處的時間裡,看到妳和別的男人親密地在一起,任何一個正常的、愛妳的男人可能都會無法忍受。明千藏沒有當場和妳解除婚約,已經算夠有涵養了。」
「沐晨!你是在指責我是不是?你到底是幫誰的?幫明千藏還是我?」念情鬱悶地用筆敲打著桌子,「我事後有要和他解釋,但他根本不見我,接著就提前出國。」
「然後出國那天,妳又和曉東在一起,以至於讓他誤會更深,是不是?」蘇沐晨坐回位子中,「我看妳麻煩大了。雖然我和明千藏不是很熟,但我猜想像他這樣驕傲的男人,心胸自然不會寬闊到哪去,這些事加總在一起,他準能給妳列一本紅杏出牆大全,一輩子記在心裡。」
「你別嚇我好不好?」念情當然很瞭解明千藏的為人,在感情方面,明千藏從來就沒有大方過,也不可能大方。其實事後設身處地的站在明千藏的角度去想,她能理解他為什麼對她誤會這麼多又這麼深。
在他們兩人準備一起出國的時候,趙曉東經常來找她,而明千藏也不只一次地看到他們倆在一起,在最後的那幾天裡,他變得更加沉默,表情也更加陰鬱。如果他是個快人快語的人那還沒關係,偏偏他總是將所有的煩惱都壓抑在心裡,從不肯說出來。
在他臨上飛機前,他終於願意接她手機,而她要開口解釋時,就被他一陣搶白,「妳要做什麼隨便妳,我不會強求妳和我一起出國。只是從今往後,不要再和我提到『曉東』這個名字。」接著他就掛斷電話,而且音信一斷就是好幾年。
如果她的直覺沒錯,明千藏根本是針對她而來。唉,要怎樣和他解釋清楚呢?她試著聯繫過他無數次,從明家人那裡要到電話後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打給他,但是他一聽到是她就切斷電話,後來她的父母因為飛機失事而去世,她不得不繼承家族事業,投入商場之中,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飛到美國去找他。其實即使見面又怎樣?還不是和昨天一樣,不歡而散,什麼都來不及說清楚。
「他沒有提到你們的婚約嗎?」蘇沐晨問:「還是他在心裡已經終止了你們的私人關係。」
「他沒有提,不過……」念情頓住。從昨天明千藏的表現來看,他對她的冷漠和疏遠,並末到達她想像中那麼可怕的地步。
「情人節快到了。」他提醒她,「也許妳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和他將一切都談清楚。他雖然固執又驕傲,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情人節嗎?」念情忽然興奮起來,「對啊,我怎麼忘記這個日子了?我這就叫秘書去訂位子,莊臣飯店的龍蝦是他的最愛。我就不信有香檳、美食和美女相陪,他還狠得下心不理我。」
「是啊,」他揶揄她,「女人最大的法寶是眼淚,如果實在搞不定他,妳只要默默地望著他,然後眼淚一顆一顆地流就好了。」
「你當我是八點檔苦情戲的女主角啊?」念情終於笑出來。看看桌歷,距離情人節只剩三天,還好趕得及在明氏和凱爾電訊簽字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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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沒有去參加那個辯論賽;如果當初哈佛向他招手的時候他沒有同意去留學,而是繼續留在台灣,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了?
望著眼前一桌的文件,明千藏的眼神空洞迷離,站在對面的市場部經理等了好半天都聽不到他的回答,只好壯著膽子問:「明少,下個星期的春季時裝發表會……」
神智被人從記憶中硬生生地抽出來,他的眼簾低垂,沉聲問:「下周的春季時裝發表會都準備好了嗎?」他一邊簽署文件一邊問著市場部未經理。
「是的,都準備好了,定在莊臣飯店召開時裝發表會,會場已經在佈置當中了。」
「莊臣?」明千藏的筆停了一下,「為什麼定在那裡?」
「莊臣飯店有專門的T形舞台,每年各大服裝公司都會選在那裡召開發表會……」未經理不禁感到有點奇怪。明少對這些事情一向知道得比屬不要清楚詳細,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明千藏抬手打斷他,「好了,我知道了。」將文件夾遞給他,「方氏的時裝發表會定在什麼時候?」
「根據可靠情報,應該也是在下周,他們預定的場地似乎是青鳥會展中心。」
他點點頭,「你可以走了。」
此時電話響起,他接起,「明少,信陽集團正在大量拋售我們公司的股票,企圖壓低股價。」
他無聲地冷笑,「信陽的人都死到臨頭還要做垂死掙扎,暗地把股票買進,另外,將信陽這一年的公司營運狀況報表傳真給五大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