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心情
她拿起披風為遙翔披上、輕輕念道:「爺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遙翔回頭看她,眼中是震驚也是欣慰,這個小小的丫鬟,竟能體會他高處不勝寒的心境。他撫看她的秀髮惋惜道:「你若是個男兒身,必將是爺平生唯一知己。」
雲霓微笑道:「爺只要留心,必定會有第二個李忠翰,而且會比這個聰明一些。」
「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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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將至,天氣愈來愈冷,連續下了幾場雪,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後花園中、梅花傲雪競放,白的像雲,紅的像電。雲霓披著火紅的棉披風,纖白的手挽著個籃子,穿梭於梅林之中,凝神尋著符合心意的梅枝。素淨的臉龐揚起,在白雪紅梅的掩映下,當真人比花嬌,人比花艷。
她跎起腳尖,伸長胳膊,還是折不到那枝合苞待放的梅花,索性脫了披風,捲起裙擺,踢掉繡花鞋,小心翼翼地爬到樹上去折。樹幹上積了一層鬆軟的雪花,踩一腳滑一下,好不容易夠高了,她一手緊緊抓著樹幹,一手小心地折下梅枝,生怕碰落了一片花辦。湊近鼻端輕嗅,一股淡雅的幽香撲鼻而來,雲霞綻開笑靨,爺最喜歡這種自然的味道了,待會兒送到書房去,爺一定會喜歡的。心中高興,腳下失了準頭!整個人從樹上滑下來;
「呀——唔!」雲霓嚇得張大嘴驚呼,結結實實的趴在地上,吃了滿嘴的雪。狼狽地爬起來,滿頭滿臉滿身沾的都是雪花。
「哈哈哈……」
雲霓氣鼓鼓的瞪過去,見遙沖站在梅林邊上張狂的大笑。
「哼!」雲霓噘嘴,大聲道:「靖皇爺,您真沒風度。」遙沖朝她走來,捂著肚子道:「我不要甚麼高雅的風度、也不會跌個狗吃屎。」
雲霓懊惱的瞪他一眼,氣悶的低頭穿鞋,剛好看見辛辛苦苦折來的梅枝被自己壓扁了,橫屍在大字形的雪窩裡,散落的梅辦像眼淚,哭訴著自己悲慘的命運。她拾起光禿禿的梅枝,垂死掙扎的最後一片梅辦在震動中宣告陣亡,飄飄悠悠的落在腳下。她挫敗的哀歎一聲:「完了,爺今兒的梅花是賞不成了。」
遙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誰說賞不成了?」
雲霓猛抬頭,遙翔不知何時已來到身邊,穿著純白的皮裘,微笑著看她,聲音裡也充滿笑意:「剛剛我還賞了一幅會叫的落梅圖呢!」
雲霓扯著他的衣襟嘖道:「爺也取笑人家。」
遙翔敞開皮裘將她密密的包裹在內,寵溺的道:「瞧你,渾身都快凍僵了,要剪梅枝,帶個小廝過來不就成了?」
雲霓在他懷裡伸出小腦袋,蹭了蹭鼻尖上融化的雪印才道:「本來以為沒多高嘛,誰知道愈高的枝上愈好看。」
她的小臉凍得紅通通的,在白皮裘的映襯下更顯嬌艷美麗,不僅遙翔看了心動,也看傻了一旁的遙沖。他衝口而出:「二哥,這丫頭賞了我吧!」說完急忙雙手捂嘴。
遙翔聞言一愣,隨即聚攏眉心,下意識的將雲霓摟緊一些,半晌才緩緩舒展眉頭,牽強一笑道:「我說過,你喜歡就帶回去。」
遙沖連連擺手道:「你當我胡八道,我胡說八道的。」然後逃命似的跑走。
雲霓聲音微弱的道:「爺,我透不過氣來了。」
他這才發現將她摟得太緊,她的嘴唇因為挨凍和窒息泛出紫灰色。不知道哪兒來的衝動,他將她打橫抱起,重重吻上她變了色的柔唇,將肺裡的空氣全數灌輸給她,直到吻得她在他懷裡嬌喘扭動,他才微微放鬆,在她耳邊喘息道:「雲兒,爺將你賞給靖皇爺可好?」
她勾著他的脖子,悶聲這:「雲兒聽爺的吩咐。」
「我問你自個兒的意思。」
她依然埋著頭道:「雲兒聽爺的。」
遙翔有些惱了:「你自己沒有想法嗎?」
她仰起臉,眨了眨探邃的眼睛,望著他難得煩躁的表情,突然挺身親了親他的嘴唇和下巴,在他耳邊吐著氣道:「靖皇爺說他胡說八道呢。」然後伸出丁香小舌,挑逗的舔著他的喉節。
遙翔大掌拍了她的俏臀一下,悶笑著吻她:「鬼靈精,跟爺繞圈子。」他一路抱著她回到寢居,不去管遙衝跑到哪裡去了。火紅的披風鋪在梅林的雪地上,承受著天然雨露的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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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皇上突然染了風寒,驚得一干皇子朝臣日日守在宮中,遙隆更是每天煎湯奉藥,善盡孝子之職。遙沖扯著遙翔的衣袖低聲道:「大哥平日若有現在一半孝順,皇儲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遙翔輕咳一聲,示意他不要多言,遙沖瞪了遙沖一眼,他半分不差的瞪回去。中瑞皇規規矩矩的站著,無聲無息的,只是微微搖晃。遙沖看的仔細一些,忍不住問笑,遙銳居然站著睡著了。
遙銳是五位皇子之中最無能的一個,抱著皇爺的頭銜,掛看督尉的官職,終日吃喝玩樂,於功名利祿毫不關心,只要有好吃好玩的,他才不管誰做皇帝。但是現在這種敏感時刻,剛好是兩皇對兩皇,就算他起不了甚麼責質作用,好歹算個皇爺,所以就成了兩派積極拉攏的人物。遙沖一直催遙翔盡快有所行動,但遙翔卻遲遲不動,不是他看不起遙銳,而是他直覺上認為,這個三弟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皇上的病情略有起色,眾人得以回府小憩半日。遙沖沉不住氣,推醒遙銳道:「三哥,二哥府上的梅花開的正艷,我昨兒湊巧又得了兩罈好酒,咱們待會兒到他那裡喝酒賞梅可好?」
「好啊!」聽到有酒有美景,遙銳的眼睛都亮了。遙沖邀功的看向遙翔,只見他一成不變的淺笑,不知道是贊成還是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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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命人在觀梅亭中佈置酒菜,雲霓特意暖了三個手爐放在桌上,三個腳爐放在凳下;石桌石凳上均鋪著虎皮,在冰天雪地中開闢出一方溫暖的天地。
三兄弟分賓主落座。遙銳一路讚歎後花園之美,此時朗笑道:「若論雅致,首推二哥的平皇府。」
遙翔客套道:「三弟過獎了,瑞皇府的『悠然林』才叫真正的雅。」
「哪裡,比起二哥的梅林,那叫俗。」
「兩位哥哥不要互相推崇了,都雅、都雅好不好?」遙沖聽他們客套得發麻,舉起酒杯道:「來,咱們先乾一杯。」
「哎?」遙銳阻止道:「這葡萄酒需在雪地上鎮一鎮,去其酸味,喝起來才甘甜。」
「是嗎?」遙沖搔頭,「喝杯酒也這麼講究。」
遙翔忙道:「來人,將酒杯放在雪地上鎮一鎮。」
雲霓、紫衣和星兒各取了一杯放於積雪之上,鎮了半刻鐘取回來,三人舉杯欲了,果然清爽甘甜。遙沖讚道:「還是三哥會喝。」
遙銳道:「美酒當然非我莫屬,不過美人嘛,就要推祟二哥了。」他抓著身旁星兒的手摩掌。「二哥府中不但景致雅,人也雅。」
遙翔笑道:「三弟相中哪一個,哥哥送給你。」
遙銳傾身道:「此話當真?」
遙翔點頭道:「自然當真。」
「好。」遙銳撫掌,「二哥果然爽快,那小弟就要她。」他伸手一指,分毫不差的定在遙沖身後的雲霓身上。眾人皆是—驚,從入府開始,好像沒見他多瞧雲霓一眼,此刻卻當當正正的指了出來,想必暗中留意她良久了。
遙銳見眾人一齊噤聲,心知這丫頭非比尋常,急忙笑道:「若是不便,小弟便不要了。」
遙翔目光緩緩轉離雲霓,淡淡笑道:「沒有甚麼不便。」
遙沖驚喊:「二哥。」
遙翔抬手阻止,命道:「雲兒!到瑞皇那兒去。」
「是。」雲霓便吞吞的挪到遙銳跟前,盈盈拜倒,道:「奴婢雲霓參見瑞皇爺。」
遙銳放開星兒,改扶雲霓香肩:「雲霓?好名字!我就說二哥雅,潔如雲,艷若霓,當真是雅。來,抬起頭來讓本皇看看。」
雲霓緩緩抬頭,突然朝他燦爛一笑,驚艷得遙銳倒抽一口氣,方才不經意間看到她時,就覺得這丫頭年輕漂亮,嬌柔撫媚,如今近看,當真是眉眼含情,嬌俏靈動,唇紅齒白,美艷不可方物。他雙手滑下握住她的纖腰,讚道:「美,真美。」
遙沖急的直跺腳,突然大喊:「二哥,不行,你明明答應將雲霓賞了我的!怎麼可以反悔?」
「哦?」遙銳問雲霓,「真有此事?」
雲霓垂頭道:「奴婢但憑我們爺吩咐。」
遙銳轉頭看遙翔:「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