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小耕
高溫碰上水，鍋子承受不住冷熱兩極化的刺激，「轟隆」一聲爆炸了，冒出濃濃黑煙，事情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巨大爆炸聲響傳遍校園每個角落，把平靜的下午徹底瓦解掉，順道將所有瞌睡蟲趕跑。
歐睿賾正在貿四甲舉行隨堂考，望著窗外微風輕輕舞動著的枝葉，好不容易安靜了一個上午，心想，她應該不會再惹事才對，結果他的如意算盤似乎打得太早了。
他的眼皮猛跳著，心驚膽戰地往窗外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從烹飪教室冒出濃濃黑煙，心中暗叫不妙。
此刻會在烹飪教室的班級不是只有他們班嗎?而用不著多作猜測便知道是哪個寶貝蛋闖的禍。
「歐老師，我們認為你還是去看看季芊馨比較好，情形好像滿嚴重的。」全靠芊馨幫忙，現在全校師生皆練就一身不為所動的好功夫，並習以為常，她們十分體恤歐睿賾的難處。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是她呢？」歐睿賾對同學們想也不想，就認定是芊馨所為的事情感到不悅。
「我們可以很確定就是季芊馨。」這個爆炸聲讓每個同學都一致認定製造者就是芊馨沒錯，因為除了她，不會再有其他人會有如此通天本領。
「唉……」歐睿賾提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駁，因為連他都是如此認為。
當他才要踏出教室，於純如已迎面奔來，令他更加斷定是芊馨所為。
包括巡視校園安全的警衛在內，幾位主任全向烹飪教室衝去。
歐睿賾與於純如趕到烹飪教室時，整個烹飪室被濃濃黑煙所籠罩，久久不散。教室外更是擠滿許多蜂擁而至，對爆炸聲響擔憂的學生、老師們。
「芊馨，告訴我，你又做了什麼？」歐睿賾氣得差點胃出血，俊臉愈來愈扭曲，愈來愈難看。
「都是因為賴老師突然跑進來強拉芊馨往外走，否則就不會發生鍋子因高熱而爆掉的事情。」賴靜慧完全不顧慮芊馨安全的舉動，讓吳怡貞想替她討回這口怨氣。
「是我不小心，跟賴老師沒關係，她是關心我。」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芊馨，臉頰上有多處被碎片刮傷的傷口，她還沒弄懂鍋子為何會突然爆炸。
「明明是自己做錯事，還哭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是我故意欺負你。」賴靜慧帶些諷刺意味的話，讓瀰漫在空氣中的怒氣更加升高。
極不受歡迎的賴靜慧對芊馨的苛刻言詞，惹來同學們不贊同的斜瞄。
「事實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於純如也無法控制被賴靜慧激怒的情緒。
「老師，我們現在上的是烹飪課，又不是經濟，賴老師憑什麼要進來叫人?」吳怡貞不悅地質問。
「我是怕羅老師不在，你們會吵鬧。」賴靜慧自圓其說地為自己辯解，硬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還當我們襁褓中啊！賴老師，我們全班都很清楚你老是找芊馨麻煩。」吳怡貞實在氣不過。
「就是啊，賴老師太過分了。」為芊馨抱屈的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地說道。
「自己的課不上，專門跑來別人班級管閒事。」吳怡貞繼續補充。
「歐老師，你究竟是怎麼教學生的？居然敢跟老師頂嘴！」賴靜慧惱羞成怒地指罵道。
「那也要看看那位老師值不值得！」於純如為全班說出心聲。
眾人心裡都很明白，賴靜慧向來不得同學好感。
在旁根本插不進話的楊志全與陳柏洲憂心忡忡地互望著，這是他們第一次碰到老師與學生對峙的場面，頓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處理，惟恐會發生肢體衝突事件。
「你們班上全一個樣，我要去跟校長說。」成了眾人指責焦點的賴靜慧，臉色倏地刷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你們不要怪賴老師嘛，是我自己惹的麻煩。」芊馨一副懊惱與內疚的模樣，任憑淚水直氾濫。
「芊馨，錯不在你，你不必感到自責。」吳怡貞滿懷關切地望著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的芊馨。
「我會把事情調查清楚，但你們必須先向賴老師道歉，對老師不可沒禮貌。」歐睿賾望著一團亂的場面。
「老師，是她……」全班為之氣結。
「我的話你們不聽了？」歐睿賾板著臉說。
「對不起。」這句道歉話全班喊得心不甘情不願。
「瞧你們什麼態度！居然還瞪著我。」
賴靜慧得了便宜還賣乖，引來許多兇惡目光，就連不明事情真相的兩位主任也有些微怒。
這個老巫婆還想要她們怎樣？全班每個人都在心裡暗地詛咒向來老愛找她們麻煩的賴靜慧。
姑且先不論是誰的錯，但面對頻頻籍機諷刺他們班上的賴靜慧，歐睿賾再也忍無可忍地予以反擊，「賴老師，非常謝謝你如此關心我們班上學生，我想你大概也應該口渴了，得趕快補充水分才行，不然很容易會虛脫。」他強壓下滿漲胸口的怒氣，其拐彎罵人的高超技巧堪稱一絕。
「歐老師你……」賴靜慧倒抽口氣。
「賴老師，慢走。」歐睿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打狗也得先看看主人是誰，這個白目女竟敢在他面前欺負他班上的學生，他當然要不費吹灰之力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
「我一定要去報告校長。」賴靜慧面紅耳赤地怒道。
「那就不送了。」歐睿賾難掩輕鄙之意地望著賴靜慧，凌厲如刀刃的眼神令人害怕。
他大快人心的舉動讓全班的歡呼聲此起彼落，紛紛對他投以既崇拜又敬仰的目光。
「老師，高招喔！」吳怡貞難掩興奮的情緒。
「那是當然嘍！但你們也太無禮了，賴老師可是關心你們。」歐睿賾故意說反話，其實他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老師你當真這麼想？」全班都不相信他所言。
「當然……不。」歐睿賾原本想板起面孔痛斥學生，可惜佯裝不了。
「就說嘛！」全班頓時哄堂大笑，沒多餘心思顧及差點引起心臟病的兩位主任。
「但你們也太無禮了。」歐睿賾仍有些異議。
「我們是氣不過嘛！」大伙都還回想著賴靜慧近似倉惶逃走的好笑畫面。
「芊馨，你還好吧？」歐睿賾發覺芊馨全身顫抖不已，赫然發現她臉上的傷口。
「怎麼可能會沒事！老師你看，芊馨的臉都被鍋子碎片刮傷了。」吳怡貞被賴靜慧氣得七竅生煙，忘了得先處理芊馨的傷口。
「要是我再專心一點就好了。」芊馨抬起淚痕滿佈的臉蛋，自責不已。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歐睿賾低頭看著凝聚在芊馨眼睫毛上，微微顫動著的淚珠，頓生憐惜。
「都是我的錯。」芊馨愈說愈是氣自己如此沒用，根本沒法對他敘述當時的情況。
最後，還是靠全班同學幫忙，歐睿賾與主任們才得知詳情，此時黑煙也散去，眾人忙著檢查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芊馨，你別管老巫婆說些什麼。」於純如看著芊馨涕泗滂沱的淚水，於心不忍。
「我姊被她教過，她說沒有學生不討厭賴靜慧，那個人心裡簡直有病。」吳怡貞也走過來勸道。
但芊馨眼眶中的淚水仍不停地泛流，毫無止住跡象。
「別哭了，我相信這裡沒有人會怪你，你看看四周除了鍋子爆掉之外，一切安然無恙。」對哭得像淚人兒的芊馨，歐睿賾不由自主地覺得心疼。
他疼惜地將她摟在懷裡擁緊著，並伸手為她拭去淚珠，嘴角不禁溢出憐愛的笑意。
同學們也連忙勸慰，壓根不知芊馨已在無意間慢慢滲進他心底某個地方，無時無刻皆讓他生氣、擔憂又心疼。
「我真是個大笨蛋，什麼事情都做不好，還波及全班同學。」芊馨討厭自己老闖禍的壞毛病。
「人家都相信你已經很盡力，別再責怪自己了，有誰不會出錯呢？」歐睿賾輕攬著她安慰道，幸好並未釀成無法彌補的災難。
「可是這樣就不能煮酸辣湯，我好不容易才將材料準備齊全。」被他如此貼身摟著的芊馨，愈想愈悲切地直淌淚水。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哭得這麼傷心就因為不能煮酸辣湯吧？」歐睿賾濃眉一皺，臉上更是露出古怪神色，將懷裡的芊馨正對著自己，以無法置信的語氣問道。
「這是最大原因之一。」芊馨心繫想當做賠禮的酸辣湯，聲音細若蚊吶呢喃著。
「人都已經受傷了，你居然只想到吃？」又要被芊馨搞瘋的他臉色不是普通的難看，虧他還如此擔心她。
「芊馨才不是因為愛吃，她是……」於純如急著幫芊馨解釋真正原因，但在收到她苦苦哀求的眼神後，只好硬生生地將已到嘴邊的話嚥下。
「你別擔心鍋子沒了，儲藏室裡還有多餘的，可以再去拿。」羅老師適時解決芊馨最為煩惱的事情。
「真的可以嗎？」芊馨幾乎是喜極而泣。
「你居然會為了酸辣湯哭成這副德行！」歐睿賾沒好氣地敲了她一記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