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秀人
「怎、怎麼辦?我現在、我現在很醜啊!」
他愣了愣,突然別過臉去,掩嘴忍住笑意。
她在搞什麼?一下子生氣得像只抓狂的母貓,一下子無辜得像只溫馴的小羊,這會兒,又迷糊得像只四處亂竄的麻雀,倒還挺可愛的。
「你在哭嗎?」
他肩膀在抖,她看不見他的臉,所以只好亂猜。
「走吧。」
他忍著笑意,原本冷漠的臉部線條也柔和不少,但是對她的態度仍然是愛理不理,非常氣人。
他帶她到各大名牌精品專櫃閒逛,本來還猜想,她有可能對這些名牌貨應是懵懵懂懂。不料,她一走進名牌專櫃,就像脫胎換骨似的變成另一個人。
無論是眼睛看中的、手裡挑到的,全是當季流行新品,而他則是杵在一旁,全無英雄用武之地。
付完賬後,他叫人將她買的東西全部配送回府,心裡忍不住懷疑。
他的腳程很快,逕自走在前頭,讓負傷的她在他身後大步追著。
「你等等我……」
經過一間唱片行的門口時,她突然聽見熟悉的曲子,腦海中立即浮現了幾句歌司——
追隨你的目光
你始終沒有發現我在你身旁
因為你看的總是遠方
不在我身上……
當你微笑我跟著笑
就算你的笑是來自她的微笑
愛情道理都一樣
我不計較……
「你再不跟上來,就留在這裡好了。」他回頭喊她。
希望倏地回過神來,又因為他的話緊張起來。「我、我馬上來!你、你不要丟下我——」
熟悉的音樂在她腦海中盤旋,重複播放,縱使只有短短的一小段,也足以令她心跳漏跳好幾拍!
那首曲子,她曾經聽過嗎?
第四章
當宗懸驅車載希望回到宗家,才一下車,希望當場就吐了。
「惡……」
她覺得難受極了,坐他開的車,簡直像在玩命。
常宗懸一派悠然自得地走進和室正廳坐下,替自己倒一杯茶解渴時,希望還兩腳發軟地走在通
往正廳的石板路上,她顫抖著身子,像風中殘燭,可憐搖曳,彷徨無助。
這個可惡的男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他不知道女人是用來呵護、疼惜的嗎?
希望心裡犯著嘀咕,但是卻不敢明說,如果他一生氣趕她出去,她就要與街頭的流浪漢為伍了,想到就令人頭皮發麻!希望安靜坐在一旁,定定地看著宗懸,要求道.「也給我一杯水,好渴。」
「想喝水,不會自己倒嗎?」他單手支著下巴,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你以為我是你誰?」
希望移開心虛的目光,勉強撐起一丁點理直氣壯道:「你、你是我的未婚夫,這還用問嗎?」
他的唇畔漾著詭異的微笑,存心要戳破她的假面具。
「這裡沒有別人,你不用再演戲了。」他輕而易舉地道出,她不敢去面對的話題。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她急忙起身,忍著虛軟的昏眩感,想趕快躲回房裡去。
不料他卻大手一伸,擋在她身前,不讓她順利地打退堂鼓。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我真是你的未婚夫嗎?」他話中有話地說:「你以為撒這種謊很聰明?他們相信你,最因為同情你的智商只能編造出如此低能的謊言,但是我不會和他們一樣,相信一個白癡說的謊。」
「你——」
她抬眼瞪著他!他惡毒的言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進她耳中,她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
會有這麼狂狷的人!
他憑什麼這樣拐彎抹角罵她?
從她睜開眼睛醒來之後,就看見他掐住她的脖子,意圖殺死她,接著又對她展開一連串的威脅,現下還不斷地羞辱她——
這個人究竟想怎麼樣?!
她氣得垂下眼瞼,很想往他那張俊臉送上一拳,偏偏沒那膽子,因為他曾經揚言要一槍打死她,嚇得她嚎啕大哭,他的恐怖,她心裡有譜。
「我、我要去洗澡!」
她繞過他往內房走去,才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私密處有股異樣的感覺傳來,她低頭往自己身下看去,突然驚聲尖叫起來——
「啊?!怎麼辦?」她猛然轉過身看著他,迅速忘記方才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開口向他求救道:「我那個來了!」
「你——」他的目光往下移,看見她的睡褲內側濡濕了一小片暗紅色,頓時,他啞口無言。
「你可不可以去幫我買……」
對一個大男人提出這種要求,她相當難以啟齒,在她還沒將「衛生棉」三個字說出口時,他立刻出聲喝止她:「你別傻了,我不可能去幫你買那種女性用品。」
希望知道沒有他的幫忙不行,只好採取柔性政策,放軟說話的語調。「拜託你好嗎?難道你要看我這樣尷尬地等浮姐回來嗎?」
一提到浮,宗懸穩如泰山的臉色有些微變。
誰怪他可惡都沒關係,但是他不想讓浮責怪他沒盡到照顧這個女人的責任,只是浮的房間他從不擅闖,除非有浮的同意,只剩下掛的房間,偏偏要進去那間房子麻煩得要命。
「拜託你!」她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讓他看了,幾乎要忍不住覺得自己很差勁。
「你……真的很麻煩!」他握緊拳頭,轉身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裡?!」
希望以為他真的鐵石心腸不理她,趕緊尾隨在他身後,不斷用水盈盈的雙眼發動楚楚可憐的攻勢,心裡邊罵他沒良心。
「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浮姐說你要好好照顧我的,你忘了嗎?——」
他突然回過頭來,用一雙銳利的眸瞪著她,警告道:「你可以選擇閉嘴,也可以選擇被一拳揍
昏。」
「呃!」
於是她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敢再吭聲。
她沉默地尾隨在他身後,走過後門的一條石徑來到後花園,見他忽然止步,她一時停不住前進的步伐,硬生生地撞上他的背!
「噢!抱、抱歉……」
他感覺自己全身神經緊繃,生平第一次產生想打女人的衝動——
「你幹嗎突然停下來?」她撫著額頭,抬眼瞟瞄他一眼。
從他英挺的側臉望去,看見他眸光森冷,專注地凝視前方的一幢雅屋,對她交代道:「在這裡等我,不准靠近花園一步。」
「喔。」
她聽話地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雖然不清楚地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看他行事謹慎的模樣,便知道玩笑不得。
只見他往前一跳,突然在半空迅速旋身,整個人像在空中飛轉了一圈,腳還未落地,又點著一顆石頭飛身而上,躍過雅屋周圍的紅外線,翻身進入雅屋內,可說費了一番功夫。
「哇!」
看見他猶如古代大俠般的身手,希望忍不住驚呼出聲,算是大開眼界,心底也對他的好身手添增一股欽慕的色彩……不過,他幹嗎要在那裡跳過來、跳過去?
就在宗懸進入雅屋之後,雅屋的女主人正從外頭走進來,看見希望瞠大雙眼站在花圃邊時,掛不禁露出一抹疑惑。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聲音細如鬼魅,身上散發出的冷傲氣質,教人難以親近。
「我在等。」
掛的目光落向雅屋,冷聲問道:「他該不會在我房裡吧?」
「嗯。」她老實點頭。
「那個白癡,想考驗自己的身手,也不必拿性命當賭注。」「嘎?拿性命當賭注?」她的臉上明顯寫著「此話怎說」的大問號,實在不明白掛的語意。
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超小型遙控器,朝雅屋的方向一按,立即解除了高防盜紅外線偵測機關。
「那……是什麼?」
「一種用來殺人的無形工具。」
「殺、殺人的工具?!」
「我的房間裡都是宗氏企業的機密,所以整間屋子的周圍,都設下高科技的防盜系統,擅闖者死。」
「這麼可怕?」希望吞了口口水,發覺能順暢地呼吸新鮮空氣,原來是那麼幸福的事。
「有人明知道可怕,卻還闖硬板,到底是為了什麼?」
「呃……恍應該是為了……」替我拿一片衛生棉吧!
不用希望說,答案在宗懸拿著一包超薄蝶翼走出雅屋後自然揭曉——
這一晚,不愛笑的掛難得笑到胃抽筋,向來冷靜自持的宗懸,終於理智斷裂,在自己的房間裡大搞破壞,發洩鬱悶的心情,他甚至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建造一座炮台,直接轟掉希望的腦袋!
真是好不熱鬧的一夜呀!
浮姐真的是個大好人,善良、體貼又為人著想,如果沒有她,我在宗家也待不下去,而掛雖然
行事冷漠了點,但是人還不壞,還在懸面前為我極力護航,至於這個宗懸,真不知道我究竟欠了他什麼,總是看我不順眼,不過,我卻不討厭他……
書桌前的一盞燈,投出有點孤獨的身影,希望坐在書桌前,手裡持著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和滿心的感想。
她記不起來自己是誰,但是她更不想再忘記現在生活的點點滴滴,如果不幸又忘記了,至少還有一本日記可以追憶。寫到一個段落,她暫且擱下筆,單手支著下巴,思緒飄來散去,夜晚讓她感到無限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