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季月
身為繼承人的聶橫縱,從小到大沒有接觸過女人,包括他的母親。少年時期曾隨著父親出入過燈紅酒綠的場所,隨即又被送進美國的西點軍校。
他繼承了父親英武魁梧的體格,以及濃眉挺鼻的輪廓;加上軍校那種領導人的訓練,使他堅毅的線條給人一種不容反抗的威儀感。
「當時,故主席在花蓮找到他們。」主席一詞,是現代的「七海幫」對幫主的尊稱,也是不易引起注意的名詞。
「父親一定看準了這個叫陳夢殊的黃毛丫頭,長大以後會有副討他歡心的好模樣。」
律師無言地點頭同意,知父莫若子,剛走馬上任的聶橫縱承襲其父剛猛的硬勢,性情和其父也相差不遠。
聶橫縱交叉著雙手,想了一下。「父親打算什麼時候把這個小鬼要來?」
「下個月十五日,在陳夢殊年滿十五歲的生日那天。」
真不曉得要一個小鬼來幹什麼!
那個何若梅一定是讓父親的面子掛不住,父親才會想出這個把戲。不過,父親現在人都作古了,要這樣一個小鬼來,簡直是……他忽然心頭一動,等等!要是那丫頭長得好模好樣,說不定能在中東的人肉市場上賣個好價錢!
「好吧!就那天,你找人去把那個小鬼帶來吧!」聶橫縱漫不經心地道。
這是個月圓的夜晚。
聶債縱剛剛才下了遊艇,讓手下將走伸展台的新秀Hanna送走。
他不滿意這回手下所找的女伴。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和許多模特兒一樣,人工的成分居多。那種渾然天成的類型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明年就是兩年一度的Party999。那是招待世界高階層男士一星期的大型聚會,要讓他們在聶橫縱的私人游輪上恣意縱情的享樂,陪侍的自然就要是美艷大方、儀態萬千的完美女人了。
但目前像Hanna這種動過手術的女人,卻佔多數;找這樣的女人,只會破壞他的信譽。看樣子,他得叫在世界各地的「七海幫」旗下的堂主們留意一下。他一面駛著法拉利,一面想著。那流線型的紅色車身,在月光下,像一團火焰,飛快地衝往位於外雙溪的獨幢別墅。
「主席,王律師在起居室等您。」
聶橫縱的腳才剛跨進門檻,開門的弟兄就這樣對他說道。聶橫縱想不出律師來找他的原因,不過,他還是朝起居室走去。
「主席,您回來了!」律師一見聶橫縱走進來,便起身打招呼。
「有事嗎?」
聶橫縱的話才剛問完,便看到一位長髮少女亭亭地坐在角落裡。
「趕快見過主席!」律師看到聶橫縱的視線,立即對少女說。
「我是陳夢殊,請多指教。」那女孩起身對聶橫縱頷首。
聶橫縱微瞇起眼,緊盯著眼前的陳夢殊。
那纖細的身形嵌在黑色皮製的單人沙發上,彷彿要被那黑色吞沒一般;如水蜜桃般白裡透紅的臉蛋,鑲著幽黑似夜的眼眸;菱角樣的紅唇掛著一抹恬靜的笑意。她看來稚氣未脫,卻清靈如水,不食人間煙火般,脫俗出塵。
父親不愧是在香鬢飄裙打滾的個中好手,眼光果然獨到。在這方面,聶橫縱無法不對父親感到佩服,一個三歲小孩,竟能看出她的麗質天生。
「你多大了?」他必須承認,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移開眼光。
「我十五歲。」她看著他的眼神清澈無比,像是對人世間的陰謀毫不懷疑。
她的身材像十三歲,神情卻像有十五歲,但……聶橫縱說不出是哪裡不對……這個女孩說話的口氣卻不像十五歲,他只能下這樣的結論。
「主席!」律師在旁輕喊一聲。
「王律師,辛苦了。」這是在告訴律師功德圓滿,可以告退了。「是!那我就先走一步。」律師見聶橫縱點頭,便低著頭退出起居室。起居室裡,只剩聶橫縱和陳夢殊兩人。「坐!」聶橫縱在陳夢殊的對面遠遠坐下;要把一個人看清楚,是不能靠太近的。陳夢殊依言坐下,眼光溫婉地注視著聶橫縱。「你住哪裡?」其實這些基本資料聶橫縱早已清楚。「花蓮。」她的態度像在應徵工作。「我和爸爸媽媽住花蓮。」「你上台北來,你爸媽不難過嗎?」他抱著手臂,撫著下巴問。「爸爸眼睛紅了,媽媽也哭了。」她的臉上仍是一貫的恬靜。「那麼你呢?」這才是他想知道的。陳夢殊卻不說話,只睜著黑白分明的杏眼望著他。「你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嗎?」他忍不住問。「主席要我來,我就來。」聶橫縱微皺起眉,或許他該表現得更冷酷一點。
「你知道,」他不由得把手架在膝上,將上身往前傾。「漂亮的女人生來就為了要取悅男人;而你,長得很漂亮。」
「……」陳夢殊沒有開口,仍只拿著恬靜如水的大眼望著他。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他懷疑她究竟有沒有聽懂他的話。
她將他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複了,臉上的恬靜卻依舊。
她不笨!聶橫縱心中想道。
「你知道,你很可能有機會去中東?」他銳利地盯視著她,這女人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嗎?
「主席叫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陳夢殊清純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一丁點兒的懼怕。
聶橫縱的臉上卻閃過一絲錯愕,是他聽錯了嗎?還是這丫頭腦袋有問題?
「你知道,那個意思,」他頓了頓,決定明講。「就是把你送到人肉市場上,論斤秤兩的像賣豬一樣的賣給中東的酋長……」
聶橫縱緊盯著陳夢殊的臉,等待著爆發的情緒,然而,他失望了。陳夢殊仍只睜著漆黑如夜的大眼望著他。
「主席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媽媽說,要聽主席的話。」
陳夢殊的話令他感到有點洩氣,這個小丫頭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東西?難不成是個智障?
「算了!」他突然對眼前無謂的對峙感到厭倦,便站起身來。「我先讓人帶你去你的房間。」
看著陳夢殊順從地跟著負責管家的弟兄走出起居室,那黑瀑般的長髮、纖細的身影、小巧的腳步,一時間,聶橫縱的心頭竟有一種像是擁有了寵物的感覺。
聶橫縱掛著浴袍,從熱氣騰騰的浴室走了出來。
他趴躺在柔軟的床上,幾天的徹夜未眠讓他的肌肉緊繃,直至此時,才有了放鬆的感覺,似乎連合上的眼皮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雖說還有一年的時間,Party999籌備工作仍是很繁瑣的。他已經連續幾天不眠不休地待在辦公室裡,檢視著「七海幫」的弟兄們從世界各地發回來的報告。
他不能因為要籌辦這個神秘的高級聚會,而影響世太集團的正常運作;所以白天要面對企業上的事務,晚上還要籌劃聚會的事。
幾天的辦公室生活,直到幾個鐘頭前,才有了抽身休息的機會。踏進家門後,聶橫縱才發現自己有多疲憊。
而現在,這樣躺在自己的床上,對聶橫縱來說,身心已放鬆到幾乎踏進夢鄉的程度了。
真是奇怪的夢境,睡意漸濃的聶橫縱朦朧地感覺到緊繃的肩背,在一股不知名的柔軟力量下,竟緩緩地舒坦開來了,這是一種極暢快的感覺……
那無名的力量輕柔細緻,宛如微風拂面,每一回的捏拿總恰到好處……
不對!聶橫縱驟然睜開眼,這不是夢!背上捏揉的力量仍還清楚地繼續著,不輕不重,不緩不急……
他猛地回身,揚手抓去,落了個空,眼前卻多了個嬌小的身形;定睛一看,是陳夢殊!她正站在離他一步之處。
「你怎麼會在這裡?」幾天下來的忙碌,他都忘了有陳夢殊的存在。
「幫主席按摩。」她仍是一臉的恬靜和滿眼的清澈。「阿黑哥哥說主席要找按摩師。」
按摩師?聶橫縱想起剛到家時,曾吩咐管家阿黑找個按摩師來,但後來發現已是深夜,便又打消了念頭,沒想到陳夢殊竟出乎意料地「擔任」起這份工作。不過,她做得倒是相當稱職。
「不用了!」臥室是他不想讓任何女人踏進的地方。「去睡你的!」
「主席晚安。」她說得像一個順從的小學生。
「喂!你!」聶橫縱忍不住對走到門口的陳夢殊喊了一聲。「你的按摩技術很好。」
「謝謝主席。」她的臉上除了恬靜外,似乎沒有其他的表情。
看著陳夢殊輕輕將門帶上,聶橫縱緩緩躺回床上;原有的濃濃睡意此刻不知何故,竟無影無蹤。
這個陳夢殊,還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他枕著手臂想,似乎沒一件事情能嚇得了她,包括將她當貨物般地出賣。
她真的才十五歲嗎?聶橫縱懷疑地想。那發育仍未完全、引不起任何男人遐思的身體,說明了她的稚齡;但是,那清靈如泉水的眼眸,粉嫩如蜜桃的肌膚,精緻如畫的五官卻是任誰都會為之心動。那樣的天生麗質,早已足夠勾魂攝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