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辛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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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的那三年裡,向華侖沒去找過她,因為她不准,即使有幾次到日本洽公,卻不曉得她落腳何處,她惟一一次聯絡的人是她父親,簡單地述說她迷上攝影,在日本南北往來,想取一幅又一幅教人感動的景,直到她倦了日本,她會歸國貢獻所學。
「朵鷹,還想不想再點些什麼?」向華侖體貼地問。
「不用。」她攪拌著黃澄澄的果汁。
「你看你,瘦不拉幾的,想和難民一比高下嗎?伯父會擔心的,」
「不管我吃得再多再豐盛,他的擔心也不會間斷。」雖然老爹很嘮叨,卻讓她相當窩心。
「可以預見的。你三年來全無音訊,他因此蒼老許多,不過最近又見他生龍活虎了,你的歸國使得他又充滿朝氣。他甚至安排你到宿雱的公司上班,可見他多麼疼你,怕你受到傷害。」
「他太多心了,我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女孩,再大的悲傷難過我已經經歷過了,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倒我?」她微笑中夾雜苦澀,看得直教人不忍。
「都過去了。對了,最近有沒有可以讓你大展身手的CASE?」他轉移話題。
提到攝影,她忘卻了灰暗的往事,把剛接手的CAsE拿出來,幾張照片從文件中掉落。向華侖信手抄了一張,頓時臉色丕然。
「這是這次的男模……怎麼了?」她感到他的不對勁。
「沒什麼。他是個好對象,世上也只有你能抓住他優越的神采了。」他語意深遠。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許曉妃說他很難搞,你卻說他是個好對象,我都被你們說得糊塗了。」
「許曉妃這個人的話只能信六分,別把她的話當聖旨。」
「你很不屑她哦!」她帶笑,又吸吮一口甘甜的果汁。
冷不防,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害她差點噴出果汁,但是那隻手隔著衣物卻傳來一股冷凜的電流,驚得她全身一麻。
身後的男人帶笑地出聲:「新女友嗎?」
聞言,她凝神屏息,這熟悉的聲韻無比震撼地揪住她全身的細胞,時間彷彿回到遙遠的回憶裡。
她的失神,向華侖並不吃驚,淡淡地向那男人否認:「女友?我沒這福氣。」
「沒福氣?我倒要看看是誰讓你碰不得。」
嚴昀透過墨鏡端詳面前失神的女孩,臉上的微笑始終沒有改變過。
向華侖像個探照燈似的想從嚴昀臉上瞧出端倪,但是除了墨鏡後面的眼睛外,他看不出嚴昀的情緒起伏。
「清秀佳人。」嚴昀道,一手耙過墨黑的短髮,文質彬彬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嚴昀。」
她凝神回望,思念的淚決堤而出,「藏頤……藏頤!」她猛然地投懷送抱,對著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墨鏡後的眸子閉了閉,想摟住她的手停了半晌卻作罷,反而蹙眉地轉向向華侖。
「這是怎麼回事?很多女人都嚮往我的胸膛,但從沒有那麼直接的。離譜的是她竟然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真傷人啊!」
「還記得我們初見面的時候嗎?」向華侖問。
「噢,原來她也把我當成另一個男人了?」
「那是她望眼欲穿卻再也盼不到的男人。」向華侖犀利地捕捉他每個細微的表情。
「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我能體會。或許我能暫時借個胸膛給她,安慰她無法彌補的空虛。」這時,他才找到光明正大的借口摟住她抽噎的嬌軀。
向華侖突然把她從他懷裡硬拉出來,冷冷地道:「不用了。」
原本滿心希冀嚴昀只是藏頤的化名,見到桑朵鷹必定會露出馬腳,但是事實卻不然,也許嚴昀和藏頤只是神似罷了,完完全全是兩個個體。
藏頤冷凝重義,嚴昀玩世不恭,他們怎麼會有所交集呢?
「朵鷹,我們回去吧!」向華侖扶著她。
「藏頤,你終於回來了。」她掙脫向華侖的保護,直奔到嚴昀的面前。
「朵鷹,他不是藏頤,他只是個和藏頤神似得不像話的男人。」
她伏在嚴昀的胸前,柔柔低語:「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傷害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嚴昀猶豫了片刻,才伸出手輕擁著她,「無論你曾做過什麼,我都原諒你。」他一改往日的輕浮,在此刻漾出最真摯的笑。
向華侖可不能讓桑朵鷹對嚴昀這個聲名狼藉的男人有任何遐想,立刻提出嚴重的警告:「嚴昀,放開她,你和藏頤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你沒資格代替藏頤說任何話。更何況朵鷹從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藏頤的事情,她不需要被原諒。」
「她這麼脆弱,我一個大男人想保護她也不為過,無論用任何方法,若是可以暫時撫慰她的心靈,我都願意為之。」
「別打她的主意,我會引導她認清你和藏頤的不同。」向華侖突然憂心地攏起英眉,低沉地道:「她已經受夠寂寞的侵蝕了,我不願看到她再鑽人另一個死胡同。」
嚴昀不捨地輕放開她,「這麼癡情的女子可真罕見哪!」
「所以你和她不適合、朵鷹,我們走。」
「華侖,你先走吧!我有很多話想對藏頤說。」桑朵鷹習慣地又勾著嚴昀的胳臂,在他的臂彎裡找到避風港。
「朵鷹——」
「讓她說,她一定藏了很多的心事,不說不快,發洩出來後也許能丟掉一些重擔,況且你的權力似乎不夠大,你阻止不了她的。」嚴昀扶著她坐下來,自己也瀟灑入座,專心地當個聆聽者、
向華侖拿她沒辦法,只好在一旁待著,憤恨不已。
「你把頭髮剪短了,其實我老早就想建議你,因為長髮的關係,老是讓人錯認你是女人,剪了頭髮,你就不需要應付這些困擾了。」她調皮地撥弄他的髮絲。
「是啊,短髮比較利落。」嚴昀有模有樣地回答。
「是什麼原因促使你想剪掉它?」她挺懷念那頭長髮的。
「為了改變、」
「改變?」她迷惑地問。
嚴昀盯了她半晌,拉起她纖細的柔荑放到臉龐摩挲,低語:「想和過往了斷,過全新生活。」
向華侖不自覺地被他的話吸引,他認真的神態看起來真的和藏頤沒兩樣,教人產生迷惑。
「了斷過往?你願意根留海島,不再想起以前的種種,甚至你不會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對不對?」她突然變得好激動,只為求他的保證、
嚴昀想說些什麼,卻被一個女高音打斷了。
「昀,這麼巧。」許曉妃充滿驚喜地走近,看到他手上緊握著一雙手,立刻翻臉,「她是誰?」
當桑朵鷹抬首一看,彼此都些微吃驚,尤其是許曉妃。
「是你?你們認識?」許曉妃冒火地問,
「我們是初識,她是華侖的朋友。」嚴昀道。
桑朵鷹錯愕地聽著他的介紹,正想反駁,許曉妃卻撒嬌地拉起嚴昀。許曉妃很清楚嚴昀處處留情的習慣,但只要她識趣一點不鬧不吵,嚴昀遲早會是她的。
「走吧,相逢不如巧遇,這次的CASE我們趁現在坐下來淡談,相信我們會合作愉快。」許曉妃轉向桑朵鷹續道:「祝你和你的男朋友有個快樂的週末,拜!」
「不可以,藏頤!」她霍地起身。
嚴昀給她一個笑容,「公事比較重要,我就不陪你了。但是,我能知道你的芳名嗎?」
「你知道的,藏頤。就算暌違三年,我卻沒一刻忘記你,更自責我傷害了你,請你別再演戲了。」
「我是嚴昀。我偶爾會逢場作戲,但不會針對你。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再見。」
嚴昀和趾高氣揚的許曉妃走出她的視線,她虛軟地坐在椅子上失神。
「朵鷹,他是嚴昀,不是藏頤。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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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兩天前還頗有朝氣的,怎麼才見過嚴昀一面又把自己封閉起來了?真是的!」桑學任擔心地來回踱著。
「她需要一帖心藥。」褚宿雱建議道。
「心藥?哪裡去找?」
「在嚴昀身上。」
「他?」桑學任覺得不太妥當地搖頭,「見一次就鎖在房裡不吃不喝,再讓她見第二次,我這個女兒還有幾條小命可以賠?如果他是藏頤也就容易多了,偏偏他不是。」
「真相如何只有嚴昀最清楚。」他的表情高深莫測,和斯文的裝束實在不搭。
「兩年前不就調閱過他的資料嗎?你也說他的的確確是嚴昀,家世背景清楚得無從起疑,怎麼還會有隱藏的真相呢?」一旦遇到女兒的事情,桑學任就失去判斷力。
「但是父母全亡、死無對證。其實很多資料都能偽造,我不能確定獲得的情報能不能當真,畢竟藏頤是那麼聰明的人。」褚宿雱對藏頤只能說束手無策,他很想揭開嚴昀的真面目,而惟一的辦法就是請桑朵鷹出馬,大概只有她能打動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