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林曉筠
但都誇下海口,他就要去做。
拿出蛋和培根,有什麼難的?弄個早點會比開刀動手術難嗎?他一定行的……倪徹在心中這麼為自己加油打氣。
梳洗完畢來到飯廳,當白亞絲看到那慘不忍睹,簡直像是要給豬吃的「餿食」時,她緩緩的把視線定在他的身上。
「這是早餐?!」她的話中帶著抖音,一種無法控制的笑意在瞬間蔓延全身。
倪徹知道自己把荷包蛋煎得像是蛋糊,因為加了蕃茄醬,所以看起來更是噁心恐怖,至於培根,全都又焦又黑的,好像快要燒完的煤炭,最後是吐司,每一片都像是又黑又硬的木板,咖啡不能計分,是她一起床就煮了的,即使標準再低,這早餐還是……
「白亞絲,我盡力了。」他捍衛起自己的尊嚴。「我用不慣你家的鍋子。」
「所以是我家鍋子的問題?」
「你的瓦斯爐……火候和我家的不同。」
「瓦斯爐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那一定是你買的培根不好。」
「對!還有我買的吐司有問題,我家的烤麵包機也是故障的,你是不是這意思?」她咬著唇忍笑說。
「咖啡還可以……」
「我煮的。」
「所以我們合力做出了早餐。」倪徹自圓其說,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凌亂和一團糟。「等吃過早餐,我會收拾這殘局,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一切搞定、都弄乾淨的。」
「你真指望我把這些東西吃進肚子裡?」實在氣不下去了,她只想抱著肚子好好的笑個夠。
「應該是熟了。」
「倪徹,太『熟』了!」
「那你的建議呢?」他正色問她,好像是和她在討論一個手術Case。
「倒掉。」
「有點可惜……」
「那我的份也給你!」
「白亞絲,你不可能這麼殘忍、這麼沒有人性吧?」倪徹知道危機已經解決,自己心上那顆重達千斤的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你要我吃掉這兩份可怕的早點?」
「你現在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了吧?」她譏笑他的說:「你以為你是個高明的外科醫生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你以為拿鍋鏟和拿手術刀一樣的容易?倪大醫生,你這次糗大了。」
「我是糗大了,那如果我吃下了這兩份特製早餐,你會原諒我嗎?」他和她談起條件。
白亞絲又看了眼他做的早點,只怕是豬看了都會想要流眼淚。
「你真嚥得下去?」她懷疑。
「只要你叫我『咽』下去!」
白亞絲畢竟是個有器量的女人,而他也真的展現了最大的誠意,再拿喬的話,連她都想打自己了,凡事都該適可而止。
「我原諒你!」她大方道。
而倪徹立刻拿起叉子和一盤……連豬看了都會流眼淚的早點,準備履行諾言。
「不要吃!」她阻止他。
「不用嗎?」他一副謝天謝地的表情。
「我有人性的。」她自嘲。
「白亞絲……」馬上放下叉子和那盤可怕的早點。「我會感激你一輩子,求求你,讓我請你去外面吃早點。」
「六星級飯店的自助早餐?」
「那有什麼問題。」他向她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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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倩瑜和傅琳琳笑出了眼淚,她們抱著肚子,強忍住那排山倒海的笑意,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好笑的事,一個外科醫生搞不定一頓簡單無比的早點,那真是可笑又可愛。
白亞絲早就笑夠了,所以她可以很若無其事的看著兩個好友笑到東倒西歪。
「你們……」她有點皺眉的叫喚她們。「可以了吧?琳琳,仇磊沒有為你弄過早點嗎?」
「弄早點?仇磊?」傅琳琳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了。「我看要等下輩子。」
「其實你可以叫他做做看的。」
「然後我再笑死?」傅琳琳捶著自己的肚子。「我不想這麼早死,我少奶奶還沒有當過癮呢。」
「倩瑜……」白亞絲的視線轉向另一個好友。「你真的覺得這麼好笑?」
「好笑是一回事,但是他的用心……」夏倩瑜豎起大拇指。「令人佩眼!」
「所以我原諒了他。」
「就只是這樣?!」傅琳琳止住笑。
「不會吧?!」夏倩瑜不信。
「那你們是希望怎樣?」白亞絲沒有好氣的說。
「和他談戀愛啊。」
「你們會墜入愛河。」
「你們神智不清!」白亞絲馬上有點惱羞成怒的吼。「我只是原諒他叫我苦等的那樁惡行,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但你們不是一起去吃了早餐,還看了早場電影?」傅琳琳笑得很詭異。
「看電影是順便。」白亞絲反駁。
「可是電影看完了,你們又一起去誠品買書,你還陪他去買襯衫,沒有嗎?」夏倩瑜也說,眼神充滿促狹。
「順便!」白亞絲的答案沒有變。
「亞絲,你怎麼有這麼多的『順便』?」
「你有這麼閒?你不是在看書準備出國嗎?」
「所以是順便。」
「白亞絲,你在睜眼說瞎話。」
「你昧著良心。」
「你們……」白亞絲一副不想和她們爭辯的模樣,她只是低頭喝著玫瑰花茶。事實會證明一切,時間也會證明一切。
「亞絲,我和你打睹,這個外科醫生會是你的真命天子!」傅琳琳篤定道。
「我賭!」白亞絲馬上接受挑戰。「賭金愈高愈好,反正你老公家大業大,最不缺的就是新台幣,我出國多帶些錢是好的。」
「算我一份!」夏倩瑜不甘寂寞的跳出來。「我就知道那顆七彩幸運石是神奇的。」
「騙人,我根本沒有隨身攜帶。」白亞絲不信的說,她從來不迷信的。
「這更證明它是顆奇石。」夏倩瑜簡直是深信不疑。「只要沾上點邊……」
「你們會大輸。」白亞絲自信道。
「還不知道呢!」傅琳琳甜笑。
「亞絲,你才等著大輸。」夏倩瑜信心十足的說著。「我和琳琳贏定了。」
第七章
白薇薇在偵訊嫌犯時,因為法警的粗心大意,沒有搜到嫌犯身上藏了鋒利的刀片,就在偵訊快要結束時,嫌犯突然拿出刀片,本來是要劃在她的臉上,但剛好她伸手一擋,頓時劃到她手腕內側的動脈,一時血流如注,她馬上被送醫急救。
突然湧出那麼多的血,她不由得手腳冰冷、頭昏目眩,她很怕自己會沒種的暈過去,在救護車上知道她將被送往的醫院後,她特別提了倪徹的名字,在說完後,她就真的暈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她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裹滿紗布,正吊著點滴,她是在急診室裡,卻是被隔開在一處安靜而且安全的區域,她還……
看到狄若山關切的臉。
「狄大夫?」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我!」狄若山拍了下她的肩頭。
「怎麼不是倪醫生?」她有些氣若游絲的問。
「你這麼想見到他?」狄若山打趣道。
「不是……」她馬上搖頭。
「倪徹正好在開刀,分不了身,我則在門診,急診室打了電話過來,問我是不是知道一個叫白薇薇的女檢察官,我就馬上過來了。」狄若山簡單的交代了下整個過程。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看診。」她一臉過意不去的表情。「其實急診室的醫生……」
「白薇薇,有其他醫生可以代我的班,你不要擔這個心好不好?」狄若山沒好氣的說,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會替別人著想。
「我不想麻煩你。」
「你是白亞絲的姊姊,上回你住院,我也曾……」
「所以我才不好意思麻煩到你,好像我多會利用關係似的。」她微苦著臉。
「你想太多了。」他笑罵。
「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她暗示他可以離開了。「病人在等你。」
「我都交代好了。」
「那……」
「白薇薇,你是不是很受不了看到我?」他不解的微微瞇眼。「不然為什麼一直趕我?」
「我沒有!」她轉開臉。
「我有試著聯絡白亞絲,但她不在家,手機也沒有開。」狄若山不知道為什麼白薇薇一副他最好快點消失的表情。「要我再聯絡其他人嗎?」
「我已經沒事,可以自己回家了。」她逞強的想要坐起來。「這點滴——」
「誰說你沒事?誰說你可以回家了?」
「我不是好好的嘛!」
「你流了不少的血,傷口縫了二十幾針,點滴也只打了半瓶,我沒有點頭,你是別想出院。」他幽默的說:「決定權在我。」
她不看他,只是略低下頭。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狄若山有聽送她過來的同事說起經過,但他一直覺得太荒謬了。
「嫌把的身上有刀片……」
「我是說為什麼沒有檢查出來。」
「人都有疏忽的時候。」
「所以你的工作是有危險性的嘍?」
「什麼工作沒有危險性?」白薇薇反問他。「即使是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飛來橫禍,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但如果是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危險性不是比較低一些。」他有點和她抬槓的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