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許晶雁

    他們又恢復了剛見面時的水火不相容的局面。董事長室每天都充滿濃厚的火藥味。皓東最是快活，他玩得不亦樂乎，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為芝麻小事起爭執，指著對方鼻子互相叫罵。偶爾沒事還喜歡當著毅雲的面和侑安故作親熱狀，引起毅雲的妒火，火速招來女伴，演一場即興演出的火熱擁吻回敬他們，在勾起侑安不自覺的醋勁，賞他一兩句不好聽的話回敬。

    愛情使人盲目。

    只有皓東能夠看出他們的對峙其實是多餘的。

    不管毅雲身邊有多漂亮的女人，他的眼睛仍然追隨著侑安的一舉一動。而侑安死鴨子嘴硬，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每天忍受著自己的心被妒忌咬噬的痛苦，看著毅雲和各種不同風貌的妖艷女人進進出出、卿卿我我。

    好事多磨啊！就讓他們兩個死腦筋的男女多磨一會兒，皓東愉快的想著。

    今天是周虹去產檢的日子。平時有侑安陪她去，不過今天侑安必須代替程皓東跟著沈毅雲去一起出席會議，她只好把仔仔托給鄰居照顧，一個人去做例行檢查。

    隱隱約約的，周虹老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可是每當她一回頭又看不到跟蹤者。就這樣，一路上一步三回頭，她心底實在是忐忑不安。

    「一定是我神經過敏。「周虹甩甩頭，對自己說。

    的確，距離她身後沒有多遠的一間咖啡屋騎樓處站著一個人。一個穿著黑色長褲、皮質夾克的男人。由於他帶著墨鏡，沒有人看得出他一臉算計。

    他將抽過的一小截煙丟棄於地，用力踩熄它。

    「老天還真是待我不薄。知道我缺錢，特地讓我發現這條財路。「他隨地唾了一口痰，以手背偕了嘴，又再度跟上周虹。

    周虹走出醫院，便看到在醫院門口徘徊的林志偉。

    她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不想再看到他的，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依舊令她心悸。她的心好亂。

    「虹。「林志偉滿臉痛苦之色。

    一身黑衣裝，顯出他的削瘦身形。他還是那麼帥氣。

    現在他完全失去了當時欲跟她分手時的那股狠勁。相反的，他的眼神充滿懊悔與乞求，似在乞求她的原諒。

    周虹仍為他心疼。

    「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她低聲說道，與他擦身而過。他擋住她的路，」虹，別這樣，我找了你好久……「林志偉以手撥了撥她短短的頭髮，」我知道我錯了。」

    提起當時她所受的屈辱，周虹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落淚，泣不成聲。

    林志偉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虹，別哭。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好了，但是別哭，我會心疼的。「他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甩。」跟你分開後我又放心不下你，夜夜思念你，不時想著你現在不知道過的怎麼樣，我好後悔，原諒我。我只是個嫉妒的發狂的男人。「他努力擠出一些眼淚，心底卻露出狡猾的笑容。

    真服了他自己，他的演技簡直就可以得金馬獎了。

    「你混蛋！可惡！你想走就永遠滾的遠遠的，你幹嗎回來擾亂我的生活？「周虹奮力的捶著他的胸膛哭叫道。最後她捶累了，索性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噓！別哭了，我對不起你，但別趕我走好嗎？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否則你就不會留下這孩子，不是嗎？在我們鑄成更大的錯誤前就原諒我吧，我不會再離開你了，讓我一生愛你，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吧。「林志偉擁住她，輕拍她的背部安慰她。

    周虹賭氣的推開他說：」他不是你的孩子，你忘了你說過的話嗎？他只是一個雜種，我不會把來路不明的孩子載在你頭上。」

    「你不肯原諒我？」

    「我不知道該不該。」

    「我不求你一下子就盡釋前嫌。但是我是否能要求在往後的日子裡，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你回娶我嗎？「周虹停止垂淚問道。

    「會。不過你最愛漂亮了，挺著大肚子穿婚紗不好看，我們何不等孩子出世後再舉行婚禮？如此我們就可以擁有一個美麗的婚禮，還可以一家三口去度蜜月。「林志偉低下頭給他一個溫柔至極的吻，彷彿一用力就會弄傷她似的。

    「志偉，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這麼浪漫、體貼。「周虹心頭甜蜜蜜的。

    「人不斷在成長，生理、心理都是。我也不例外。失去你後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所以我告訴自己，如果有幸能找回你，我一定要好好疼你。「林志偉萬般珍惜的擁緊她。

    「就會說。「周虹撒嬌的說。

    「放心。我也會做啦。「他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往她雄前摸去。

    她躲開他的手，」討厭，在大街上規矩點。」

    兩人一陣笑鬧後，林志偉問及她近日來的生活。

    她告訴他有關侑安、仔仔及莉蕾的一切。

    「回來跟我一起住吧。「他要求。

    「可是沒有人幫侑安照顧仔仔，那侑安會忙不過來的。「周虹猶豫不已。

    「醫生說什麼時候生？「他看看她大腹便便的樣子。兩隻腳似鴨掌似的支撐著她的肚子。

    「快了，還有二十多天。」

    「你看你，就會替別人著想，也不想想你自己。你還是搬來跟我一起住，這樣我才可以照顧到你，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可承受不起。「說的跟真的一樣。

    林志偉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等她生產後，他就可以財源滾滾。

    這婊子還真相信他會跟她結婚哩！也不看看自己那幅德行。身材都變形了，臉也腫的有以前的兩倍大。以前的她他都看不上眼，現在若不是為了錢，他才懶得理她呢。

    「不好，至少也得等仔仔再大些。他好可愛哦！現在已經認得我了，他習慣讓我帶，看不到我或侑安，他會哭的。侑安那麼忙，哪有時間帶他，看不到我或侑安，而他那麼小，我們不放心給別人帶。這樣吧，至少等我產後再住在你那裡。那時候我也要照顧自己的孩子，侑安就不得不幫仔仔找新保姆了，我才好意思離開。不然侑安準會怪我見色忘友的。「周虹滔滔不絕的說著。

    「也好，不過你得答應我，千萬自己小心。「他一副擔心的樣子，看得周虹笑開了臉。

    「知道啦！」

    「還有，你千萬別告訴朋友我們今天見面的事。「他點起一根煙。

    「為什麼說不得？「她想不透為什麼不能讓侑安分享她的快樂。

    「傻瓜！在她知道我曾經那樣對你之後，她還會不千方百計的打擊你好不容易才對我建立起的信心嗎？我可不想我的努力就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語而白費。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好嗎？「林志偉停頓了一下，柔聲說道，」我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我是認真的，她也比較能放心把你交給我來照顧。」

    「只好這樣羅！「周虹勉為其難的答應。

    「我送你回去。」

    他將周虹送到巷子口，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第五章

    認識侑安前，他的日子從來不曾像這樣難過。

    每天跟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交往，到夜深人靜時，思念的佳人卻除了侑安還是侑安。其餘的女人在他腦中只似浮光掠影般，不曾在他腦中駐足片刻。就因為這樣，他還鬧了一個笑話。

    有天，一位身材高挑豐滿的女人，朝她迎面治撲上來，抱著她又親又問的，他以為是他的眾多女友之一，一連叫了幾個名字都得不到回應，只贏得她兩巴掌，搞的他滿頭霧水。事後，有個身材與他相仿的男人叫了她的名字，她便高興的轉身朝他飛奔而去。一番解釋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是個超級大近視，為了漂亮戴著隱形眼鏡出門，偏偏不小心把眼鏡弄掉了，才會誤把毅雲看成她的男友，他卻一連叫了幾個名字就是叫不對，還以為她的男友對他不忠，火大起來就先賞他兩巴掌再說。

    他能說什麼呢？人家也自動道歉了，他只好自認倒霉。誰讓他美事交那麼多連自己都記不清的女朋友呢。

    有安還是一樣，除了皓東外，對每個男人仍是冷若冰霜。毅雲嫉妒的猛扯頭髮，絞盡腦汁仍引不起他的興趣。

    侑安要是知道他為了引起她的嫉妒才交這麼多女朋友，還惹來著無妄之災，她一定會笑死。

    他實在很傷腦筋，對於她的不妥協態度，他不知該如何改善他們的關係。

    他常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瞄她，暗地裡欣賞她；在她不小心發現他的注視時，他會一改溫柔的眼光，百般的挑剔起她來。一天總要吵個兩、三次才能算是真真實實的過日子。

    總而言之，認識她後，他的生活便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好不容易才把皓東支開，讓他去巡視工廠，想藉著開會的名義跟侑安好好溝通，哪只那個不識相的東西巡視後不直接回家，還跑到他們開會的地方，把侑安給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