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幸運
忘記是誰說過,頭髮越硬這個人的性子越激烈。她的發明明這麼柔軟,性子也該如此?
「都說過了,就是那些。不要認為這是小孩子心性一時衝動,只要我決定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
這麼拙劣的騙人手法也好意思施展,傻丫頭。鍾慕卿的俊臉上浮現淡淡笑意,隱約顯露幾分自豪。
能讓她如此煞費苦心對待,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榮幸。那種埋藏在心底的男性慾望油然而升,是雄性在搏鬥中獨佔的天性。
「要知道,我雖身為將軍,但沒有多少金錢。」
「無所謂,我有嫁妝就好。」
「陛下並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哥哥最疼我,打完仗我就去說,絕對沒問題。」
「萬一我戰死沙場--」
纖手摀住剩下的話語,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就算這樣又如何?我已說過,隨君愁,隨君老,隨君耗盡生命秋。」
她是如此堅定,斬釘截鐵的訴說心願。
「如果生命注定在不久的某個時刻終結,在燦爛的年華追隨保家衛國的將軍而去,那將是我最光榮無憾的選擇。何況,那是我深愛的人。」
是因為愛嗎?
詩華覺得自己似乎長大了。懂得思念、懂得期待、懂得月夜盼人歸、懂得隨君往天涯。
千里跋涉不算什麼,厚顏求婚不算什麼。當他堅毅的臉龐終於展開溫柔笑容,全世界都被她拋在腦後。
「我鍾慕卿,永不辜負詩華。」曾經被朝政困擾婚姻,到此刻,怕是鐵石心腸也成繞指柔。
若再違心否認,是對兩個人的殘忍。
他這次沒有再叫自己公主了,詩華、詩華,她從來沒有像此刻般,覺得自己的名字那麼悅耳、那麼好聽。
「太好了!」詩華終於破涕為笑,營帳也彷彿熠熠生輝。
悲情單戀好累好累,她開心得不禁手舞足蹈起來!
「哎喲。」她不小心撞到椅子差點跌跤。
「妳呀,高興過頭了吧!」鍾慕卿簡直拿她沒辦法,剛才她還哭哭啼啼的,現在又像原來那個瘋丫頭。
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讓我來。」他一把將她扯到懷裡,大手力道輕輕的按摩著她被椅子扶手撞到的小蠻腰。心猿意馬之餘,不禁暗暗驚歎她的腰如此細,只要用兩手就能圈住,擔心她平時到底挑食成什麼樣了。
詩華紅著臉把小腦袋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那雙帶著魔力的大手在驅散疼痛的同時,引發她不住顫慄。
心底升騰起前所未有的熱度,灼燒著、撞擊著,她的臉頰嫣紅一片。
「剛才忘記問了,安營紮寨最初幾天,妳住哪裡?」
「和籍安住一起啊。」
籍安就是剛才的「史官」。
「哦?」
「呀!」她趕緊摀住嘴,露餡了露餡了,樂極生悲!
「慕卿,腰還是有一點點疼哦!」她眨巴著眼睛裝可憐來轉移視線。
可惜某人不吃這一套。
「史官大人安排妳住哪裡?」笑容陰森森。
「我們住在普通軍帳啦!」就是幾十個大兵住一起,席地而睡那種。
「妳竟然和那麼多男人住在同一個帳子裡?!」鍾慕卿簡直氣得想掐死她,這傻丫頭到底有沒有男女有別的概念?!
雖然被訓斥,詩華心裡甜蜜極了。
這個悶騷的傢伙,終於承認自己關心她了吧,以前裝的倒挺像呢!
「我都是靠著牆角蜷縮起來睡哦,籍安擋在前面,沒人會碰到我啦!再說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哪敢大張旗鼓宣稱公主駕到,你是第一個要把人家押送回去的人呢!」
還想再說什麼以加重木頭的罪惡感,身子猛然間被固定住,雙唇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撬開。
擊退守衛,堅定追逐著羞澀躲藏的丁香小舌,帶著一顆征服者的心。
「妳以後就睡在將軍營帳裡,不許隨便離開。」
她懵懂點了點頭,還沒有從剛才爆炸般的感覺中恢復。木頭會吻人?木頭會讓自己留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耶,以後的日子,就看她表現,才不相信拐不到這個木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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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將茫茫的瀚海沙漠染成血紅色。昨天剛經歷一場激戰,將士們興奮之餘有深深疲倦來襲。
「我說,水袋借我看看。」頭上綁著繃帶的士兵不動聲色對旁邊無聊到挖沙子的同僚說。
「幹嘛?」
「欣賞欣賞不行啊。」
「當然不行,還有最後一點水要好好保護,給你喝了我怎麼辦?還有一個晚上呢!」
誰說打仗的有勇無謀?扔下枯枝,他緊緊裹著戰袍,把懷裡水袋保護得滴水不漏。
「你唷,真他媽小氣。」繃帶男鄙視地看著他,卻也無可奈何。
「誰讓你自個兒不好好珍惜,現在倒問我要,早幹什麼的?就當受點罪買個教訓。」
「那……給我喝一口,就一口成不成?」討價還價總還是可以的。「好歹我還是傷兵嘛。」
「到旁邊涼快去,這裡就差不多一口。你那不叫喝水,叫牛飲,這還不夠你塞牙縫。」
「真沒有同袍情誼。」算了,就不為難,畢竟大家都在受苦。只是,好不甘心啊!
「操,上頭真難搞,行軍帶著這個麻煩,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是打仗又不是遊山玩水。」
小氣男聳肩道:「誰讓我們是芝麻小兵,認命吧你。」
「你們在這嘀嘀咕咕不好好休息備戰幹什麼?」
「將軍好!」
「見過將軍!」
兩人見了將軍在身後,立刻起身行禮,眼中充滿近乎膜拜的激動。
「剛打了個小小勝仗就放鬆了?在磨菇什麼呢?」解決了麻煩丫頭的問題,又打了個勝仗,鍾慕卿心情難得這麼好,也想放鬆放鬆和大家開開玩笑。
到底平日因為軍隊規矩,嚴肅了點。
「呵呵……」繃帶男為難陪笑著摸摸腦袋,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們倆在搶水喝呢。」周圍士兵不知是誰湊趣說了句,大家一片哄笑。
「搶水?」他奇道。「難道後勤供給沒有給你們充足的飲水?」
按照戰前計算,糧秣輜重可是綽綽有餘。軍令如山,如果這樣的話後動人員絕對要倒大楣。
「不是不是,絕對按量供給!」戰士們紛紛否決。
「那到底什麼原因?」鍾慕卿抱胸瞇著眼睛環視眾將士。
好傢伙,這剛放鬆一下就有問題。找不出根源今天絕不休息,到底是哪個傢伙把戰鬥當兒戲。
「怎麼一個個都成了悶葫蘆,剛才不是還說得很開心。」他慢慢把玩著手中的馬鞭。「似乎,你們該仔細想想軍令上到底有些什麼規定。」
有人開始動搖,可是囁嚅著不敢打破僵局。
「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繃帶男看著將軍馬鞭直直指向自己,要哭的心都有了。兩邊都不能得罪,兩邊都是天大的人物啊!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那個,是公主命令今天停止供應一部分士兵的水。不過沒關係,明天就有水了,今天熬熬也就過去了。」
冷汗涔涔,他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否夠婉轉。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打仗後如果能活著回家一定要多多識字唸書!他暗暗下決心。
「啪。」鞭子應聲而斷。戰士們回神後就發現將軍的披風在眼前翻起,人早已走出幾步遠了。
願菩薩保佑他們這些小人物不被「上頭」的衝突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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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軍帳內,熱氣氤氳,連周圍景致都彷彿看不真切,充滿迷離之美。
詩華將隨身帶著的小小銅鏡放在桌上,逕自梳妝。眉筆給柳葉彎眉錦上添花,胭脂和了水均勻暈染在雙頰。
一路長途跋涉軍服裹身,有那麼長日子離開了女兒紅裝。
平日若在此時,神武宮殿的燭火,也該是一盞接一盞點燃,映著重重紅繪秀幃了。
「鍾將軍,您現在不能進去啊,公主她--」籍安不敢近身阻攔,只好不斷大聲吆喝,算做警報。
「不能進去?」鍾慕卿定定看著他。「我希望沒有聽錯,身為主將竟然不能進自己的營帳?荒唐。」
輕易甩開籍安,一掀帳簾,沉聲問道:「我想知道今天軍營飲水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卿你來了?」詩華放下銅鏡,笑著奔向他,將自己埋在寬廣的胸膛中。「打仗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好想你哦!」
被那股熟悉的氣息包圍,真是世間最大的幸福了!
心有片刻軟化,但隨即冷厲起來。稍一使勁掙脫,他嚴肅問道:「我希望有個合理解釋。」
「你看我漂亮嗎?」忽略那股刺心冷淡,詩華不在意,在原地轉了個圈。
沐浴過後,重新穿上女裝的她嬌媚動人,如一朵燦爛鮮花綻放在刀光劍影的軍營之中,每一舉動似乎散發萬般風情。
是愛情滋潤了她,抑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