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呂星
他晃著酒杯。「我是在品酒。」
「還不是一樣。」她丟了一塊木材進壁爐。
「不一樣,喝悶酒是心中有難過的事,而品酒則是一種享受。」他啜了一口。
「哦!」她聽得似懂非懂,起身至吧檯拿了一個高腳杯,跑回來坐下,倒了一點酒,舉著杯子說:「來,我跟你一起品酒。」
「好!」他開心他說。「很久沒人陪我品酒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喝酒。」
「別廢話了,來,乾杯!」她咕嚕一聲,幹盡杯中的酒。
他一時還來不及反應,只見她七孔冒煙,直喊,「好辣。
好辣!」無目的地的在他週遭狂奔。
他趕緊倒了一杯冰水給她,她一接過手就往嘴裡猛灌,稍後才停了下來。
龍駿很有氣質地笑了一下,「品酒,沒有人會像你這樣用乾杯的。」
她氣喘吁吁他說:「這是什麼酒啊?」
「陳年XO。」
「太烈了,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我酒量沒你好,一次只能喝一小口,如果像你這樣用干的,我想我是受不了的。」
她覺得剛才的舉動似乎是壯舉,突然高傲了起來。搭著他的肩說。「我告訴你,像我這種功力,可不是一年兩年就練得成的,這是需要一點天分的。」
「是嗎?這麼說,你的酒量很好嘍!」
她晃著搖動的身軀說:「哪裡、哪裡,像這種酒我起碼能喝上十瓶。八瓶沒問題。」她再倒了一點酒,舉起杯子說:「來,我再敬你。」言畢,她啜了一小口。
「這次怎麼沒乾杯啊?」
「據我所知,這種酒相當昂貴,我是為了替你省錢,所以才只喝一小口,唉!過過癮就好,喝那麼多幹麼?」她滿臉漲紅,晃著身子道。
「這麼說來,我應該謝謝你幫我省酒錢嘍!」他看著她晃動的身軀竊笑。
「不用客氣,自己人,應該的。」她站了起來,大剌剌地說:「你喝酒,我彈鋼琴幫你助興。」言畢,她晃到鋼琴前面坐下。
龍駿看她晃得如此厲害,直覺她已醉了,居然還要學大家彈鋼琴,他笑了一下,繼續喝他的酒。
過了一會兒,一陣悅耳的鋼琴聲傳滿整屋,這真是太意外了,沒想到她的鋼琴居然彈得如此有感情。他轉頭一看只見雪紛淚流滿面地彈奏著,他驚許地站起來,走過去坐到她身旁,和顏悅色地道:「怎麼啦?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這麼傷心?」
被他這麼一問,她哭得更傷心,鋼琴聲幾乎失去了節奏,她搶過龍駿手上的酒杯,咕嚕一聲,喝下整杯酒,然後趴在他的腿上嚎陶大哭,硬咽他說:「我想我媽!」
她會彈鋼琴是母親在世時教她的,所以每當她彈奏鋼琴時,總會不自覺地想起母親。她已好久沒彈過鋼琴,沒想到事隔那麼久,她內心仍無法釋懷。
他安慰她說:「既然你這麼想你母親,這個禮拜天我放你一天假,讓你回去探望你母親。」
「她死了!」她哭得更大聲。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好任憑她趴在他腿上哭泣。
雪紛的眼淚,如泉水般地湧出,濕透了龍駿的褲子,她的淚水彷彿沒有止境般地流著,這和她平常堅強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龍駿看在眼裡,內心湧起一股不捨的情感,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他實在心疼不已,自從和藍藍那一段戀情結束以後,就沒有一位女人可以令他如此心疼,他心中著實訝異自己此時會有這種感覺。
他溫柔地撫摸她的秀髮,任她在他的腿上放肆哭泣,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才漸漸停止,後來,大概是哭累了,她悄悄地睡去。
他沒吵醒她,亦不敢亂動,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覺得此刻的雪紛是如此的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了般,突然他懂了,像她這樣的女子,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堅強,其實是為了掩蓋內心的空虛,及維護她那禁不起打擊的自尊。他喃喃他說了一句,「雪紛,真是難為你了。」
待她熟睡後,他才將她抱進她的房間,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本欲轉身離開,不料雪紛卻作著惡夢,他讓她抓住他的手,稍後,她才又安心地睡得香甜。
他不忍放開她的手離開,於是,坐在床旁的地毯上,靜靜地守候著。夜深了,他亦不知不覺地睡去。
今夜的月亮特別的圓,光芒亮得掩蓋了星星,奪去它的光彩,銀白的月光從窗戶灑了進來,溫和地照在他們倆的身上,天氣雖然寒冷,卻感覺溫暖。
☆
今日一大早,雪紛就在廚房忙著做早餐。
因昨晚失態,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內心卻對龍駿昨晚的表現大為感動。
所謂的「日久生情」,其實意味著彼此逐漸依賴對方,當生活的點滴累積到一定程度,那麼即使彼此沒有愛,也還有一份情,於是他們的關係將日漸複雜。
雖然雪紛內心不敢奢求能成為龍駿的女友,但在她心中最深處,最不為人知的的地方,卻依然存有灰姑娘的綺麗夢想,她深知自己因學歷、家世、背景是沒有選擇權的,所以她將對他的那份愛好好的收藏著,收藏在不為人知的日記裡。
龍駿而手按住腦袋從夢中甦醒,他拉開雪紛為他蓋上的鵝毛毯子,緩緩地從地毯上爬起,他伸伸懶腰步出她的房間,依稀聽到廚房鍋碗瓢盆的聲音。他踱到廚房門口,看見她正一邊戴著耳機一邊弄早餐,樣子快樂極了,這讓他覺得今日起床特別開心。他沒打斷她的興致,轉身進浴室換洗。
他一邊刷牙一邊回想昨夜的畫面,雪紛卸下武裝在他懷裡盡情發洩,樣子是那麼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他笑了,雖然只是嘴角輕輕一揚,但內心卻是漾起極大的波濤。他走出浴室,隨即被她叫了過去。
「你起來啦!快過來吃早餐。」她在餐桌上擺上刀叉。
龍駿用眼神掃過餐桌,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這麼豐盛啊!」
「嗯!」她為他盛上果汁,「快吃吧!」
「好,謝謝。」他拿起刀叉,彬彬有禮地吃起早餐。
雪紛眼光泛起愉悅的光點。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做菜給心愛的人品嚐,是相當幸福的一種感覺,內心除了頗有成就感外,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雪紛喜孜孜地問:「好吃嗎?」
龍駿點點頭,深情款款他說:「你……」
她害羞地低下頭來,嬌滴滴他說:「我怎樣?」
「你的刀叉拿錯邊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匡!她宛如又被一隻五百公噸的錘子敲到,在這幸福的時刻,居然還跟她計較刀叉的使用方式,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刀叉換過手。
其實這也不能怪龍駿,他對於自己的專業總是論斤論兩地計較著,要不然怎麼會有今日的地位?
☆
早餐過後,他開始著手訓練雪紛的儀態……
龍駿叫她試著用高雅的動作走一圈。
結果她晃著雙手,扭著蛇腰,眼神亂飄地在客廳遊走,不時還停下來擺著極酷的姿勢。ˍ
「停——」坐在會議桌的地大喝一聲,「你這是哪一國的走路方式?」
她頗為得意地道:「電視上的模特兒不是都這麼走的嗎?」
「但是我怎麼好像看到一隻猴子在閒晃。」
「喂!別太過分喔!」她雙手叉腰站著三七步,右腳不停地抖著。
「不要抖腳。」他用冷眼掃射她的右腳。
「哦!」她趕緊站直身子。
「過來!」龍駿轉身從書櫃拿出一本厚厚的百科全書,然
後交給她說:「你把這本書頂在頭上走路,不准掉下來,一
直練到走路時上半身不動為止。」
「什麼?你到底是訓練我當模特兒,還是訓練我表演特技啊?」
「不要廢話,你照著做就是了。」
「那我要練到哪個時候才能休息啊?」
「還沒開始練習,就想著要休息。」他想了一下,「這樣吧!如果你能頂著那本書;繞著客廳走五圈都沒掉下來的話,你就可以休息了。」
雪紛扭曲著,張俏臉,「那太難了吧!」
「少廢話。」他拿著一本書開始閱讀。
「哦!」她將書頂在頭上,才邁開第一步書就滑了下來.她不信邪再將書置於頭上,繼續練習。
在一旁的龍駿則專心地看著他的書,偶爾才瞄她一眼,或許是因為昨夜沒睡飽的關係,疲憊的他居然行起盹來,一本厚實的專業書挺直地立在桌上,擋住他英俊的瞼龐。
鬼靈精怪的雪紛一看,奸詐地笑著,她跑進房間。過了一會兒,出來時頭上不僅頂著一本書,還多出了一頂帽子,她故意不小心碰了一下會議桌,驚醒了睡夢中的龍駿。
他揉揉雙眼看著雪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雪紛正用極快的速度走著而且厚重的書本牢牢地固定在她頭上,一點也沒有要掉下來的跡象,他再揉揉眼睛,只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