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曉昀

    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是那麼奪目，但比那更耀眼的卻是靠坐在窗台上的魅眼。此時他那俊美如神祇的臉龐雖沒有一點表情，卻還是讓蝶影的心跳快了半拍，尤其是他那雙半張的眸子，那從他眼中射出一黃一青的光輝，就如同寶石般的璀璨耀眼……

    那一刻，蝶影真是看傻了。難怪他要叫魅眼……他的名字讓她聯想起他那雙美麗如星子的眼睛。

    另一邊的魅眼沒發現她的注視，他只是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這幾天，夫拉克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看來該是他回魔族的時候了。他不能再待下來給朗添麻煩，即使他知道朗絕對不會在意。對魅眼來說，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解決的好。只是，這一次的休息時間未免也太短了！

    想著，他歎了一口氣，那聲音喚醒了沉迷於他美貌的蝶影。「喂！」她叫。

    魅眼聽見了，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眼睛也合上了。「你醒了？」

    「為什麼？你看得見的，不是？」蝶影叫道。對啦！這就是她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她以為他看不見的，因為他總是閉著眼，可是剛剛他卻睜開了眼睛……因此，她相信他是看得見的。「為什麼你要假裝自己看不見？」

    假裝？如果只是假裝就好了。魅眼在心頭歎氣，但他的回答卻是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調：「以你的聰明程度，我很難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你……」他又來了！蝶影的腮幫子鼓了起來。「你真是很過分耶！」她忍無可忍的說。「請你放尊重點，我可不是笨蛋！」

    「我知道了。」他故意敷衍著。他知道若不這樣說，她肯定會問到底，而他實在討厭聽到別人在知道真相後同情的語氣，尤其是她，他絕對不想要她的同情。

    聽著他輕浮的話，蝶影更氣了。「魅眼……」

    「該起床了。」他若無其事的說著。每當他不想談的時候，他就會轉開話題。

    「魅眼……」蝶影生氣的重複著。他又開始和她保持距離了，她真想問他不肯張開眼睛的理由，可是想起方纔他說她不夠聰明的話，蝶影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

    「如果你餓了，就下床吃早飯吧。」魅眼跳下了窗台，直直的往門口走去。

    蝶影看著他的身影——魅眼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縐摺，那是久坐過後所留下的痕跡。他……他在那裡坐了多久？為什麼他要坐在那裡呢？他……他……他……難道……他……昨晚他和她真的在一起一整個晚上？！想著，一股甜甜的感覺在蝶影心中漫了出來——

    「昨天晚上怎麼樣了？」涑柳一大早就曖昧的詢問蝶影。她一直弄不明白為何昨晚的宴席那兩人全都缺席，但經過朗的點化，她終於明白了！難怪她一直覺得他們怪怪的。

    什麼怎麼樣？蝶影傻笑。「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就是……」涑柳欲言又止。這種話要怎麼說出口嘛！「呃……就是嘻嘻嘻……那種事嘛……」最後，她以嘻嘻嘻帶過。

    嘻嘻嘻嗎？昨晚好像沒這一幕吧。「沒有啊。」蝶影呆呆的回答。

    「沒有？！」怎麼可能嘛！魅眼是不是有問題？還是侍女們的消息有誤？涑柳想著。

    蝶影迷糊了。「你在想什麼呢？」竟然可以同時又皺眉又擠眼的。

    「沒有！」涑柳很快的搖頭。「對了，你想吃蘋果嗎？」說著，愛表現的她立刻反掌，隨著口中默念的咒語，出現的卻是一根很大的香蕉。見狀，涑柳轉頭對著蝶影乾笑。「你知道嗎，其實，香蕉比較好吃。」朗是這麼跟她說的。

    雖然沒有蘋果，但蝶影的眼中卻充滿了崇拜。「真了不起！你竟然可以變出食物來。」如果她也有這種能力就好了，那樣的話，她就可以變出一大堆香蕉拿去賣錢了。

    「嘻！」涑柳臭屁的說著：「很厲害，對不對？」說真的，宮裡的人早就受不了她老是變一大堆香蕉出來，可是，她就是不長進，無論朗怎麼教她，她就是變不出其他的東西來，因此，蝶影對她的崇拜真是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你可以教我嗎？」蝶影問，此刻的她眼中正閃著金幣的影子。

    「好啊！」涑柳雖然有些錯愕她奇特的目光，可是她還是很開心的答應了。

    但下一刻，一個聲音卻打斷了她們：「又是香蕉！」

    隨著那威嚴的聲音之後，是一陣好聽的鈴聲，這讓蝶影知道魅眼也來了。

    「你是什麼意思？」涑柳大叫。什麼叫作又是香蕉，好像她多沒用似的。

    朗搖頭。他一點也不想跟她辯，他只是問：「你想再吃香蕉嗎？」

    涑柳嚇得搖頭。再吃下去，她肯定會瘋的，只因他們實在有太多香蕉了。「朗，你快點教我別的法術，好不好？」

    「我們回寢宮，我現在就教你。」朗積極的說著。為了把這搗蛋鬼引開，也為了不要再吃香蕉，他絕對要教會她別的法術，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到市集裡擺攤賣香蕉！

    說完，涑柳開開心心的跟著朗走開了，現場只剩下魅眼和蝶影。

    魅眼當然也聽見方纔她們的對話了。看來他如果不快點帶她回魔族，以她愛錢的個性，肯定會留下來賣香蕉的。而且，他也不能再拖累朗，因此，魅眼開門見山的道：「我們明天就回龍特爾城去。」

    「我們！」蝶影搖頭。「我沒答應要跟你走。」她以為他只是要她陪他幾天而已啊！「再說，我要和我爸爸在一起的。」現在的老爸和托力叔叔都要靠她才能生活的，沒有她，他們肯定會很慘很慘。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留下來學會變香蕉的法術。

    「胡說什麼，你當然要跟我一起走。」魅眼說著。他怎麼可能讓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再次不翼而飛！

    「我不……」蝶影叫道。「爸爸需要我的。」

    「哼！」魅眼不屑的說：「為什麼？他還不能自己吃飯嗎？是不是還要人家喂？」

    「我說過，不准你再這樣說我老爸的。」蝶影大叫。

    「那你要我說什麼？要我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你可是欠我很多很多。」魅眼提醒她。她欠他的可能今生都還不完了。

    「我知道……」蝶影回道。然而要她放下父親，她又怎麼做得到？畢竟為了逃離那些追兵，他們可是把過去的積蓄全用光了，如果她離開，老爸肯定會完蛋的。

    見她頗有微詞，魅眼不開心的別開臉。「你老頭的生活，我會安排妥當。」反正雷斯要的就是錢，而他的身邊這種東西又很多，只要給他一些不就好了。

    他的話令她驚訝。「你……」原來他都想好了，這是他特地為她而做的嗎？想著，一縷縷的暖意流進了她的心，可是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跟他走。「我還是不能……」她只能這樣說。

    「你欠我，因此你沒有反對的餘地。」

    是啊，她怎麼忘了沒有人能夠違逆他呢，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他自己啊！想著，蝶影有些失望了，然而她還是沒忘記向他要求：「我想跟我老爸再見一面。」她很清楚，他是不可能對她鬆手的。

    她該不會想趁機偷溜吧？魅眼想了想，說道：「我陪你去。」只要他看著她，天涯海角，她再也逃不了。

    當蝶影和魅眼來到她家時，一個粗魯的聲音馬上叫了出來：「蝶影，是不是你？你日來了嗎？快點做飯好嗎？我都快餓死了！」

    聞言，蝶影立刻像個小女傭似的，開始忙東忙西起來，一旁的魅眼攔也不攔她，只因他的心中有著另一番打算。於是，魅眼走進屋裡。雷斯正躺在床上，他的精神是那麼好，再活三十年都不成問題。

    一進門，魅眼便開門見山的說：「我說過，我要定蝶影，這輩子，她絕不會再回來了。」

    「你說什麼！」雷斯起身。他以為他只是把女兒借給他幾天，怎麼？他真想獨佔他女兒嗎？

    雖然雷斯是生養蝶影的人，可是魅眼對他一點也不客氣，他挑明了的說：「我不會再讓你利用她的。」

    「魅眼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雷斯不以為然的說著。原來他是來搶他的好處的，但他怎麼可能讓他輕易得逞！「你心裡有數。蝶影已經太累了，她應該休息。」長久以來，她除了鑄器，還是鑄器，她不但沒有童年，甚至連女人的自信也沒有——這樣的生活，他絕不讓她再過下去。

    「是嗎？」老雷斯的眼中充滿了算計。「也難怪魅眼大人會看上我的女兒，畢竟天才鑄器師可是一棵挺值錢的搖錢樹啊！」

    他對蝶影的形容讓魅眼生氣。「你說完了沒！」魅眼對著一旁的柴火睜開了眼，隨即，那一黃一青的幽光讓那堆易燃物全部籠罩在一大片的火海裡。

    「天啊！」老雷斯被這一幕嚇壞了。「魅眼大人，請饒命啊！」他一直以為他閉眼是因為他看不見，現在才知道，他原來是個妖怪！對於這樣可怕的妖怪，除了把蝶影讓給他，他還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