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小魚
「干你什麼事?」映月沒好氣的回道。難得跟他的談話以和平開場,說沒兩句又刀槍相對。她實在是不願意這樣,可是為什麼老是控制不住?「我今兒個早上就來了,銀箏姊姊找我來的。」元鈞沒再應聲。轉回頭,他盯著池中的錦鯉沉思著。
他怎麼啦?怪怪的。數天不見,她對今晚這最後一次的見面既期待又抗拒,矛盾得連她自己都發了好幾頓悶氣。
「你不到前廳去嗎?婚禮好像快開始了。」望著他透露著一絲落寞的背影,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如此,但她心頭還是被微微的紮了一下。
沉默包圍著兩人,宴會上的喧嘩雖然聽得清晰,但對他們來說,卻彷彿很遙遠。
「你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他。她還希望至少可以擁有一個最後的笑容呢!看他這張苦瓜臉,就知道心願不可能會實現。
「你先別走,我過去看看。」聽她這麼說,原本一臉哀怨淒涼的元鈞輕輕抖動了下肩膀,然後急忙扯下不小心上揚的唇線。
才偷偷竊笑,元鈞就發現身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連忙轉頭——「你在做什麼!」這女人瘋啦?她竟想越過欄杆,直接跳進園子裡!她還想再摔斷腿嗎?「你的腿摔不爛呀?還是想再斷一次?」
「我好心被你當作驢肝肺!」拍開他欲扶她的手,映月氣得破口大罵。
「你在這裡哀聲歎氣的,我要是從廳門那兒繞過來,肯定會被人發現,你想找一堆人來觀賞元鈞貝勒您表演愁眉苦臉啊?」她差點氣炸。
「你還真是好心啊!」他的語氣裡有著嘲諷和幾乎聽不出來的擔心。
她冷哼一聲,手腳並用的攀上了欄杆。
「不用你提醒我!」太爛了!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爛人?
因為主子失蹤太久而前來尋人的銀兔兒,正邊喊邊朝園子走來。
元鈞走到欄杆前,左耳聽著銀兔兒越來越清楚的叫喚,右耳聽著映月因手腳難以平衡而發出的喃喃詛咒。
時候到了。
「啊!是誰?」趁她不注意,元鈞轉頭驚呼,臉上表情做得真像有那麼一回事。
「什麼?」映月直覺的轉頭去看,未料腳下一滑,還來不及尖叫就已經落入元鈞準備好的懷抱。
「你……」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他吻住,而剛才那聲低喊正好足以引人銀兔兒。
「小姐!你在這裡做什……」奔到現場,銀兔兒被眼前的景象嚇愣得兩眼發直。
呆呆地望著銀兔兒驚愕訝異的神情,映月的臉燒得通紅,連動也不知該怎麼動。
「我……」
「你怎麼啦?」還摟著她的元鈞笑臉盈盈,心情和剛才的沉鬱完全不同。
「沒想到你那麼熱情……」呵呵呵!
呆愣了會,映月猛地抬頭瞪他。
「你又在亂說什麼?」
「我可沒有!銀兔兒,你瞧見了吧?」指指映月緊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元鈞滿臉計謀得逞的奸笑。
「啊——」映月趕緊放開手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又被他突然加重力道的手臂壓回他胸前,親親密密。
「放手!別讓人誤會!」銀兔兒看著兩人打打鬧鬧,以及元鈞貝勒臉上的故意,心底恍然大悟。
「小姐,你……怎麼會跟元鈞貝勒……」啊!誤會呀!「銀兔兒,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這般……」急於辯白的映月急得跟什麼似的,一張俏臉紅得像上了染料。
「是他!都是他做的!我什麼也不知道!」銀兔兒的目光隨著映月憤怒的指尖看向滿臉從容的元鈞貝勒,忍不住在心裡歎氣。小姐遇上這隻狐狸,沒得逃了!
她就看吧!看元鈞貝勒演完這場好戲。
迎視她盛滿怒意和指控的目光,元鈞只是笑得很開懷。
「對,是我。」映月馬上呆住,被他直接的言詞與滿眼的坦誠及笑意驚得動彈不得,只剩嘴巴還能行動,「你……你說什麼?」
「是我,都是我做的。」他再把映月摟緊一些,差點大笑出聲。
「銀兔兒,你瞧見了吧!」輪到她這個證人上場了嗎?銀兔兒無聲無息的笑在心底。
「是,我看到了。」
「那就沒辦法算了。」元鈞笑咧了嘴,再給懷中呆若木雞的佳人一吻。
「好吧!你別擔心,我會負責的。」
「既然貝勒爺這麼說,銀兔兒也為小姐感到高興。」銀兔兒很配合地把映月推入陷阱,一個也許映月不會太厭惡的陷阱。
事情就這麼定了。
平王爺娶妻的同時,容王府元鈞貝勒的夫人也終於有了人選。
「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映月在房中踱來踱去,彷如一隻被關在籠中的困獸。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不好嗎?」收拾著原本已經打包好的衣物,銀兔兒宛若無事般的問道,既輕鬆又自然。
好?「怎麼會好呢?我、我、我不能……」找不到適合的字眼,映月更加氣急敗壞。
「他、他說了什麼,你有聽清楚吧?」
「是的,我都聽見了,小姐。」終於整理完畢,銀兔兒愉悅的舒了口氣,倒杯茶慰勞自己,順便替已經來來回回走了近百圈的映月倒了一杯。
「小姐,請喝茶。」
「謝謝。」她一口氣喝乾,又抬起頭來對著銀兔兒發牢騷:「我說銀兔兒,那時候你就說你什麼都沒見到嘛!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那時小姐可沒這麼吩咐,銀兔兒只好照實回答。」安靜的看著主子繞圈圈兒,銀兔兒不禁覺得好笑。
「你可以幫我作主呀!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他,更別提要嫁給他了!」唉!真是違心之論。她是喜歡他,可是她真的不能同他成親。一個鄉野村姑要當貝勒夫人?恐怕別人的侍妾都還比她高貴!「我不能嫁給他……怎麼辦?」銀兔兒瞅著映月慌張的模樣,笑容漸深。
「小姐,如果要銀兔兒為你作主,我還是決定這麼說。」她停下話語,等著和映月驚詫的雙眼相對。
「小姐請好好想一想,你是認為自己不能嫁給元鈞貝勒,還是不想?」
「那還用說!當然是不能嫁了!」不假思索的將心底的想法說出口,她根本懶得去理這兩者有何差異。
「我怎麼能嫁給他?我要回揚州——咦?銀兔兒,我的包袱呢?不是收好了嗎?」
「是收好了,銀兔兒剛才已經把行李中的東西全都歸位了。」她不會到這時候還想走吧!「小姐,這麼說,你是不討厭元鈞貝勒囉?」怎、怎麼突然說這個?「不、不討厭又怎樣?又不能因為這樣就嫁給他!」如果真這樣,那他不早就擁有數百妻妾了嗎?
「元鈞貝勒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負責的。」銀兔兒笑道,對自己主子的單純感到有趣。
「我覺得,這樣對小姐很好。」
第5章(2)
「很好?」映月終於停下腳步,喘吁吁的坐在凳子上,盯著微笑的銀兔兒。
「哪兒好?」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姐喜歡元鈞貝勒,貝勒爺也喜歡你,這麼一來,成親是最好的打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自古以來就是一大美事?
重重歎了口氣,她猶在掙扎。
「不行……真的不行……」
果然是不行。
元鈞輕輕的歎了口氣,走向首位上正坐著喝茶的人,「額娘。」
「嗯。」正捧著蓋碗喝茶的婦人輕哼一聲,算是回答。
「額娘不是隨阿瑪一同到邊關去視察嗎?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呢?」為額娘添著茶,元鈞在心中不住哀歎。唉!這會兒可糟糕了,好事多磨。
「我呀!聽說有個貝勒擅自決定要和一個民間孤女成親,就想回京裡瞧瞧是哪家的公子哥兒;沒想到啊!竟然是我家的元鈞……」搖搖頭,歎歎氣,容福晉的臉上看不出是否發怒的跡象。
「哦?」他也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和額娘這麼厲害的角色比心機,他還得修練個幾年。這點元鈞心知肚明。
他的反應倒有點出乎容福晉意料之外。
「你這反應算什麼意思?」如此保留而模糊的態度,是元鈞從來沒有過的。
這表示什麼?他不想將這件事交給她處置嗎?
「您說呢?額娘。」把問題拋回去,元鈞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不先開口。
「前些日子平王爺大喜,後來平福晉做了些糕點送給我們,味道挺不錯的,您嘗點兒看看。」將盛著點心的碟子移到容福晉面前,元鈞表現得和樂太平。
「小子,你何時學會跟我裝蒜了?」哼!看來這個平民女子在元鈞心裡的份量相當不輕。
「不過說起這平福晉,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元鈞劍眉微蹙,但卻只是低頭啜茶,沒打算發表己見。
「也不知平王爺怎麼想的,怎麼會迎娶這樣一個低三下四的女人!雖然不是滿人,但他好歹也是個王爺,皇上又視他如手足,他竟甘願如此貶抑身份!也不怕別人笑話!」
「額娘,我到今天還沒聽過人笑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