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灰衣新娘

第16頁 文 / 藍雁沙

    「不錯,在生意場上還是你佔上風,但是王小姐,請你明白一件事,沒有永遠的失敗者,也沒有永遠的勝利者。」犀利地盯著她,浩雲展現出的是個迥異於平常的冷酷神色。

    「我……浩雲,你這是何必呢?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才對。如果你想要我回去,那我回去就是了啦,為什麼要這麼可怕的對我?」見到浩雲冷冰冰的模樣,尷尬地摸摸頭髮又摸摸喉嚨,看浩雲絲毫沒有和緩的跡象,王嵐姿只得自己找下台階地說道。

    「我想這樣的一天,也真夠你受的了……那,我走了。呃,不用送我了,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前言接不著後語地咕噥著,在確定浩雲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後,用力地一跺腳,王嵐姿怒氣衝天地往大宅的方向跑開。

    屈身躲在花叢後的緹瑩,此時突然地打了個冷顫,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感到寒意,但那不只是因為號囂的北風,更多是源自心底,那股不請自來的冷栗。

    好可怕,原來這種朱門恩怨般的情節,真的存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以為那是杜撰出來的肥皂劇,想不到我卻服睜睜地看著它上演……

    俏俏地由菩提樹叢後面離開,繞過那座水池,緹瑩不經意地來到那幾座花房外的小徑,踱步到種滿香水百合的花房外,緹瑩心不在焉地看著那些極致忽放的芯朵。

    原來生活是以各種不同的面貌在上演著一曲曲的悲歡離合。而我,已經失陷在這裡的心,今後又該如何自處呢?對於他,我又要以何種心情去面對。

    第六章

    輾轉反側地在床上硬撐到清晨五點半,雖然覺得很疲倦了,但腦海裡不停翻騰著的全部是昨夜在花園中聽到的消息,使緹瑩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睡意,立即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於忍耐不住,她跳下床趿著拖鞋,打算為自己溫杯牛奶,或許還可以再補個回籠覺,也是不無小補。喝著以微波爐溫熱的牛奶,效果似乎還不太好,她靈機一動,想起了那座藏書豐沛的書房。嗯,拿本枯燥點的書,大概會有幫助吧!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藉著窗口映進來的微曦,她憑著印象朝最角落的方向走過去。

    「地下室手記、戰爭與和平、唐吉訶德。唔,為什麼都是這種會令人愛不釋手的書呢?總該有能讓我一翻開就只想睡覺的催眠書吧?」踮著腳尖,眼光在書架上一列列地梭巡著,緹瑩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要不要試試看那本『妨織機械的改進與檢討』?」

    角落裡突然冒出個沙啞的嗓音,令緹瑩幾乎發出尖叫,只能不停地用於拍撫著自己的胸口。

    「誰?誰在那裡?」緩緩地往後退,緹瑩一面提心吊膽地想看清楚黑暗中的人影,一面遊目四顧,企圖找個什麼可以當自衛武器的東西。但偌大的書房裡,除了龐大得令她望之興歎的桌椅之外,就只有滿架的書。

    那個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踉蹌蹌地來到她面前,緹瑩閉上嘴,阻止自己差點衝口而出的尖叫,沒好氣地盯著眼前像是剛從酒缸中爬出來的浩雲。

    「紀先生?原來是你。」緹瑩才剛要鬆口氣,但冷不防面前像個巨人般的龐然大物忽然朝她壓過來,手忙腳亂地費了挺大的力氣,她才沒被浩雲給壓垮。

    「紀先生?紀……好燙,紀先生,你在發燒!你病了,我送你去看醫生……」摸到浩雲熱烘烘的肌膚,緹瑩強忍著被他渾身酒氣所薰出來的作嘔感,一面艱困地扶著他往椅子的方向挪移。

    「這麼的溫柔,是不是我在夢境中……」抬起頭冒出幾句話後,接著是一大串詰屈聱牙難懂的語言,但聽起來倒像是有著固定音韻,似乎是首詩歌般的押韻。

    咬著牙,幾乎是使盡吃奶之力才將他給安置在椅子上,緹瑩出去找人幫忙之際,卻發現自己在轉瞬間,已經被他一個大熊般的擁抱,牢牢地圈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紀……」雙手撐在他的胸脯上,緹瑩才正想跟他好好的講道理之際,他的唇已如兩片帶著熾熱電流的軟墊,很快地堵住她還來不及說完的話。

    訝異地瞪大眼,緹瑩試圖冷靜的和他溝通,但旋即發現,連自己的心思都已經亂成一團的情況下,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可以說的了。

    或許是緹瑩的迷惘給了他鼓勵,浩雲像是個渴求母親乳頭的幼獸,著魔般急切地搜尋著緹瑩的唇。他不時喃喃地發出吟詩般的語調,但卻都是緹瑩聽不懂的語言。

    隨著他的吻更加熾熱,像是無法抑制自己的熱情般,牢牢地抱住緹瑩,像是要將緹瑩納進他身軀般的用力,使得緹瑩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紀……紀先生,你……你……」雙手極力想要掙離他鐵鉗般的雙臂,緹瑩又羞又氣地在他懷裡扭動著。此刻她整個人如被燒烤得幾乎要融化般軟弱,只能發出微弱呻吟般的耳語。

    門口突如其來的閃光令他們為之愕然,緹瑩自然而然地舉起手遮擋那一陣接一陣的刺眼光芒,但她還沒看清楚那些奇怪光束的來源前,已經被雙寬厚的手掌往下壓,將她的臉緊緊地埋進他的溫暖懷抱中。

    「喲喲喲,我就說嘛,為什麼你非要留下她不可!原來如此,搞不好你們根本是早已經串通好了,要來詐伯利的財產!」怒氣衝天地來到他們面前,慧怡換了套鮮紅色的套裝,怨恨使得她全身都充滿了嗜血動物撲殺獵物前的危險氣息。

    抬起頭冷眼看著慧怡身後那幾個帶著感興趣的人一眼,浩雲臉上籠上一層寒霜,「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咱們真人不說假話。浩雲,我原以為這小騷貨只是想利用伯利,撈點好處的貨色,沒想到她跟你有一腿,這下子我更不會放棄伯利的監護權。浩雲,這些都是雜誌社的記者,他們向來就對你們這種有錢人特別有興趣,更何況是叔叔準備謀奪侄子財產這種傑聞。」忿忿不平地連連捶著桌子,慧怡發起飆來的狠勁兒,絲毫不輸那些頂著民代光環的女性政客。

    壓制著緹瑩想要抬起來的頭,浩雲慢條斯理地發出一串沒有任何熱度的笑聲,「大嫂啊大嫂,你口口聲聲要為伯利出頭,我請教你,對於伯利名下有多少財產,你到底明白多少?」

    理直氣壯地一揮手,慧怡以叱吒全場的架式,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紀氏是塊響噹噹的招牌,別的不說,光是那些辟成高爾夫球場的山坡地就值了不少錢,再加上轉投資的KTV、保齡館,還有兩座遊樂園,更別提那些放在那裡生股子股息的績優股票和公債。」

    「你的調查工作做得挺不錯的嘛,只是時間上有差錯而已。股市崩盤後,高爾夫球場也因為佔用國土而被拆毀,KTV被縱火,保齡館也因為違規使用而遭到斷電斷水的停業處分,甚至於遊樂園,由於當初估計錯誤,至今還因投資過大而在虧損狀態,如果還要我評估的話,紀氏可說只剩下個空殼子。」

    「你在胡扯些什麼,紀氏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地步!我不相信,一定是你想吞占紀氏的財產,所以才編出這種騙局。我不管,我一定要得到伯利的監護權。你們還站在那裡發什麼呆?你們不是要搶獨家、挖醜聞?還杵在那裡幹麼?」在慧怡的喝聲中,那群記者這才恍如大夢初醒般地猛按著快門。

    聽著他們的對話,緹瑩兀自在那裡焦急。天啊,他們可不可以平心靜氣地談談?這樣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的,尤其是可憐的伯利。一方是他的生身之母,一方是他的叔叔,他們到底有沒有人是真的為伯利設想?

    穩穩地壓著緹瑩的頭,浩雲恣目而視猶如鬥雞般地盯著自己的慧怡,他疲倦地抹抹臉,殘存的酒意和高熱,使他的太陽穴如被鼓捧重重地捶打著般刺痛,他試著凝聚眼睛的焦點,但卻一直沒法子在一片刺目的鎂光中辦到。

    看到慧怡,那個他向來尊敬為嫂的女人,得意非凡的表情後,浩雲伸手扳起了懷裡人兒的臉蛋,帶著復仇的快感,他朝那兩片微微顫動著的紅唇俯下頭去,在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和快門卡嚓聲中,他露出個頗富魅力的笑容。

    「如果能夠提供給諸位什麼消息的話,我紀浩雲當然是義不容辭的,很感謝各位這麼一大早就辛苦的跑新聞,容我向諸位介紹,這位丁小姐,丁緹瑩小姐,她和我已經決定在股束大貪會前訂婚,請大家屆時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我會再正式的發佈新聞。現在,就當成犒賞各位這麼關心紀氏的小禮物,算是送給你的小獨家吧!」

    浩雲的話立即如投入湖面的小石子,瞬間引起軒然大波,記者們不斷地從各個角度獵取僵在一旁的緹瑩,還有風度翩翩地接受記者詰問和祝福的浩雲。至於原先佔上風的慧怡,倒是始料未及地怔在那裡,不發一言地瞪著不時朝她投以諷刺般笑容的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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