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娃娃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安沁楹澄亮美眸只是盯牢展傲,「他!」
展傲微瞇眸,忍下不悅,朗聲道:「安幫主這個問題對於一個男人來講,算得上是一句侮辱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囉?」她再問。
莫不死等人想起當年幫主爽快要求當眾驗身的經驗,不禁冷汗涔涔。
幸好他家幫主在見到展傲臉色愈來愈難看時,還知道要轉移話題。
「好!第二個問題,目前你身旁可有兩情相悅的女子?」
愈聽愈傻,展傲幾乎不知道該怎麼答了,但在他看見她凝著美眸等著他回答時,只得不作聲地搖搖頭。
「好!我要問你的問題已經結束,幾位莫叔叔……」安沁楹將視線拋轉給莫家兄弟,「請問這展捕頭生得好看嗎?」
「那當然!不單好看,而且還是好看得不得了!」
莫不纏快快接口,其他兄弟紛紛點頭附和。
大家心意相通,半是拍馬屁,別讓展傲盡在藥罐子失蹤的事上打轉,另外一半是實話,展傲身子健碩,人又英挺瀟灑,算得上是蘇州城裡排行前十名的黃金單身漢了。
「是嗎?」
安沁楹再往展傲貼近一步,大剌剌地開口。
「那麼展捕頭就請您聽清楚,我要說的是,我希望能有個機會……」她偏首微笑,送去善意,「與你正式交往!」
乒乒乓乓聲再響,莫家四兄弟再度摔抱在一塊,而坐著的莫不死則是瞪大眼睛,在心底暗暗佩服幫主的乾脆爽快,以及勇氣可嘉。
就連他活到了這麼大把歲數,都還不曾如此與人大剌剌地開口要求交往呢,好勇敢!
但幫主的勇敢是為了洛伯虎而不是為了展傲,莫不死暗暗皺眉,忍不住為眼前訝色滿面的年輕人感到委屈及抱憾。其實這展捕頭比起街頭小霸王,其實並不遜色的,他只希望他家幫主,假以時日能夠自個兒想清楚了。
莫家四兄弟摔倒一地,莫不死暗自感歎,展傲瞠目無法相信,現在氣氛僵凝……
沒人留意到,那原是懶洋洋趴在地上的猛虎,霍然昂頸一個立高,臉上還出現了凶狠的表情。
就像是見著了已到口中的獵物,就要被別的野獸給搶走了一般。
第四章
他心情很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人當成坐騎,漫山遍野跑就算了,還得下山到城裡去。
進城後他有幾回經過驃騎將軍府,卻不敢興起回家的念頭,一來他不能說話,無法解釋身份,二來自從娘親被虎叼走後,爹痛恨虎,就怕他一出現,還來不及上演父子團圓喜劇,就會先來出「父親手刃愛子」的慘劇了。
他下山進城,是為了載主人去見那已被宣告要正式交往的「未來情郎」。
安沁楹行事向來是全力以赴,為了早日贏得與洛伯虎的賭約,她更是全力放手一搏了。
他們下山,有時候是到衙門送上一盅她特意為展傲燉了幾天幾夜的補品,有時候是去送一些她為他親手編製的小玩意。
他對自己解釋,解釋自己的心情不好不是因為她對展傲微笑,對展傲示好,而只是因為那個討厭的男人,就快要侵犯到他身為「心愛寵物」的權利了。
她熬的那盅十全鹿精補湯,原是說好要給他的食物,最後安沁楹卻讓人將一頭鹿熬成了一盅湯,因為展傲最近辦案辛苦,欠補。
而現在,他冷冷盯著她難得伏案書寫的背影。
最重睡眠的她,竟然想要熬夜寫情書給那討人厭的小子?
她睡覺依舊要他作陪,她熬夜寫情書,意思就是要他也別想睡了,甚至還異想天開想找他幫忙,在和人打架、處理幫務或面對外敵時,她理智果斷,但在處理感情的事情上,她很明顯地欠缺調教。
「吼吼……」安沁楹咬著筆桿抬頭盯著寵物,「你是公的,一定瞭解男人的想法,你覺得展捕頭比較喜歡含蓄的女人還是直接的?喏,聽好,左邊是含蓄,右邊是直接,好,你轉頭!」
他懶懶瞇眸瞪她,再懶懶將頭擱至前足上,閉上眼睛懶得理她。
笑話!
誰說是「公」的就一定會瞭解男人的想法?
就算他真的瞭解,他又幹嘛告訴她?
「不說?不動?假裝沒聽見?」
安沁楹瞇眸哼氣不悅,筆被甩開,紙被擱下,她跳下凳子用手攻擊牠的肚子,先搔再掐,外帶三百六十度慘無「虎」道大擰轉,末了攻向牠下腹,如果牠想躲開或是想逃竄,她就會高喊「坐下」,逼得她的大貓寵物咬牙切齒,卻又全然拿這會乖乖咒的小女人沒有辦法。
好半晌後他只得投降,瞇起虎眸將頭扭向左方。
「右邊?那就是要我用直接的方法囉!」安沁楹得意地挺起胸膛,「和我想的一模一樣,所以這封情書,是一定要寫得非常非常熱情的了。」
他再度瞇眸,想起了眼前肚裡墨水有限的女山寨頭子,那左右不分的老毛病了。
隨妳!
他懶懶低首側臥,想要睡下了,卻忘了安沁楹可不是那麼輕易被打發的人,果不其然,小手再度使勁推蹭著他,她將努力了一夜的成果攤在他前方,逼他看。
「懶惰蟲!不許睡覺,我告訴你,你再幫我一次,幫我看看有沒有錯字,如果你辦得好,就能享有三次不用乖乖咒的豁免權,快快快,要不我又要喊了。」
他被迫睜開眼,眼神無奈地看著前方熱笑中的小女人。
她當真以為降服的是一頭神虎呀?
會猜人心?
會看信?
甚至還要會挑錯別字?
幸好她遇上的是他,否則就等著情書被咬爛了吧。
想是這麼想,但一來他知道她不達目的絕不鬆手的壞毛病,二來他也對那封情書頗有好奇,所以他看了,一看之下,差點抱著肚子大笑。
斬卜頭:
你好,我是安沁楹。我洗換你,因為你是個皮去很好的好卜頭,喂民除害,除豹阿娘……
他不能再看、不能再看,真的不能再看了,否則他一定會成為史上第一頭因著笑到腸子打結,而枉送了性命的老虎。
他的大笑被迫中斷,因為一雙盛滿了警告的小拳頭已經重重地擂到他背上了。
「幹嘛抖成這模樣又發出這種怪聲音?你在笑嗎?是在笑嗎?你這頭笨獸竟敢放著正事不理,嘲笑你家主子?是皮在犯癢癢了嗎?虧我視你如心腹,事事告訴你,樣樣請教你,還挖心剖肺地對你好!」
小拳改成了惡爪,安沁楹把情書扔遠了,整個人撲到他身上,和他在地上又是打滾又是呵癢著玩耍。
滾了滾、翻了翻,最後他一個蠻力將她壓制在身下。
她沒想喊乖乖咒,因為知道牠不會傷害她,他們只是在玩罷了。
她被壓得咯咯顫笑,眼波流轉,笑靨如花,那豐滿的胸前因著氣息急喘,而上上下下地誘人起伏,她的頸項柔美滑膩,因運動而微冒生了汗,泛出好一陣軟軟甜香。
他瞇起眼瞪著她,心底原也是在笑著的,卻在這麼一直瞧、一直瞪、一直喘氣的空檔中,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最近的滿懷悶火,最近的心情不好,不是為了其他,全是為了……
他已經很該死地愛上她了!
他……愛上她?!一個粗魯不文的土匪婆子?一個甚至不知道他是個男人的小女人?
但怎麼能?又該怎麼辦?在他處於現今的狀況下,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知曉他的感情?甚至是去設法贏得她的心?
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一刻,他瘋狂地想要變回那屬於「駱雲天」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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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養了頭好愛吃醋的野獸寵物,安沁楹漸漸發覺到這點。
會發覺的原因是吼吼從最近開始,常常會對她射出一種霸氣十足的佔有眼神。
此外,每回有人想接近她,牠就會拱高背脊,擺出備戰姿勢的反應,尤其是對於展傲,牠的敵意更濃了。
牠的所有表現都是野獸在感覺到領地遭人侵犯時,為著自衛而採取的舉動。
是她的錯,她太寵牠了,讓牠有些搞不清楚,不懂「寵物」的真正定義,他們可以親暱,可以交心,卻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個位置上,因為她是人,而牠並不是的,他們非屬同類。
真的是她的錯,她努力反省,不該硬將一頭屬於山林的猛獸留在身邊,逼牠去適應人類的生活,才會讓牠生出錯覺,甚至還認為自己同樣也是人,而她,就是牠的伴侶了。
她知道許多野獸其實比人還要專情,牠們只會認定一個伴侶,並且終生不棄不離,吼吼對於她的佔有慾九成九是這麼來的。
她也想過該狠下心,將牠逐回山林去,或是改將牠豢養在畜欄裡,偏偏就是捨不得。
甚至她還想著,若在夜裡少了牠的陪伴,她八成會因為不習慣而睡不好了。
唉!如果硬要說吼吼對她所表現的佔有慾是不正常的,那麼她這當主子的,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她老愛抱著牠,將臉埋進牠長長的軟毛間,且絲毫不排斥牠對她的親暱碰觸,牠很黏她,她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