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挑魔鬼心

第8頁 文 / 季月

    何若梅全身猛地一震,眼眶跟著紅了起來。「小夢……」

    女兒陳夢殊,從小就活潑伶俐,一年年過去了,陳夢殊雖然仍是個孩子,那種天生麗質已在成長中出落得教人移不開眼光。

    她是何若梅和陳襄之心頭的明珠,對她的疼愛有加更不在話下。

    不過,美麗如畫的小陳夢殊,每每脾氣一來,便會「大便,大便」地直罵。儘管身為父母的何若梅和陳襄之,一再告誡她說這是相當難聽的字眼,但是,當時年齡才七、八歲的小陳夢殊,卻老改不過來。

    現在,何若梅聽到眼前的少女口不擇言地罵著,不由得熱淚盈眶,細看那精緻完美的輪廓,依稀能辨出當年小陳夢殊的模樣。

    「什麼大夢小夢!」女孩一臉的不屑。「我是水叮噹!才不是什麼夢不夢!」

    「小夢……」淚流滿面的何若梅情不自禁地上前展臂擁住她。「小夢,媽媽好想你,知不知道?媽媽好想你啊!」

    「走開!」水叮噹卻用力推開她,滿眼的嫌憎。「一臉鼻涕眼淚的,別往我身上靠!」

    突然有人走進這廳內,逕自在聶橫縱耳邊咕噥了兩句。

    聶橫縱點點頭,對站在一旁的手下說:「你們兩個,把這個小潑婦帶到書房去。除非她乖乖聽話,否則就讓那副手銬一直套在她手上。」

    「小夢——」何若梅見兩名大漢不由分說地將水叮噹帶走,不禁急急地望向聶橫縱,緊張地問:「你想對小夢怎樣?」

    「這是『七海幫』的事!」聶橫縱冷酷地說。「你的任務是指認她,現在任務結束,你可以走了!」

    「走?」何若梅知道這是聶橫縱放她自由的「赦令」,他竟然放她走?但是在此刻乍見失散多年的女兒的情況之下,她怎能就這樣離開女兒。「我不走!」聶橫縱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嘴角嘲諷地提起。「你想為『七海幫』效命?」

    「我……」何若梅咬了咬發顫的嘴唇。「只要我能待在小夢身邊,教我做牛做馬都行!」

    「哼哼!」聶橫縱不禁冷笑起來。「你以為你女兒是來當少奶奶的嗎?」

    「就算你要出賣她,我也要待在她身邊。」何若梅淚痕猶濕的眼眸亮起堅決的光,她要彌補女兒失去的那八年光陰。

    但是,聶橫縱冷酷的神情此時卻變得更深沉了。他緩緩站起身來,沒有給何若梅任何的答覆,便往外走去。

    他朝跟隨在身後的弟兄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休息。

    聶橫縱慢慢踱著步,臉色仍舊深沉。適才那母女相認的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從小就不知「母親」這個名詞的他,不知怎地,剛剛見到她們母女相認的場面,竟感到眼眶微熱。

    想著想著,他的腦海不覺浮現一個抱著破舊玩具熊,散著花白頭髮的老婦……咦?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聶橫縱猛地收回心神,走向書房。如果時間如他所計算的,那麼他的出現將會是場好戲的高潮!

    在被推進書房以前,水叮噹的雙手總算得到自由了!

    她瞪著闔上的門,用力撫著腕上兩條紅紅的痕印。聶橫縱那個大便人!總有一天,她會要他好看!她恨恨地暗自咒罵著。

    雖是在心底罵得凶,但怕自己的寶貝雙手又失去自由,水叮噹只得抿緊嘴,在肚裡罵個痛快。不過罵歸罵,水叮噹的雙眼仍滴溜溜地四下亂轉,書架一列列原文的書籍教她眼花撩亂。

    什麼六法全書?她側起頭眉心糾結地看著列擺著的書籍,毫無拿來翻看的興趣。難道五法就不全了?就不是完整的一本書了嗎?還有其他什麼……

    從小就只忙著在生活隙縫間鑽營的她,識字實在有限。日本話和英語還能說上幾句,讀寫就很糟糕了!不過,她從不以為這會是什麼損失,對她而言,金錢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花花綠綠的鈔票……

    一陣開門的聲音令她回過頭去,這一回頭,她的臉登時刷地慘白。

    「原來是你!」對方是個理著平頭,形貌猥瑣的中年人。「『七海幫』的弟兄果然夠意思,一下子就替我把你給找到了。」

    阿狗?水叮噹強忍著心頭的戰慄,瑟縮到書房的角落。原來幾年來的噩夢還在!原來這些都是圈套!聶橫縱那個大便人果然是個大騙子!說什麼她屬於「七海幫」,其實是要將她交給阿狗這個臭大便!

    「嘿嘿!」阿狗狼見著獵物似的眼光在她身上溜轉著。「幾年不見,你倒越長越有價值了!」

    「嘿嘿……」她想佯裝不在乎,聲音卻顫抖得不像話。「幾……幾年不見……你……更像狗大便了……」

    阿狗登時面孔一板,立即直直向水叮噹逼近,下垂的三角眼乍現凶光,嘴角冒著唾沫,掀動的厚唇露出滿是煙垢的牙齒。

    水叮噹更是懼駭地往牆角緊縮。這個粗俗醜陋的男人是她童年唯一的記憶,卻也是她只要想起就會悚懼不已的噩夢。

    在跟著媽媽小百合的幾年裡,她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阿狗這個陰魂不散的魔鬼,沒想到……

    「嘿嘿嘿!」阿狗得意嘿笑著,粗魯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個小娼婦想逃過你老子的手掌心?還差得遠哩!上回那一刀還沒跟你算,現在等回去之後,我就要跟你一分一分算回來!」

    「……」恐懼已經將她的神經淹沒了。

    他一把將她拉起,往門外拖去。「走!」

    「我不要!」水叮噹尖叫起來。

    她絕望而死命地要掙脫緊握在她腕上的力量,卻被阿狗硬拖往門口。

    「啊——」

    阿狗緊抓她腕部的手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反射性地鬆了手。眼見手背上的咬痕滲著洶洶流出的血絲,抬頭再看著倉皇退回牆角的水叮噹,當下凶性大發,猛撲上前去,像抓雞似地勒住她的頸項,將她一把提起。

    就在水叮噹感到頭暈目眩、窒息得快死掉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阿狗身後驟然冷冷響起。

    「你在幹什麼?阿狗。」

    阿狗回頭一看——是聶橫縱!不由得鬆開了水叮噹。

    「主席,」面對七海幫的頭兒,阿狗立即堆上恭敬的笑臉。「謝謝您的幫忙,找回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聶橫縱譏誚地揚起眉。

    「是啊!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離家出走,找了她好幾年了……」阿狗一面說著,一面拖著水叮吧走向門口。「我們就不打擾,改天我再好好謝謝……」

    「等一下,阿狗,」聶橫縱抱著手臂,斜靠在書桌邊。「我有事找你,別急著走。」

    「哦,哦……」阿狗一愣,只得依言坐下。水叮噹立即逃命似地躲縮在離阿狗最遠的角落。

    眼見水叮噹倉皇失色地逃開,聶橫縱忍住回頭關懷的衝動,只是面無表情一徑注視著在他面前坐下的阿狗。

    「認識你這麼多年,居然一直不知道你有女兒。買來的吧?」

    「啊!呃……」阿狗堆著笑,心中開始盤算起來,聽聶橫縱的口氣,好像是對水叮噹有意思,如果是這樣,那麼他阿狗可要發了!

    「你這個女兒是什麼時候到手的?」聶橫縱仍然神色自若。

    「這個……前幾年……」阿狗越想越歡喜,臉上的諂媚就更濃了。「嘿嘿!這個您應該看得出來,這個水叮噹是人見人愛……」

    「你還真行!阿狗,」聶橫縱仍是不動聲色。「悶不吭聲地弄了這麼一個漂亮的貨色,打哪兒弄來的?花蓮嗎?」

    阿狗的醜臉微微一變,瞬間又堆滿了表皮的笑。「花蓮的山地人是漂亮……」

    聶橫縱懶散的目光抖然一聚,眼神立時變得森冷起來。「你跟我講這有的沒的,是準備跟『七海幫』作對嗎?」

    「啊!不是不是!」阿狗的三角眼這會兒垂得更厲害了,臉部的神經也不由自主地抽擋起來。「水叮噹是我在南部跟一對貧戶夫妻買來的,他們有太多小孩,養不起,所以……」

    「哼哼!」聶橫縱陰沉的臉上現出一股駭人的煞氣。「阿狗,以你跟『七海幫』多年的關係,應該清楚欺瞞『七海幫』的後果。再說,你綁架的前科要不是有『七海幫』替你罩住,你現在應該還在龜山吃牢飯!」

    阿狗臉上的神經抽搐得更厲害了,顫抖的嘴唇說不上半句話。

    「你不知道水叮噹在三歲的時候就被前任幫主訂下,我不追究;但是另外一件拿『七海幫』的貨,去一飽私囊的事……」

    「水……水叮噹是七海幫的……」頓時,阿狗驚懼得整個人都癱在椅子上,牙齒更是駭得格格作響。

    「還有,把貨弄壞了,說說看,你該怎麼彌補?」

    聶橫縱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更漫不經心,阿狗的身體卻抖得更厲害了。

    前任幫主聶天雄對手下說的話越是輕柔;殺氣便越重,而他的獨子聶橫縱在這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水……水叮噹她……」阿狗吞了口口水,急急地為自己脫罪。「她有本事把客人迷得團團轉,自己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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