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蔡小雀
『吃早餐羅。』當她看到他緩緩脫下汗濕的毛衣,露出赤裸結實的上半身時,猛地一震,手上托盤險險不穩地掉下去。
口水,口水流出來了……
她讚歎不絕,簡直是極品。
他絲毫沒有難堪羞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赤裸著胸膛走進臥室換上乾爽的衣服。
不要哇……一見超級養眼的畫面消失,她全身細胞齊聲哀叫。
早知道她就躲在廚房門邊偷看就好了,也許他還會把褲子脫下來……
驚覺到自己滿腦子都是齷齪色情的思想,青青面露驚駭和慚愧之色,這才勉強控制住那不斷冒出來的色念。
『我這算哪門子專業的律師?我這樣還對得起田僑裡的鄉親父老嗎?我又怎麼對老闆們交代?』
但是……美男當前,誰能不動心?她又不姓柳,名下惠。
青青內心強烈交戰,矛盾了起來。
『發什麼呆?』溫言聲換上一件灰色棉質厚襯衫,傭懶的氣質害她的小心肝又狂跳了好幾下。
『吃、吃早餐。』她忽然變得害羞起來。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才望向松木餐桌上的鬆餅和培根……看起來像是可以吃的樣子,他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尤其是那杯香味瀰漫的熱咖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我不知道你早餐習慣吃什麼,應該是很西式吧,因為我在廚房裡找不到米,還是醬瓜什麼的……』紅暈悄悄爬上她的雙頰,青青開始語無倫次地碎碎念起來。
『這樣就很好。』說完,他開始進食。
在他吃早餐的當兒,青青偷偷透過杯沿打量他嚴肅卻又性感的神態,總覺得他身上有某種很特別的氣質,憂鬱內斂又令人無法抗拒……
慘了慘了慘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腳踩進某個麻煩的泥巴池裡,更糟的是她並不怎麼想把腳拔出來。
『你常常一個人到這麼偏僻安靜的地方度假嗎?』她神經緊繃地咬了一口培根,拚命找個話題隨便聊聊。
不這樣的話,她伯自己會突然問他身高和三圍。
『差不多。』他瞥了她一眼,緩緩喝了口咖啡。
『沒有女朋友嗎?』這話一出口,她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很感興趣?』他挑眉,似笑非笑。
對!因為我想報名應徵你女朋友一職——青青死命咬住下唇,這才阻止自己說出這些傻話。
『隨便問問,哈哈哈……』她乾笑幾聲,裝作神色自若地道:『我又不是想要當你女朋友……呃,我是說,我沒有說不要……但是、但是我也不是說我要……不是啦、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
要死了,越說越亂,她平常自命傚法幹練律師的精神到哪裡去了?連話都說不好,腦子塞稻草啊?
青青小臉一陣紅一陣白,拚命想要解釋,可是越解釋越糟糕,最後乾脆閉上嘴巴。
『你律師考試真的通過了嗎?』溫言聲寬肩可疑的微微聳動著,像是在強忍著笑。
她張開嘴巴想抗議,可是張了半天還是頹然閉上。唉,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強迫人家一定要承認她像律師吧?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成為一個頂尖的王牌律師,到時候你會後悔曾取笑我的。』
『以目前來看,這個目標還很遙遠。』他就事論事地說。
『喂!』她氣結。
『你沒有想過開家咖啡館嗎?』他嗅聞著咖啡香氣,暍下最後一口咖啡,舔舔唇辦意猶未盡地問。『生意會比你當律師時好得多。』
『哈哈哈,很好笑。』她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埋怨道:『人家「愛莉的異想世界」裡面,愛莉那麼纖瘦漂亮也不像個律師啊,怎麼就沒人叫她乾脆去賣減肥藥啊?』
『什麼?』噗地一聲,溫言聲忍俊不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她張口結舌地看著他,沒想到憂鬱小生的他居然也會陷入狂笑?不過他笑起來還是好性格,笑得一點都不突兀。
『唉。』她忍不住支著下巴,著迷地望著他笑。
『真有你的。』他總算停住了笑,搖搖頭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深深吸了一口氣,但看得出來還是很想笑。
『那我可以留下來了嗎?』她乘機道。
『不行。』他一怔,迅速恢復警覺。
『哎喲!』她懊惱極了,『你幹嘛反應那麼快?直接說好不行嗎?』
『不行。』他愉快地回道,站起來動手收拾起桌上的杯盤。
『啊,我來收就好了。』
『你做早餐,我洗碗,比較公平。』他拿高杯盤不讓她搶,大步走向廚房。
青青癡癡地看著他,心湖又泛起一陣漣漪……不,簡直是滔天巨浪。
真是太糟糕了,前方發現新好男人一名,她又快控制不住衝過去將他撲倒的衝動了。
忍住!忍……住!
『你流口水了。』一條藍色格子手帕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不禁嚇了她一大眺。
『呃,噢,謝謝。』她瞬間面紅過耳,尷尬地接過手帕擦口水。
她真有發呆那麼久嗎?他都把碗盤洗好了。
像是感應到她的疑惑,溫言聲微揚濃眉道:『水管可能凍住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她連忙起身跟在他後頭。
『你……』他原想提醒她該去收拾行李離開,視線卻在瞥見她漾滿關心的小瞼時一怔,『多穿點衣服。』
『好!』她笑得好不燦爛,忙跑去挖出她看起來最有女人味的粉紅色香奈兒外套,可是當她瞥見外頭天寒地凍的,不禁又遲疑了起來。
厚重的雪衣和典雅的香奈兒……真是兩難。
忽然間那件雪衣騰空飛起,她的視線順著雪衣往上,看見溫言聲拎著雪衣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穿這件,除非你想變成冰棒。』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左手套入雪衣裡,『來,抬手。』
她像個被媽媽強迫穿上衣服要去上學的小朋友,只能乖乖地任他擺弄,嘴裡忍不住嘟嘟囔囔。
『我自己會穿,又不是小孩子了。』嘴上這麼說,其實她心裡是喜孜孜、甜蜜蜜得要命哩。
最後他嚴實地將帽子戴上她的頭,修長的指尖輕拂開落在她頰畔的髮絲。『還說不是小孩子,如果我真讓你穿那件薄外套出去,你沒馬上得肺炎才怪。』
『好啦、好啦,現在這樣可以嗎?』她仰起頭,快樂又害羞地問。
『去戴手套。』他拍拍她的頭,轉身走了出去。
青青隨手抓過手套邊走邊穿,待走進晴朗卻寒冷徹骨的雪地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哇塞,這裡美是夠美的了,冰雕玉琢出了銀色的小漁村,一棟棟大石堆築成的矮房子充滿北歐風情,尤其那只有明信片上才見過的可愛煙囪不斷冒出團團白色熱氣,更是讓整片雪世界像是童話故事裡的一樣。
『導遊沒騙我,這裡真的好美!』她讚歎道,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如果不刮暴風雪的話。』
溫言聲失笑,低頭走向屋後的管線處。他單膝微蹲下來,專注地檢查水管的狀況,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她瞎熱心地在後頭探頭探腦。
『水管凍住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吁了口氣。『昨晚暴風雪太大,今天氣溫回暖了一些,中午左右水管裡的冰應該就會融化了。』
『在那之前我們不就只能坐在屋裡聊天玩手指羅?』她故意打趣。
『你可以去碼頭搭船。』他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沒義氣的人嗎?』她仰頭一笑,大著膽子抱住他的手臂——天,好結實有力的肌肉——往村子方向拖去。『走吧,我們去釣魚。』
『釣魚?』他瞪著她,像是她剛剛提議去獵恐龍。
『對,我打賭你一定沒有釣竿,就讓我們去買兩根最好最貴最容易釣到魚的釣竿吧!』
溫言聲想提醒她,釣多少魚跟釣竿的價格並無直接關係,而是跟運氣與經驗有關,但是看她興奮得臉蛋紅通通的樣子,他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修長的雙腳自有意識,情願地被她拉著走。
『哪問在賣釣魚竿哪?』她語氣熱切地問。
站在一整排古樸可愛的屋子前,櫥窗擺設的樣子溫馨極了,但是卻看不出哪戶是民宅,哪是店家,所以她根本連他們賣什麼都搞不清楚。
『不在這一區吧。』溫言聲好整以暇地和她站在老約翰·聖思賣漁具用品店的門前,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點想捉弄她……也許不只一點。
青青一臉失望,懊惱地道:『可是這是我們走過的最後一區了,剛剛你也說不在那些地方。』
『我對「天使眼淚」島不熟。』他微笑,跟櫥窗內蹦蹦跳跳的紅髮小男孩眨了眨眼,打了招呼;那是老約翰七歲的寶貝孫子。
『嗨,溫先生!』小男孩臉蛋凍得紅紅的,高興地推開門探出頭來。
『嗨,小雷。』他走向小男孩,笑著微彎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乘機在他耳畔輕語。『別告訴我同伴哪裡買得到釣竿,她的技術很差,而且很容易對釣竿和自己造成危險,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