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小魚
「如果我不想死,我該考慮把你扔下馬。」慕容風疲倦地歎口氣,繼續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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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被劫,自然是條大新聞。
自從昨日江家張燈結綵地準備迎娶新娘,卻只迎來了一個哭哭啼啼的媒婆後,整個長安城就沸沸揚揚地傳開來了,更有許多人發揮過剩的想像力,把原本的內容加油添醋得好像玉皇大帝搶親似的神奇。畢竟貪婪苛刻的江家實在招了許多人的忌,這回有人替天行道,他們可是在心裡偷笑了好久。
但是慕容府中仍是一貫的平靜。惟一知道內情的慕容凌在接到消息之後,也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語。他今天就要出城和弟弟會合去了,思索了一會兒,他召來了周總管。
「我出城之後,讓僕人們休假,只要固定一段時間來打掃一次就成了。這件事怎麼安排,就交給你去做,你自己斟酌。」這就是慕容凌的辦事方法,把一件事全權交給一個人,不干涉他的做法,也不告訴他應該怎麼做,只是讓他自己去摸索決策。如此一來,那個人便會有責任感和受到重視的感覺,自然會盡力去做好他的工作。
待周總管退出凌雲軒,慕容凌慢慢地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和賬本,腦中思考著其他的雜事。忽然一個熟悉的女聲傳入他的耳朵。
「聽說你要出遠門?」
慕容凌轉身望向站在窗外的柳素月,「嗯,我要去一趟揚州,大概幾個月後才會回來。」他溫柔地望著她。他發現自己對她是異常溫和,而且很喜歡和她在一起說話及看著她的那種感覺,她讓他平靜且愉快。
柳素月失望地垂下了眉角,「原來是真的啊,那我們不就很久不能聊天了?」她停了會,斂起失望的語氣,「反正你是個商人,本來就會東奔西跑的,那……你自己保重。」她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活像妻子和丈夫道別似的。她一直覺得慕容凌是個很好的人,尤其他和她聊天時,那種氣氛讓她感到很舒服;因為那時的慕容凌是溫和的,不像平常他的招牌表情——冰雕臉。
聽著柳素月的話,慕容凌的心念忍不住一動,腦袋再度循著奇怪的軌道運行,「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嗎?你可以去看看南方和北方完全不同的景觀和民俗,挺不錯的。」看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他傲人的理智和思考。慕容凌此時已完全忘了他和風、淵的計劃和約定,也不記得他此行的目的和那些風景民情完全搭不上邊,他只希望「引誘」眼前這個女子和他同行。
柳素月很心動,但也很遲疑。他們孤男寡女一同出遠門,不曉得別人會怎麼想?就算他們之間清清白白、毫無曖昧,但有心人也有本事把它塗烏抹黑,到時她和慕容凌的名譽就毀了。思及至此,她認為還是拒絕好;但一抬頭接觸到他熱切的目光,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點頭,答應了他的邀請。
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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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真是好哇!向玫琛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手還來不及放下,她就想起自己被擄走的事實。她猛然坐起身,背部的酸痛令她忍不住齜牙咧嘴,那個人一定是把她用丟的給弄上榻的!
她轉頭望了望這個房間,看起來她正置身在某家客棧裡,而且房裡除了她沒有別人。這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向玫琛偷偷摸摸地溜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向房門。她正想伸手推門,門卻自動在她面前打開了。
「你這個門還挺合作的。」她喃喃稱許著,可是門後一件白色布袍又令她呆住了。怎麼會有人把衣服晾在這裡呢?真沒公德心!她理直氣壯地伸出手想把那件袍子收起來,卻意外地碰到了屬於人體的溫熱肌膚。
「你想非禮我嗎?向姑娘。」一個低沉但是很好聽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向玫琛怯怯地抬眼一看,馬上跳開了三尺遠。
向玫琛靠在桌前,警戒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他和昨天那隻大熊完全不像,這人的頭髮梳得整齊,臉上也沒有疤,身上的衣服也乾淨得像新的;不過他們兩個又是該死地像!那種貴氣和傲氣,優雅的舉止——呃,也許那只熊並不那麼優雅,但兩人的舉手投足都是那麼相似;尤其那對眼睛,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你是誰?」向玫琛謹慎地盯著他問道。
門口的白衣男子微微笑了起來,臉上似乎包含他諸多忍耐,「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來告訴你我們該上路了。」
「上路?」去哪裡?就算要走也得讓她換衣裳吧!穿著嫁衣要騎馬逃走多不方便。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花容頓時失色,她衝到他面前,抓著她的衣服尖叫:「衣服,我的衣服呢?」
「衣服不是穿在你身上嗎?」慕容風拚命擠出一個微笑,努力保持著他良好的修養。天知道他剛才又發了一頓脾氣,他再度算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卦,氣得他差點吞下那副卦簽。他會娶一個凶巴巴的瘋婆娘才有鬼!
「不是、不是、不是!」向玫琛停止晃動他的身軀,惡狠狠地瞪著他,「我是問,我——的——新——娘——服!」
「哦,」慕容風瞥她一眼,「燒掉了。」其實是賣掉了,不過他認為這麼說會引來她更激烈的攻擊。「燒了!」向玫琛的怒火愈燒愈熾,「你是說,你脫了我的衣服,然後燒了它?太可惡了,你居然敢非禮我!」
慕容風被她的話給惹惱了,「你閉嘴好不好?你的衣服是客店老闆娘替你換的,你憑什麼以為我會非禮你?你的身材又不是頂好的。」
他說她身材不好?這男人真是有眼無珠,不過他沒有對她怎麼樣,憑這點她可以勉強原諒他。「那你幹嗎燒了『我的』衣服?它和你有仇啊?你曉不曉得做一件衣裳要花去多少人力和物力,你一把火就把它給燒得乾乾淨淨,沒良心!」
慕容風很想吼回去,他比她還瞭解這一點,所以很物盡其用地賣了它,讓它對他們做最後的貢獻。但他仍是平靜地向她解釋:「你留著它也沒什麼用,難道你要穿著那件衣服招搖過市,順便昭告世人你悲慘的遭遇?我知道你很想這麼做,不過先告訴你,那可是很丟臉的喲!更何況燒都燒了,你就算罵死我也不能讓它恢復原狀,就節哀順變吧!」對啊!賣了都賣了,銀子也到了我的手上,你還能怎麼辦?
「你說那是什麼話,太過分了!」居然有這種人,燒了別人的衣服不但不道歉,還理直氣壯地要她節哀順變?這人真沒一點羞恥心的。
慕容風看看天色,淵恐怕已經等得快急死了吧!「我保證我說的全是人話,現在我們必須趕路了,你想自己走出去還是被我扛出去?」
其實向玫琛大可不必理會他的威脅恐嚇,也可以藉著梳洗整理來拖延時間,但是她只要一接觸到他銳利的目光,心中就忍不住增了三分懼意,手腳也就不由自主地乖乖移動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從門框和慕容風之間的空隙踏出去,盡量不讓自己碰到他。
慕容風跟在她後頭走下樓,他不禁為她凌亂的髮絲皺了皺眉,「等一下。」
「你又有什麼事?煩死了!」向玫琛沒好氣地轉頭瞪著慕容風,心中已經把他罵得被口水淹死了。
慕容風向老闆娘借來梳子和一面小銅鏡,擱在她面前的桌上,「把頭髮梳理一下,別弄那些奇奇怪怪的髮式,紮成辮子就好了,聽到沒有?」
「好啦!」我又不是聾子,講那麼大聲想嚇死人啊?居然還問我聽到沒有。抱怨歸抱怨,向玫琛對他的細心還是有那麼一點高興。
向玫琛正在梳頭時,一個男人匆匆跑了進來,一見到他就叫:「二——」
下面的停頓顯然是因為她的在場,向玫琛皺起秀眉,那是什麼態度!她可是第一次見到他,根本沒理由害他,這個男的幹嗎用那種防備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一口咬斷他的喉嚨似的。她不悅地又瞪了他一眼。
慕容淵緊張地和慕容風低語:「二哥,那女人看起來很凶的樣子,你應該還應付得了吧!要不要什麼幫忙?」
「如果你想幫忙,只有和我換工作才能幫得了我,怎樣?」
「算了,我幫不上忙,我剛才被她瞪了一眼,還真有點嚇人哪!」慕容淵心有餘悸地吐了好長一口氣,隨即想到他的目的,「馬匹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上路?」
「馬上就走,你先出去等我。」慕容風轉頭看向正綁好辮子尾的向玫琛。
「好了沒?要走了。」
就在此時,掌櫃的捧了一個紙包出來,「這點乾糧給少爺們路上填肚子。大少爺剛派人捎口信說他有事耽擱著,會晚點兒到,他要二少爺和三少爺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