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談馨
「白蔚然你在說什麼屁話?」聿修橫眉豎眼地逼近他的面前。
「年輕人脾氣不要那麼暴躁,你太太看起來還那麼年輕,頭上還有傷,等身體養好了再來打算也不遲啊!」一位看起來就是標準的三姑六婆型的太太忍不住站出來見義勇為了。
「我不是他的……」
「是啊,是啊,這位大姐說得是。我這個朋友本來就比較不溫柔,要不然他老婆也不會去弄個傷來氣他。」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書語才想開口辯解,看診燈正出現她的號碼,她決定出來再找他算帳。
「聿修,你還不跟著去,你今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讓她和醫生串通病情的嗎?」真是個白癡,居然有人會找這麼爛的理由!
「要你多事。」雖然嘴上這麼說,腳卻不聽使喚地往看診室走去。
書語額頭的傷口只是因為跌倒而擦到地面造成的,因此換過藥之後只是用紗布貼著,並沒有像前一天一樣纏著紗布。而且腦部斷層也顯示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撞擊,整個身體情況算是很好,只除了血壓過低外。
「醫生已經說我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步出看診室,書語沒好氣地說道。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
「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書語生氣地停住腳步,叉著腰看著他。
「我送你回去。」聿修不容拒絕地拉起她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喂,放開我的手啦!」
無奈聿修只要決定的事情很少會變卦的。只是他的步伐真的太大了,書語只能小跑步地被他拉著走。
「我走不動了啦!」書語使勁地甩開他的手,結果只是害自己的手差一點扭到而已。
「怎麼不走了?」書語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書語趁他停下來時,連忙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捂著胸臉色蒼白地蹲在地上。
「你又怎麼了?」沒看過這麼沒用的女人,才走幾步路就喘成這樣。「休想我會再一次抱你。」「誰要你……」她倏地起身,突然一陣昏眩,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倒去,在還有意識前,只知道自己被懸空抱起。
「該死的,你最好馬上醒來!」
第二章
「我怎麼了?」書語悠悠醒來,觸目所見和昨天一樣的場景,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她又住院了。
「營養不良,你真的夠了!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人會營養不良?你是被家人虐待,還是真的窮到沒錢吃飯?」聿修已經受夠眼前這個女人了,先是魂不守舍地來撞他的車,還好沒有太嚴重,現在又因為血壓太低而暈倒。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要回去了。」書語對眼前這個跋扈的男人也有諸多不滿,他以為自己是誰啊!居然教訓起她來了。
「你給我躺好,點滴沒打完之前你哪裡也不准去!我說過不要再讓我破例把你抱進醫院,你已經欠我兩條命了,除非有我的允許,否則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這是威脅也是恐嚇,書語從他堅毅的眼神中讀出他的認真,只是為什麼一切都要聽他的?
「別想試圖反抗,你不會想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想他藍聿修活了三十一個年頭,什麼時候曾把女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保護?她居然還露出不肯妥協的表情,她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我想上廁所。」書語可憐兮兮地說,剛才理直氣壯的氣勢已不復見。
「你沒有腳嗎?」難道還要他抱?
「是你要我乖乖躺在床上的。」沒關係,反正他要表現出一副英雄的樣子,她就滿足他這種要不得的尊嚴,演戲誰不會啊!
「坐起來,我扶你走過去。」聿修不耐煩的語氣怎麼也搭不上他輕柔的動作。
書語小心翼翼地走了兩步,還是不支地往地上軟去,聿修見狀還是抱起她走到洗手間,放在馬桶上。
「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他的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尷尬,在廁所的書語早就悶悶地笑了出來,光看到他剛才的神情,之前被他言語激怒的事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等一下我帶你去吃飯。」聿修將書語抱回床上時說道。她應該有一百六十公分吧,可是這幾次抱她時並不會感到吃力,除了因為他平常有運動的習慣外,他感覺到書語真的是瘦得可以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四十五公斤?
「我不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不是可以讓我回家休息了?」書語盯著床單說道,眼瞼半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行。我很懷疑你大概很久沒有餓的感覺了吧!而且照你這種方式減肥,大概只剩那一頭長髮還辨別的出你是個女人了。」聿修語帶譏諷地說道,還刻意把視線停佇在書語的女性象徵上。
下意識地書語挺起了胸。開玩笑,她雖然登不上波霸的行列,好歹也是有溝一族,他居然如此看扁她,有機會絕對要讓他後悔說出這句話!
終於還是拗不過聿修的堅持,此刻他們已經在一家咖啡店。
「你不用上班嗎?」兩人在沉默地吃完各自的餐點,喝著咖啡時書語問道。
雖說昨天的事是他造成的,所以他應該留在醫院,但是,今天呢?難道他的工作真的這麼自由嗎?
「連總統都要上班了何況是我。」聿修還是那張欠揍的酷臉。
「那就對了。你現在為什麼還悠哉地和我在這裡吃飯、喝咖啡?」
「我坐在餐店不吃飯,難道只是來看裝潢的?」聿修反問她。
「你們老闆有你這種員工一定很煩惱,高興蹺班就走人。」
「基本上,我的老闆比我還混。」他指的是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蔚然,他通常只有早上見的到人,下午就是他的私人時間了。今天可是聿修第一次蹺班,可憐的蔚然就落得鎮守公司的命了。
「你們公司營運狀況還好吧?」書語本不想問這麼多,可是她實在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是商業間諜嗎?」沒事問這個幹嘛!
「我有那個本錢嗎?」拜託,她連他從事的工作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當間諜。
「是我問你的。」
「我回答了。」真是無聊,這樣的話居然也可以談下去,等一下說不定還可以聊一聊天氣。「吃飽了,我可以回去了嗎?」她倒倒已經空了的杯子。
「再點一杯。」他其實是喜歡和書語聊天的感覺,雖然沒什麼內容,可是光看著她多變的神情,就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
「我累了,可不可以讓我回去休息了。」書語其實有些瞭解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只是不能接受比他更強勢的人,因此對他的方式就必須是懷柔政策,裝可憐這一招對他最好用。可是,不是柔弱喔!
聿修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差點忘了她還是個病人。「我送你。」
「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
「我相信,但是我更相信我會讓你一路平安回到家。」
「計程車司機也可以的。」
「你有男朋友嗎?」很直覺地,他控制不住嘴巴,還是問出來了。
書語瞪大眼睛看他。這跟計程車司機有什麼關係?
「有或沒有,需要考慮這麼久嗎!」她到底要不要說。
「我不知道上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本題無解嗎?
「你不需要對我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方式,說實話不會怎樣吧?」聿修有些失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信不信隨你,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書語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
「可是你的同事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這也是讓他裹足不前的原因。
「我知道。可是我的記憶裡沒有一點這個男人的印象,甚至於連一點關於他的資料也沒有。」如果她的生命中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為什麼這兩天她連一通自稱是沈維之的男人打來的電話都沒有接過,他是不是只是一個杜撰的人?
「會不是暫時失去記憶?」聿修第一次用假設性的語氣說道。
「可是我只是忘了他而已,不是全部,也不是片段。」
「選擇性失憶症。」很合理的答案,前一陣子由一位話題女星創造出來的形容詞。
「或許吧。」只是她為什麼要忘記他呢?
「讓我照顧你吧。」這大概是聿修這輩子講過最溫柔的話吧,不僅書語嚇到了,他自己也很難以置信。
「這個玩笑不好笑。」她才在煩惱那個失去印象的人,他又來攪和什麼?
「我從不開玩笑。」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可是他什麼時候輕鬆過了?
「你不在乎我可能有男朋友嗎?雖然現在我忘記他了,如果我有一天想起他,或者他出現了呢?」他一點都不在乎嗎?
「也或者他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聿修很巧地也想到另一種可能。
「你很討厭我的。」書語平靜地陳述一件事實,畢竟聿修從未掩飾過他的怒氣。
「別忘了,你還欠我兩條命。」又恢復起他霸道的本色,一副不容她拒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