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小魚
「時候不早了,再不走就晚了,我馬上回來。」說著便出門去了。
映月呆呆的站在門口,心裡總覺得這些事是她應該做的,難道她已經習慣了在容王府當少夫人時的安穩舒適生活?這真是個不好的習慣。
驚覺自己逐漸有好逸惡勞的趨向,她決定馬上動身幹活兒。
她要再勤快起來,她要再勞動起來,她要再忙碌起來,最好是忙得什麼都不會多想,忙得不會再想起他——唉!又想了,又想他了。
搖搖頭,甩開腦中那張笑臉,映月正想起步回房,背後卻又傳來敲門聲。
她拉開門,「請問你找誰?」望著屋外那張陌生而略顯靦腆的臉龐,她微笑道:「我想你敲錯門了,我才剛搬來。」門外的男子急急忙忙的搖手。
「不!我知道你們是剛搬來的……」他慌慌張張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映月,笑得有些羞赧。
「這是我剛抓到的魚,分你們幾條。」映月有些遲疑地接過禮物,疑心漸減。
「謝謝。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消息真靈通,馬上就來串門子了。
「我……我是對門的李大山,你們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幫著想辦法的。」他熱心卻又害羞的說道。
呵!真是個好鄰居。映月對他淺淺一笑。
「謝謝你,李大哥。」李大山一張黝黑臉龐馬上泛紅,支吾了幾句就急忙告辭,回到對面的房子去了。
映月提起手中的魚看了看,想了想,然後慢慢踱向廚房。
鄰居的好意不可浪費,宰了它們吧!
「元鈞,你這話可當真?」戌時初,御書房裡異常熱鬧。
「啟稟皇上,臣已慎重考慮數天,還請皇上成全。」陪在一邊攪局的兩位御史,也就是江湖上的「風影雙俠」——尹懷風和於墨影對看一眼,決定開始擾亂皇上的考慮。
「不行啦!元鈞,皇上是不會答應的。」
「對呀!你這個決定太荒唐了!這怎麼行得通?」原本以為皇上也會跟著反對的兩人,一轉頭卻發現皇上正認真的思考著,不免慌了起來。
「皇上,這事兒萬萬不成!」
「是啊!要是您答應了,恐怕會造成各府之間的混亂與不安!」兩人看著皇上依然置若罔聞的陷入沉思,於是將目光轉向元鈞。
「我說元鈞,要辦法嘛!我們會幫你想的,你又何必這麼做呢?」
「你只要說一聲,我們沒有不幫忙的道理。你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火了?還是算了吧!」你一言他一語,兩個對自己雄辯之才越來越沒信心的男人歎了口氣,決定分頭行動。
「皇上,這件事非同小可,您可要三思……不!三思不夠,再多思幾次也無妨!」尹懷風很緊張。
「元鈞,咱們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你何必這麼想不開呢?不需要、真的不需要這麼做啊!」於墨影很害怕。
對兩人的苦口婆心視如耳邊風,皇上和元鈞似乎完全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
這下子糟糕了。看著兩人的反應,尹懷風和於墨影越來越惴惴不安。
「元鈞。」半晌,皇上終於開口:「朕實在很難答應你的請求。」一句話,把差點墮入沮喪地獄的「風影雙俠」拉回希望天堂。
「對對對!聖上英明!」
「本來就行不通嘛!皇上真是聖明睿智!」對於兩人的落井下石,元鈞依然一臉空白,沒有失望或急切,似乎也預料到這個結果。
「可是……」可是?吱吱喳喳的討論聲頓時消失,三人同時轉頭看向心有轉圜的皇上。
「皇上,您已經做了很好的決定——」
「不需要什麼可是了!」揮手截斷尹懷風和於墨影的搗亂,皇上定定的注視著元鈞。
「朕早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朕沒想到竟是這麼快。」望著元鈞堅定的神色,皇上輕輕笑了起來。
「好吧!你的請求——朕准了!」
「謝皇上!」簡單一句話,隱藏了多少波濤洶湧,多少心思紛亂。元鈞閉了閉眼,心中因如願以償而欣喜。
不過有兩個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樣做不好吧……」
「會不會有問題呢……」皇上笑看他們一眼。
「你們別淨在一邊攪局,難道看不出元鈞是認真的?」
「皇上,我們也是認真的。」
「再認真也不過了。」懶得再聽他們囉唆,元鈞起身告退。
「多謝皇上成全,微臣告退。」
「下去吧!」月移星動。寧靜的夜,依然熱鬧的御書房。
第0章()
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時節已是初夏。
「映月姑娘,今天的青江菜很好,我特地留了些要給你們。」對門的李大山照例過來敦親睦鄰。
「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放下手中的小斧頭,映月拭去額上的汗珠。
「謝謝你,李大哥,每次都受你的禮……」
「這算什麼?應該的。」他憨憨地笑道。
「你在劈柴?這種粗重的工作怎麼不留著讓我來呢?」說著又搶過映月手中的斧頭,俐落的劈起柴。
呃,她還真沒見過這麼熱心的人。映月聳聳肩,拿起青菜回到廚房。
「銀兔兒,今天的蔬菜。」把菜放到盆子裡,映月逕自舀水洗起菜來。
「這李大哥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好。」一心洗菜的她根本沒發現銀兔兒若有所思的凝視。
「映月。」她喚了聲。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著,專心清洗著菜葉上沾著的泥巴。
唉!遲鈍的女人。
「我覺得……咱們離他遠點兒比較好。」銀兔兒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誰?」她撈起菜,放上砧板。
「離誰遠點兒?」
「那個李大山……不過如果你喜歡他的話,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洗好米,銀兔兒熟練的架鍋上灶。
喜歡?「我說過了,他是個好人。」是還不討厭啦!可是也僅止於此。
「你……你真的喜歡他?」聽映月這麼一說,銀兔兒差點翻了飯鍋。
「那貝勒爺呢?你已經忘了他嗎?」一提起他,映月渾身一僵,切菜的動作頓了會兒。再恢復過來時,臉色異常淡漠。
「跟他有什麼關係?」她用力切著菜,刀子起落的速度加快。
「李大哥只是個朋友。」話剛落,刀鋒滑過指尖,劃開一道血痕。
她對李大哥一點「非分之想」也沒有,為什麼要拿他和元鈞相提並論?悶悶的盯著逐漸冒出的血珠子,她一點也不覺得疼。
「你流血了!」銀兔兒把仍在發呆的映月拖到水缸邊,將傷指泡進盛了水的水瓢,自己則飛快跑進屋裡取藥。
還是想著他。盯著水中迅速流出的血滴,映月忍不住又想起睽違數月的元鈞,那個曾是她的夫君、她愛著的男人。
這段日子她過得不算太壞,只是常常念著他,同時也臆測他是否同樣想著她?這段日子她腦中常浮現他對她說「我愛你」的那一幕,不過更常揣測他是否依然愛她?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不是已經分開了嗎?再想又有什麼用呢?她應該要停止這場夢,然後踏踏實實、不再胡思亂想的過日子。
如果可以的話。
可惜,她的愛情、她的思念都不如她所想的聽話,甚至拒絕她無理的遏止,依然肆無忌憚的蔓延擴散,猶如這瓢迅速被鮮血染紅的水。
「映月!」看她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模樣,拿了藥回來的銀兔兒又驚又氣的叫道。
「你做什麼!受了傷還有時間發呆?」她一直覺得映月命中充滿了血光之災。初見面時她是從馬上摔下來,然後又被韜穎少爺弄得舊傷復發;成親第一天,被婆婆毒得半死不活;搬回揚州,三天兩頭就摔個跤、扭傷腳、切傷手指頭什麼的。大傷是不常有,可小痛也不斷。
不過即使受了傷,她依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流的血不是她的,傷的口子也不在她身上。
「喔。」待銀兔兒幫她上藥裹好傷口,映月抬起傷指,看了看指尖包裹著的布條,彎了彎。
「謝謝你。」如果元鈞見了,一定又會罵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想起他,映月的唇角微揚起薄弱的笑意,眼神和臉部線條也瞬轉溫和。
「你想他吧?」看著她臉部表情轉換,銀兔兒忍不住問。
答案很明顯,可是映月每次都會否認。
然而,這次卻出乎銀兔兒的意料之外。
「嗯……很想。」難得的,映月竟承認了對元鈞的思念。
「可是我知道再怎麼想也是無濟於事,我會努力不去想的,你別為我擔心。」一個充滿笑容的承諾,卻讓銀兔兒的眉頭皺得越緊。
「我還真希望你想,最好想得元鈞貝勒下揚州來找你!」看她這副溫吞退縮的模樣,銀兔兒就按捺不住的想發火。
「嗄?」望著她的怒顏,映月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怎麼可能?」南北千里,光憑她的思念怎麼可能讓他千里迢迢而來?就算可以吧!他又怎麼知道她在想他?「銀兔兒,你是不是睡迷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