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辛蕙
「你們不能互相殘殺!」桑朵鷹大叫,為自己的謊言慚愧得要死。
「她綁架你!」桑學任道。
「你甘願當他的情婦?」藏頤道。
桑朵鷹難為情地道:「老爹,叫你的手下收起槍來。」
「老爹?」藏頤迷惑地問。
「你們雙方可別怪我,我是逼不得已的。」桑朵鷹仰起小臉愧對藏頤。
「逼不得已?」
藏頤的臉怎麼突然變得好可怕?桑朵鷹虛笑著推開他,「也沒什麼啦!其實鷹煞盟的頭子就是我爸爸。別露出那種表情,我有足夠的理由解釋,還不都是老爹硬要將一個爛人塞給我當老公,我只好出此下策囉!這終身大事哪能隨意安排的,你說是不是?」桑朵鷹一直推開他。
「朵鷹。」
老爹的聲音竟無奈地自她耳邊響起,她一回頭,赫然見到老爹就在她身後兩個拳頭之處、
「綁架的事又怎麼說?你確實是在興潮幫的宅邸裡,是你自投羅網,還是那女人根本就是興潮幫的人,故意引你人甕?」桑學任懷疑地瞄著藏頤,而他正也不瞬地打量著他。這女人有雙聰慧的眼睛和匹敵萬軍的勇氣。桑學任暗自讚賞。
「這說起來可長著,不如回家後我們慢慢聊。」桑朵鷹道。
桑學任再怎麼寵女兒也不會放任她為所欲為,正想就地正法,一個手下在他耳畔輕語,他的眼深沉下來。
「好,回家再談。」興潮幫的人馬正趕來,他不想與他們正面衝突。
桑朵鷹為逃過一劫而吁了口氣,乖乖地讓老爹牽起她的手朝座車而去,突然她止住腳步,
「幹什麼?還不走?」桑學任問。
「藏頤。」她回頭望著在原地不動的男人,離愁散漫在她的小臉上。
藏頤沉穩地走向她,「以後別胡鬧了。」
雖然他是在責備她胡鬧得過火,但是他的神情卻異常柔和,看得桑朵鷹一顆心捨不得離開他。
藏頤再看她一眼,輕輕地漾開察覺不出的笑容,從容地自眾人面前離去。
「藏頤!」
「看你玩得把老爹給嚇死了,要是池胥儒突然心狠手辣地想置你於死地,你現在這張嘴也不能說話了。我們回家去,這次一定要好好看住你,不趕快幫你找個婆家是不行的。」桑學任推她進車子的後座,自己坐在她身邊嘮叨。
桑朵鷹貼著玻璃,當車子啟動後,景物緩緩移動,藏頤就在那景物中逐漸遠離。
她沮喪地將額頭靠著玻璃,隨著車子的晃動發出「叩、叩」的聲音。
「太危險了,坐好。」桑學任警告她。
「藏頤那種好逸惡勞、不事生產的個性會讓他餓死的,他身上的錢頂多只能吃泡麵維持一個月,到時候他可怎麼辦才好?」桑朵鷹沒來由地為藏頤的未來感到恐慌。
「擔心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不如擔心你自己,回家後給我一個好理由,否則禁足一個月。」桑學任拿出父親的威儀來。
「他不是女人!拿出眼睛看清楚好不好?」她忘了以前她也曾誤會。
「呃?不是女的?」桑學任竟也有看錯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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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搞什麼?現在才來?敵人老早散會回家休息了!」池胥儒指著姍姍來遲的救援兵大罵,這批兵卒的素質太差了,老頭是存心和他過不去才派這些差勁的手下給他嗎?
「少爺……」
「不用說了。」池胥儒陰冷地眺望鷹煞盟離去的方向,鷹煞盟的組織不可小覷,今天總算讓他見識到。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跟鷹煞盟卯上了。
他抬起地上的槍,目標鎖定在遠方一個鋁罐,漂亮精準地射穿鋁罐,「等著瞧,不殺我是你的失策,我要想個辦法讓你痛不欲生。」
還有藏頤,虧他對他寵愛有加,賜給他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投入興潮幫旗下,誰知藏頤不知好歹,反而袒護起鷹煞盟,若要歸咎此次的罪魁禍首,藏頤當之無愧。
「對付鷹煞盟要用非常手段,然而桑學任和藏頤都有個弱點,致命的弱點會教他們比手無寸鐵的婦孺還不如。」他倏地狂笑出聲,又恢復那自大傲慢的模樣,彷彿剛才嚇得躲在他處的懦夫不是他:
「老淘。」
「是,少爺。」一個中年人恭敬地走近。
「咱們先以靜制動,傳令下去,最近都不准鬧事,更不要企圖去擾亂鷹煞盟內部,等我回來。」
「少爺,你要上哪堅去?這裡非得由少爺主持大局啊!」老淘急急提醒。
池胥儒森然地瞪他一眼,警告地說:「別告到老頭那去,這裡是我的範圍,想繼續留在興潮幫就乖乖聽我的。我不過是去會會一位朋友,請他來助我一臂之力罷了!來這裡那麼久,該送一個大禮給鷹煞盟,教他們措手不及,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他狠絕地笑著。
說到那位人士的能力,可不是靠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第五章
「老爹,這不是當真的吧?」桑朵鷹不滿地叫嚷。
「總之,這一個月內你只管乖乖留在家裡,哪裡都別想去!」桑學任這次真的火大了,女兒調皮叛逆的個性他能容之忍之,但是這次事件嚇掉他的三魂七魄,卻沒想到綁架只是女兒隨口扯的謊,太不像話了。
「我會悶死的!這幾天我也吃了苦頭,但我的智慧也增加不少,我懂得拿捏做事的分寸了,怎麼你還老古板地將我禁足,你把我當什麼啊?」
「我還想問你把我當什麼呢!現在社會那麼亂,興潮幫不會就此罷手,醞釀中的新幫派對鷹煞盟更是虎視眈眈,幹掉我就等於坐上霸主的位置,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找我的弱點,偏偏這項弱點就是你!朵鷹,你還想再嘗試被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嗎?」桑學任氣壞了,女兒太不懂事,不懂他為人父的心情。
她一時咬著唇,老爹至今還心有餘悸,她何嘗不是?這件事也讓她體會出刀口來槍裡去的危險,而老爹正是這種人,她不禁心軟了。
「桑家女不好當,我活到現在還沒有帶朋友回家過,如果有朋友的話我起碼覺得待在這狹小的地方有代價,但是沒有人敢當我的朋友,你等著看我在家裡悶死好了!」
「你有老爹嘛!或者想玩什麼遊戲,我命令手下陪你玩,你一樣不會悶著。」
桑朵鷹翻著白眼,「如果你瞭解我需要什麼,地球都不轉了。」老爹的觀念如此,她亦復何言?留下一身晦澀給老爹品嚐,她回自己臥房去了。
「到底需要什麼?給她找個老公她不要,叫人陪她玩她不用,她到底想要什麼?朋友嗎?」桑學任搖搖頭,這年頭可以信賴的又不是來鷹煞盟當探子的人可說少之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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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異常寒冷,她躲在被窩裡咒罵著鬼天氣,昨天明明還暖和得很,今天就大變天。噢,這使她懷念起藏頤的體溫,還有他獨特低沉的嗓音,冷漠的語氣。
一個乍然萌生的念頭使她興奮起來,血液也沸騰不已。她悄悄下了床,將窗戶打開,一陣強勁又冰冷的冬風直撲她而來,她低低罵了聲又急急關上門。
「外頭那麼冷。」她開始猶豫,看向被黑夜籠罩的地盤,彷彿有一雙雙的魔爪隱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要是堅持去找藏頤,她勢必要獨自穿越那幽暗冗長的道路。
她不怕黑暗了,不是嗎?想再開一次窗戶,突然又停手。
「笨蛋,不會先預習嗎?」說著便往牆壁的電源開關摸去。
一定沒問題的!她鼓足了勇氣面對下一刻的黑暗、電源一關,一下子面前全黑了,她的心陡然跳得不規律。
黑暗又來了。
她蹲下來抱著自己顫抖得愈來愈劇烈的身體,大腦突然不管用了,忘了她的目的,忘了她的年紀。噩夢又一幕幕地上演,每張臉都是壞蛋,四周又是死角,她又鎖在夢魘裡出不來。
「又來了!它又來了,救我啊!我不要在這裡,放我出去!」她又開始對著牆又敲又打。
桑學任一聽見她的聲音,火速地趕來。
「朵鷹,怎麼關了電燈?」他不曉得女兒哪根筋搭錯了,她一向最恐懼黑暗的,今天竟然自己關掉電燈。
「壞人!」她靠向牆壁找靠山。
「我是老爹啊!」他立刻將電燈打開。
桑朵鷹掩著面不願意面對黑夜,嬌小的身子仍不斷地顫抖著。
「沒事了!」經過桑學任三番兩次的引導,她才慢慢地相信他。
「老爹!」她投入他的懷抱哭泣著。
「傻丫頭,電燈怎麼會熄掉呢?」他的間話沒得到回應,朵鷹哭得聽不到他的聲音。
他將她扶到床上,她還不斷地啜泣著,「老爹,不要走。」
「好,我在這裡看著你睡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