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心嵐
小方哲勉抬起頭來,慚愧地望著她。
說「事情變成這種地步,你一定很氣我……姐,對不起!如果不是這麼緊迫,我絕不會來求你。」
獨「別再說了,我只希望你從今以後能徹底戒賭,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你多少次。」她語重心長地道。
家方哲勉點點頭,蒼白的臉龐稍微有些血色,眼神也鎮定多了,看來似乎放心了不少。
「你先回去看看靜淳吧,要她別擔心,下午再到我這兒等我的消息。」
「嗯!」方哲勉乖乖地應了聲,然後轉身離開方默雲的公寓。
方哲勉離開之後,方默雲伸手拿起話筒,她咬了下唇,撥了耿競風辦公室的電話。
對她而言,這真是件痛苦的事,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她感到渾身不舒服,一顆心跳動得好快。
電話一接通,只聽到耿競風的秘書以公事化的口吻道:「他正在會議中——」
「請你告訴耿先生,說方默雲有急事找他,請他務必接一下電話好嗎?」她力持鎮定地說,但仍無法平穩急遽跳動的心。
「他馬上來接聽,請稍後。」一聽聞她的名字,秘書的聲音顯得溫和多了。
不一會兒,耿競風低醇的嗓音立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默雲嗎?你找我有什麼事?」平淡的語調,沒有絲毫的訝異與驚訝。
「是我……我想見你。」她幾乎是顫抖著說話。
「什麼時候?」
「下午一點半,你方便嗎?」
「你想在哪裡見面?辦公室或其他地方?」
「都可以。」現在已經無法挑剔什麼,最重要的是趕緊將事情處理好,她在心裡著急地想著。
「是有關於你的事嗎?」
「應……應該算是吧!」她結結巴巴地道,握著話筒的手顫抖個不停,心裡著實害怕他會拒絕她的請求。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聽到他的答覆——
「那就這樣,下午一點半,我在辦公室等你。」語畢,他立即掛上電話。
放下話筒後,方默雲覺得自己彷彿快虛脫了。她心想,競風大概也感覺得出她的焦急吧!他現在心裡一定很納悶她究竟要和他談些什麼,幾天前,她才態度強硬的告訴他,她不願意再見到他,此刻卻……
唉!如果他知道她是為了哲勉的賭債而找上他,肯定會非常憤怒,並且對她的作法感到不以為然。他非常瞭解哲勉的個性和弱點,當他尚未與她離婚時,兩個人就經常為她老是替哲勉收拾爛攤子而吵架。
然而,無論如何,她真的無法坐視哲勉被賭場的人傷害。她只能祈求,經過這次的教訓之後,哲勉真能痛下決心好好戒賭……
耿競風的公司位於台北市中心,是一棟宏偉壯觀的建築物。
他們剛結婚時,她常去他的公司;離婚之後,她就再也沒去過。「耿氏企業集團」主要經營飯店、旅館、俱樂部與渡假村……等休閒娛樂事業。據她所知,耿氏在美國、香港的飯店都設有賭場;因此,耿競風對於賭徒的習性非常清楚,他壓根兒就不相哲勉真會戒賭,主張以嚴厲封鎖的方式徹底斬斷他的惡習。
方默雲在大樓外面站了一會兒,才提起勇氣踏入自動門內,沒等接待小姐指示,她像識途老馬般直接走進角落的私人專用電梯。
在電梯裡,她由牆上的鏡子看到自己蒼白失色的容顏,因為極度的不安與著急,黑色的眼眸比平常張得更大。
一踏入耿競風的辦公室,她便接觸到他的秘書帶著探詢意味的目光。
方默雲以穩重的態度,向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和來意。
秘書銳利的眼光仍然打量著她,一邊則按下內線——
「耿先生,方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耿競風的聲音透過電話仍然清晰有力。
「耿先生請你進去。」秘書面無表情地道。
方默雲向她點頭致謝,隨即推門而入,並將門關上。
耿競風的辦公室非常寬敞,地上鋪著淺灰色的地毯,可看到大馬路的落地窗使整個房間看起來十分明亮。而他正坐在辦公桌後的皮製椅子上。
身著黑色西裝與襯衫的他,顯得非常沉穩且威嚴。
方默雲不自在地往前走了幾步,烏黑的卷髮襯著她白皙中透著紅暈的心形臉蛋,那雙如深夜般幽沉的星眸忐忑地圓睜著,與粉嫩的秀顏相映,更顯得大而漆黑,使她看起來相當的吸引人。
當她走到他面前,他才開口:「坐呀!」
方默雲嚥了一口口水,在他桌前的辦公椅坐了下來,她不斷地思索著該如何開口,然而,因為太過緊張,她把所想好的話全都忘記。
耿競風略微向前傾身,雙手隨意地放在桌子上,濃眉微挑,注視著她。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他開門見山地問。
方默雲重新坐好,雖然自己沒有感覺到,但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她著急地思索所想過的一切說辭,然而,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話竟直截了當的脫口而出——
「我需要一千萬,你能借我嗎?」
單刀直入的說法著實嚇了她自己一跳,可是,耿競風卻只是挑高了眉毛,輕勾唇睇睨著她,然後重新靠回椅背上,用修長的手指玩弄著手上的金色鋼筆。
「一千萬……這麼大筆錢,你有擔保嗎?或者可作為抵押的東西。」
她的臉色微微一黯,「沒有,可是我會按月還你,我現在的收入還算不錯,相信只要二、三年左右就可以還這筆錢。」
第4章(2)
「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他冷冷地問。
方默雲紅著臉,垂下眼看著地面。「這……你不需要知道。」
「哼!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這筆錢一定是哲勉的賭債!」他輕蔑地撇唇道。「這個傢伙膽子真大,到現在還在賭……」
「請你不要再說下去!」方默雲生氣地低喊。「哲勉和你不一樣,他不像你年紀輕輕的就有足夠的金錢供你揮霍。」
只見耿競風倏地瞇緊雙眸,神情嚴肅地道:「我雖然出身豪門,卻沒有一對縱容我的父母。」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從小,我就學會了自製的重要性,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的話讓方默雲不禁赧顏,和他也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她自然知道他的為人,剛才她只不過是一時護弟心切,才口不擇言。其實哲勉若有競風的一半成熟、沉穩,她又何需來求他?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她吶吶地道歉。
耿競風聳聳肩,輕笑了聲,「只要一談到你的寶貝弟弟,你就失去了理智,像只急於扞衛小雞的母雞一樣,全身羽毛直豎,咯咯地直攻向敵人。」
他帶著嘲諷的比喻讓方默雲的小臉登時一片潮紅。
「哲勉會這麼有恃無恐地繼續賭下去,你這個縱容過度的姐姐可要負最大的責任。」他繼續凌厲地批判道:「你以為替他解決一切債務是在幫他嗎?哼!你這樣做只是害了他,在你的羽翼下,他永遠也長不大,永遠也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夠了!別再說了!」方默雲突然喊出聲,由於過度激動,她連脖子也漲紅了。「你……你說得太過分了,我也不想他繼續沉迷於賭桌上,可我若不幫他,那些人會把他修理得很慘的。」
「你愈幫他,只是讓他陷得愈深罷了!」他不為所動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默雲立刻站起身來,「借錢的事算了,我會另外再想辦法。」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
「你上哪兒去?」耿競風挑高眉問道。
「我去找可以幫助我的人。」她轉過身子看著他。
「我沒有說不幫你呀!」他的眼中閃著狡猾與詭譎的幽芒。
方默雲雖然氣憤,卻沒有移動身子,事實上,除了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拿得出這麼大筆錢。
「你的意思是……你肯借我?」
「當然!」他聳聳肩,雙眸仍直視著她。「但是……我還是要擔保物。」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可作為擔保的東西。」她絕望地回答。
耿競風緩緩一笑,湛黑的眼眸直盯著方默雲瞧,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我的意思是……」
「不!」她立即截斷他的話,他的眼神已說明一切。「你這個人好卑鄙。」她輕蔑地看著他。
他只是輕笑了聲,懶洋洋地道:「你願不願意都沒關係,我認為哲勉那小子你盡可不理會他。可是,假如你認為你那個不成材的弟弟真是那麼重要的話,那你還是接受我的提議吧!」
方默雲沉默地僵立著,她想不顧一切地走出去,可是,方哲勉那絕望、恐懼的臉立即浮現在眼前,她狠不下心來,只好低著頭,小聲地問:「你的提議是……」
「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再度回到我身邊。」他一字字清清楚楚地道。
「回到你身邊?你的意思是——我們再度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