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繁華輕掬我的夢

第5頁 文 / 宋思樵

    季剛搖搖頭,瞪著祝威祥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笑臉,真是有份哭笑不得的複雜情愫。

    「好了,別搖頭,雖然我這個上司是過分精明了點,但,我也有人情味的地方,譬如,我恰巧知道楚夢安這丫頭每天早上都有溜狗的習慣,而且,她晚上還在日語補習班兼職。」他眨眨眼。「你不是一直想學日語嗎?」

    季剛的心怦然一動,靈光乍現,倏地醒悟了過來,他望著祝威祥那張實在不怎樣的尊容,再看看他眼中詭異的笑容,不禁感觸萬分地歎道:

    「幸好你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敵人,否則,我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祝威祥不以為意反而表現得很受用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幹,老弟,我保證你會活得很好、很健康、很長壽的。」

    第二章

    季眉細心款款地幫汪敬成換藥,再次感受到汪敬成那雙像電眼般銳利、又充滿研究、趣味的目光凝睇。

    自從那日充滿戲劇張力的針鋒相對之後,他老先生就不曾再亂髮過一頓脾氣,甚至乖乖接受醫院的診療計劃。

    這種前後大相逕庭、判若兩人的蛻變頗教季眉不能適應。尤其是聽到他把充滿敵意的Miss季,改換成季丫頭時,她簡直受寵若驚地不知如何應對。

    更別提如何招架他那深具透視效果的注目禮。

    現在他老人家的眼睛又定定地鎖在她臉上了,當他瞥見三番兩次進進出出的放射科醫生劉逸洋又編了個笨拙的理由進來盤旋時,他臉上的笑意更詭異和奧妙了。

    害季眉沒由來的雙頰飛紅,手足無措地連針筒也拿不穩了。「小心,可別打歪了,這是打針,可不是針灸啊,可別把針頭留在我肉裡頭。」汪敬成好整以暇地打趣道。

    季眉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想不到汪敬成年紀一大把了,個性卻精怪詼諧像頑皮的孩童般。「看來你的復原情況還不壞,不僅肝火下降了,而且還有閒情雅致作弄人?」

    「這個嘛,說來都要歸功於你們王主任,誰教他那麼瞭解我老人家,投吾所好地派個

    賞心悅目的俏護士來伺候我?」他有趣地盯著季眉嬌羞中有幾分嗔意的容顏,唇畔的笑意擴散得更大了。「這美色當前,我老人家心花怒放之餘,自然康復神速囉!」

    「汪先生,你——」季眉窘困地連耳根都紅了。

    汪敬成見她欲語還休的窘態,心裡的激賞和憐惜不禁又添了幾分。「不要怪我老先生吃你的豆腐,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老先生雖然是個一隻腳已經跨進棺材裡的人了,可是碰上姿色可人的女孩子,我還是挺有「男人本色」的,君不見你們那位放射科劉醫生也和我老先生一樣獨具慧眼,沒事就來我病房徘徊,敢情是對我老先生產生戀父情結?否則怎麼跑得比我那些不成材的兒子還慇勤?」

    他得意地啜飲著季眉那張艷麗如紅霞的嬌艷,不禁咧嘴笑得好開懷。「咦?我那個尖牙利嘴又任性的小護士究竟跑到哪兒?敢情今天舌頭給貓吃了?」

    季眉被他糗得連連跺腳,在又窘迫又懊惱的情況下,不禁大發嬌嗔的威脅他:「你再這麼聒噪,愛逞口舌之快,小心我一針打在你嘴巴上。」

    「是嗎?那可得打麻醉針才有效?要不然,教你們那個劉逸洋醫生幫忙也行,我想,他一定會熱心幫忙,捨命為紅顏的。」汪敬成調笑地回嘴道。天知道,他真是喜愛極了和這位長得明眸皓齒、惹人憐愛的俏護士抬槓,逗弄她似乎已經成了躺在病房裡枯悶煩躁中唯一的樂趣。

    季眉惱羞地瞪著他,一時間卻又找不出有力的措辭反擊,望著汪敬成興高采烈,得意非凡的奚笑神采,她更是窘困得無所遁形,只好用沉默來表達最嚴厲的抗議,無比迅速地清理完他的傷口,不給汪敬成任何戲弄她的機會,再次閃電般逃離病房。

    汪敬成見狀,不由開懷大笑,笑得連病房內陰霾的灰沮都為之一掃而光。

    「什麼事值得你笑得這麼樂啊!敬成?」

    他循聲望去,只見他的知交好友殷振勤的夫人連佩茹滿臉興味地站在病房門口瞅著他。

    汪敬成笑得連眼淚都淌了出來,他實在來不及在殷太太面前煞車。「沒什麼,只是,一個小護士實在太可愛了,我忍不住逗逗她——」

    殷太太在病床前坐下,失笑地啾著他。「瞧你,還是人老心不老的頑童性格。」

    「沒辦法啊,整天躺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病房裡,不學點苦中作樂,日子怎樣打發啊!還不如早點去見閻王來個解脫自在!」

    「呸呸!瞧你什麼烏鴉嘴,在醫院裡也不忌諱點!」

    汪敬成玲哼一聲:

    「有啥關係,反正人遲早有這麼一遭,忌諱個什麼勁?何況——從古至今有誰在死神面前討過便宜?這點我早就看開了,若非和我那些無情無義、現實可恨的兒女賭一口氣,我連手術都懶得做了。」

    殷太太瞭解地斜睨著他。「你喲!就是這個拗脾氣,那有人年紀一大把了還跟孩子似的跟自己的兒女大呼小叫,你的肝硬化都是給你烈性子造成的!」

    「我脾氣拗?你們家老爺脾氣就不拗啊!否則!三年前他怎麼會中風呢?到現在還得坐輪椅呢?」汪敬成不服氣地挑眉道。

    殷太太臉色一黯。「唉!他還不是給允帆那孩子氣的,天下父母心,有哪個做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個幸福美滿的姻緣,何況!允帆是他的獨生子,老年得子的他自然對允帆有很高的期望,誰曉得——」殷太太無奈地搖搖頭,又是一歎。「這孩子會被一次感情的創傷給打垮了。」

    汪敬成表情也凝重起來了。「這還不是給你們夫婦寵壞了,從小細心呵護,捧在手心裡捨不得磨練他,害他像溫室裡的花朵般嬌貴脆弱,經不起外面的風吹雨打,一次婚變就把他的驕傲、尊嚴給撕得粉碎,你說,這是不是愛之反而害之?」

    「唉!講起來這都要怪我們,是我們兩個老的遇人不熟,幫他安排了這麼一個虛榮而不甘寂寞的女人,只是,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愛上江翠屏,閃電訂婚之後,他意氣風發地遠渡英國留學,講好了兩年之後回來完婚,誰料得到,才三個月而已,江翠屏就耐不住寂寞跟一個汽車商人閃電結婚!」

    「這個女孩子我早就看出她不可靠、不安分,瞧她那一對桃花眼,沒事就愛亂瞟,她會本本分分守著一個男人才怪!」汪敬成振振有辭的說。「偏偏允帆那個楞小子還把她視為天人,捧上了天,這樣也好,正好給少不更事的他一次教訓,讓他學學什麼叫做成熟智慧,看人不要光看外表,外表這玩意,十有八九都是靠不住的!」

    「他是有改變,可是!他變得汲汲於賺錢、擴充事業,壯大他的事業王國,然後把賺來的錢拿去養舞女,泡酒家,他變得玩世不恭,冷酷無情,把女人當成玩物,我和振勤都不曉得該拿他如何是好?敬成——」殷太太滿臉憂心地望著他。「你是他乾爹,他和你一向投緣,也許,你能幫我們勸勸他,不要再把自己的感情封閉起來,不要再縱情於這種毫無意義的聲色犬馬中——」

    汪敬成眉峰皺攏了。「勸他?他眼中還有我這個乾爹嗎?從我住院那天他匆匆來探望過,從此就不見人影,我懷疑他肯聽我的勸告?」

    殷太太一聽,表情更焦慮憂煩了。「怎麼辦?我們不能坐視他這樣荒唐任性下去,我跟振勤想盡辦法要替他介紹好人家的女孩子,可是,他只要一提到江翠屏來諷刺我們,我跟振勤根本無力招架,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和那些風塵女郎廝混!」

    「好人家的女孩?」汪敬成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不行,太溫文柔順的女孩子是絕對治不住允帆的,這個女孩子一定要聰慧、善良而且有點個性——」倏地,他眼睛一亮,一個奇妙的念頭閃入腦海,他興致高昂地拍手大笑:「有了,我有一個絕妙的人選,這個女孩子一定能夠治療允帆憤世嫉俗的愛情觀。」說著,他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好像一個志得意滿的月下老人般。

    「你說的這女孩子到底是誰?」殷太太有點期盼、又滿含掛慮的問道。

    汪敬成神秘兮兮地衝著她一笑,故弄玄虛的說:

    「這個——恕我先賣個關子,反正——她絕對是千萬人選中難得一見的好女孩,這點——我汪敬成敢用我在商場上童叟無欺的信譽向你保證。如果你信得過我,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我辦好啦!你只要等著當婆婆就好了。」

    殷太太半信半疑地說:

    「瞧你說得那麼肯定,誰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們允帆?」

    「咦?你這個做媽的怎麼對自己的兒子這麼沒信心啊!」汪敬成見她仍一副遲疑不定的神情,不禁拉長了臉。「怎麼?你不信任我的眼光?怕我給你挑個奇貌不揚的醜媳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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