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紅顏知己

第15頁 文 / 心情

    雲霓深探望著他閃爍的目光,低低的道:「爺怪我害了瑞皇爺?。

    「不,」他再吸一口氣,「你做得很對,爺沒有理由怪你,絕對沒有理由怪你。」

    他將「絕對」二字說的很重,彷彿在說服自己。

    雲霓沉默著,遙翔在說謊,她知道,但是不知道他為甚麼要說謊,正如她明知道他在怪她,卻不知道他為甚麼要怪她。第一次,她看不透爺的心事。她只是覺得爺在他面前豎起了一道牆,讓她即使靠在他的懷抱裡也感覺不到溫暖。她突然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遙翔的腰,試圖藉著他的體溫來驅逐腦海中令她心驚的想法,驅逐她不願承認的感覺。

    遙翔僵了一僵,隨後也摟緊她,撫拍著她的背脊道:「傻丫頭,怎麼了?」

    她埋在他胸前悶悶的道:「爺,瑞皇爺一垮,靖皇爺很快就能沉冤得雪了吧?雲兒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吧?」

    「嗯。柳惜顏擺脫了遙銳的控制,應該很快會站出來替么弟說話。不過前提是,她不怕死。」遙翔顯然不相信柳惜顏對遙沖的感情可以令她不顧生死,但是雲霓知道她會的,為了遙沖,她會站出來的!即使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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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柳惜顏不久就找到雲霓,將一個紅色布包交給她:「這裡面是可以幫靖皇爺脫罪的證據,麻煩姐姐交給平皇爺。惜顏本該以死謝罪,但是現在,上有老,下有小,」她微笑著摸著微凸的小腹,「惜顏只有選擇亡命天涯了。」

    雲霓知道,留她下來,無異於讓她去送死。假造聖旨!假造三軍大元帥手諭,隨便哪一條都是死罪。放她走,就等於眼睜睜看看她與靖皇爺之間的感情煙消雲散。生離與死別,叫她如何選擇?

    雲霓一陣風般的衝進遙翔的書房,將包袱往他的桌子上一放,扶著桌沿猛喘氣。

    遙翔疑道:「這是甚麼?」

    「證據。」

    「證據?」遙翔打開,乍見真一般的聖旨,險些驚跳起來。

    「是惜顏給我的,讓我交給您,說是可以救靖皇爺。」

    「好,太好了。」遙翔激動的手指顫抖,居然攏不齊包袱裡的東西,叫道:「雲兒!幫我把東西整理好,我要立刻進官。」

    「哎!」雲霓高興的看看遙翔騎馬而去。這下靖皇爺有救了,這場風波終於可以平息,她也可以回到爺身邊了。只可惜靖皇爺和惜顏不能雙宿雙棲。

    第七章

    遙沖從天牢出來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尋找柳惜顏,無奈她父女倆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毫無消息。他立下重誓,此生非惜顏莫娶,索性皇爺也不做了,由南向北一路找下去。

    臨行前,他將雲霓送回平皇府。

    遙翔急道:「胡鬧,人海茫茫,你到哪裡去找,這件事我可以幫你,咱們從長計議,你這樣走了算甚麼?」

    「二哥。」遙沖喚:「你這輩子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

    遙翔愣了。

    遙沖同情的看一眼雲霓,又看看遙翔道:「等你真正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我和你不同,皇帝誰做我不管,百姓吃不吃飯我也不管,但是我愛的人我一定要管。你放心,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會給你消息,只要你需要,傳個話我就會回來。」

    「你,唉!」遙翔無奈,知道遙沖的倔脾氣勉強不來,只有暫時依他。

    遙沖推推雲霓道:「我將她還給你了,多謝地二哥將她借給我這麼久。」

    「說這些客氣話做甚麼?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走了。」遙沖的臉上有著男人的堅毅和成熟。

    遙翔突然覺得,遙沖長大了。不用他再在背後收拾爛攤子,不用他再擔心他年輕衝動做事莽撞,不用他再擔心他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住打擊,不用他再耳提面命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一種無名的個惆悵上心頭,他的么弟可以展開翅膀高飛了。

    雲霓突然道:「爺,無論怎樣,靖皇爺在您面前永遠是弟弟。」

    遙翔驚詫的轉頭看她,太久沒有她在身邊、都忘了她有多麼敏銳的心思。他拍拍她的肩頭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是。」雲霓走向內院,轉人中門時回頭望——眼遙翔獨自眺望的背影。第一次,爺在心裡有事的時候不要她在身邊陪伴。她隱隱覺得,經過瑞皇爺之事,一切似乎不同了,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正像現在這樣,一步步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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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霓沮喪的回到寢居,景物依舊,然而心境全非。低著頭歎氣!再歎氣,她推開門,猛然警覺不對,一抬頭就對上紫衣驚慌失措的眼神。一個男人狼狽的從她身上滾下來,抓起衣服就從窗子跳了出去。雲霓目瞪口呆,食指指著窗口,久久發不出聲音。

    紫衣匆匆穿上衣服,「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哭道:「好妹妹,我求求你,千萬別說出去。」

    「你,你,你……」雲霓氣的不知該拿她如何,將隨身包袱往床上重重一擲,道:「你叫我說你甚麼好?。

    紫衣跪爬到地面前:「姐姐求你了,你若說了出去,我就死定了。」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雲霓戳她的額頭,「你若心裡有人,大可以明明白白的跟爺講,為甚麼要背著爺偷人?大白天的,還不拴門,你……唉!」說到最後,只剩歎息。

    「雲霓,你不知道,」紫衣抽搐道:「你走後我一個人多寂寞,那個男人是個粗人,哪配做甚麼心裡之人!可他畢竟是個男人。」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我是個女人,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啊!從現在開始守活寡,要守到甚麼時候?以前是你,你走了之後是星兒,爺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寵幸過我,否則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雲霓看著她不斷流出的眼淚,既氣她又同情她,紫衣的現在也許就是將來的自己。心中泛起降陣苦澀,她沉默良久,突然道:「還不把那臭男人的鞋扔出去?」

    「啊!」紫衣抹了抹眼淚,慌忙將那雙男人鞋扔進自己櫃子裡,忙不迭的道:「我連臭男人睡過的被褥一起換了,都換新的。」

    雲霓按住她的手道:「紫衣姐姐,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你自己心裡要有所打算才好。」

    紫衣面色蒼白,抱著雲霓哭道:「我能有甚麼打算?我想一輩子跟著爺,但是能嗎?能嗎?」

    雲霓也在心中問自己;「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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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之後,雲霓竟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原來屬於她的工作已經被紅袖和星兒接手,兩個丫頭很有默契,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她站在書房門口,看紅袖細心的將書冊理整齊!逐一撣去上面的灰塵;看星兒將爺書桌上的隔夜茶換掉,重新沏了一壺,看紫衣在門外指揮小廝將庭院中的榆樹梅拔掉,種上新的花草。她走進爺的寢居,房間已經收拾妥當,爺退朝回來要換的衣服整齊的擺在床頭,甚至連窗前百葉蘭的葉子都細心的擦過,實在沒有任何需要她動手的地方。一時之間,她像個多餘的人。

    隨便抽了一卷書出來,在滿目枯枝的梅花林中找個地方坐下,順手一翻,居然看到這樣一段:「人言夫婦親,義合如一身,及至生死際,何曾苦樂均。婦人一喪夫,終身守孤子,有如林中竹,忽被風吹折,一折不重生,枯身猶抱節。男兒若喪婦,能不暫傷情,應似門前柳,逢春易發榮,風吹一枝折!還有一枝生。」

    雲賓苦笑,這必是女子所寫,訴盡了男子的無情,女子的悲哀。事實就是如此,像靖皇爺那樣癡心的男子,在遇到惜顏之前不也是留戀花叢,處處留情嗎?像爺,已經是眾人公認清心寡慾之人了,還不是有銀月、碧荷、紫衣和她,甚至還有紅袖、星兒等眾多女子在旁服侍?就更不要提瑞皇爺了!

    我這是怎麼了?雲霓猛甩頭,如果沒有見過遙沖和柳惜顏的愛情,她不會認為爺身邊的眾多女子來來去去有甚麼不對;但畢竟她見識過了,所以變得多心,變得愛胡思亂想,甚至有一些埋怨起爺來。不,不該的,她又一次鄭重告訴自己:雲兒的人云兒的命都是爺的,爺說怎樣就怎樣,雲兒無心無所求。她要做的,「只是」爺的紅顏知己!可是,心好痛好痛,痛得她茫然失措,痛得她無所適從。

    雲霓將書冊合攏,剛要起身,就聽見紅袖細細的聲音道:「如今雲霓姐姐回來了,你凡事要收斂一些,免得讓她嫉妒,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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