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柯珂
卓然對上他投來的視線，忽然想起一事，臉龐不禁滾燙起來，「這幾天你一直跟蹤我、待在我身邊？
「沒錯！」天羅一號回答得很乾脆。
卓然的臉更紅了，「那我洗澡、更衣的時候……
「不小心見過一兩次，之後就不再看了，因為那令我相當不舒服！」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想起自己每一次心跳急促、呼吸不順的情況。
卓然一聽，臉更加灼燙，只能怔怔望著他認真而坦率的眼睛。
該死、該死！她已經被他看光光了，而他竟然說看了她的裸體會不舒服？！真是＃x◎※※○！
第三章
「該死！」浴室傳來天羅一號的悶哼。
卓然一驚，立刻衝進浴室，「天羅一號，你怎麼了？」映入眼簾的是天羅一號完美的裸體，她頓時漲紅了臉，彈退出來，「你……你燙傷啦？」
她腦海浮現剛剛眼中所見，他赤裸而潮濕的背上有一片燙紅。
「若是燙傷還好辦，該死的是我不知道怎麼用這些骨董！」天羅一號回答，同時忍不住對著眼前的東西低咒。
「你將開關向左轉是熱水，右轉是冷水，轉十一點鐘方向是最舒服的溫度！」卓然低聲一笑，卻再也不敢貿然闖入，只立於門回說道。
半晌，浴室裡只傳來水流聲，再也沒有他的慘叫，卓然才放下心，交代道：「門口的衣服和古龍水是我去二哥卓爾那裡『偷』來的，你先將就著用！」
她知道他噴過二哥的古龍水，看來他真是個好奇的男人，什麼東西都想「試用」！不過話說回來，就因為他那股好奇心，才讓她逮著了他。
卓然上床窩進棉被裡，閉上眼想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耳裡淨是浴室傳來的嘩喇水聲，腦海裡則被他的裸身形象佔滿。她翻來覆去，怎麼也定不下心，最後煩躁地拉起被干蓋住自己的臉。
她怎麼了？只不過是第一次真正瞧見男人的裸體，就……就……
聽見浴室門打開，卓然立即閉上眼裝睡，她知道自己的臉還未退去紅潮與慌亂。
等著等著，好幾分鐘過去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卓然好奇地挪開臉上的被子，怎知卻迎上他專注且深沉的瞳眸——他正立在床畔俯視著她。
「你做什麼？」她下意識拉緊被單，心跳急促起來。
「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到你床上睡一個好覺？」天羅一號低聲問道。
「不行！」卓然更緊張地死命扯住被子。
「自從我來到二○○○年已經有四天了，這四天我都睡在沙發裡，不但腰酸背痛，還會被你的一點小聲息給弄醒，我希望今晚能好好睡一覺——」
天羅一號的話語未畢，卓然就打斷他。「不可以！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可以同睡一床？何況萬一你突然興起了什麼壞念頭，我——」
天羅一號哈哈大笑，令卓然止住了話。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開懷的笑臉，好迷人……可是他為什麼笑？
「我們二一○○年的男女是不會直接進行『交配』的！我們根本不像你們還要花時間與精力做這件你們美稱為『做愛』的事。你放心，我絕對不可能對你產生『那種壞念頭』！因為我們從不曾想做，甚至不知道怎麼做。」天羅一號說得十分坦然而且自在。
卓然嘴巴張得特大，臉也霎時滾燙轉紅，她怔怔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天啊！他說那是「交配」？他們竟將如此美好而神聖的事稱之為「交配」？如果他們連做愛都不願意，那他們到底都把時間拿來做什麼呀？
天羅一號趁著卓然失神的瞬間，一把扯開她緊抓的被子，動作矯健地躍上床，鑽進她身邊的被窩裡。
「你——」卓然失聲尖叫，天羅一號及時摀住她的嘴。
「別叫，省得等一下你得花時間向家人解釋，那可更麻煩了。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對你做任何事……除了摀住你尖叫的嘴！」他輕聲一笑，鬆開按住她雙唇的手。
卓然才得到自由，身子倏地一翻，想躲下床，誰知卻被他迅捷伸出的手臂死命抱住。
「天氣很冷，我不想生病，我也不希望你生病，你想跑去哪裡？」他沉聲問道。
卓然身子一顫，說不出話來，心跳差點停止。他竟然抱著她的腰！一隻手臂就這樣環著她，害得一股更強烈的滾燙感燒疼了她的頰，她連喘息的勇氣也沒有了。
看清了情勢，她知道自己已然下不了床。無法逃離他的「魔手」，只好身子一扭，掙脫他的束縛，背對著他，將身子快速挪至床邊，離他遠一點，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天羅一號望著她戰戰兢兢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他動了動身子，讓自己躺得舒舒服服，和她的拘謹正好形成強烈對比。
室內一片寧靜，卓然渾身緊繃，不敢閉上眼，聽見他平和而且規律的呼吸，她內心竟升起一陣悸動與說不出的暖意。
「你們二一○○年的人為何不做愛？」卓然潤了潤唇，忍不住問道。她對這件事實在很好奇，若不弄明白，她今晚一定會睡不著覺。
「為了人類的品質保證！」天羅一號的聲音在她背後輕鬆傳來，「人類既然有了胚胎複製與基因分離的技術，就可以控制精子與卵子的遺傳基因，挑選出最優秀的品種。」
「這違反自然！」卓然立即抗議。
她一直堅信人必須順應自然天理，不應該用人為力量控制生出來的小孩是什麼模樣。
「但我們因此創造出更文明、發展更快速的進步時代，尤其在二○三五年真正證明有比地球人更高等的外星人之後，我們更不得不以這種提升地球人品質的方法確保地球人的續存！否則在和外星人的對抗中，我們就只能等著被滅種了。」天羅一號不理會她的反應，繼續說道。
「你們怎麼做到的？」卓然忘了剛才的抗拒與矜持，轉過身凝視著他。
「很簡單！第一階段我們先從一些外形完美、智商高人一等的祖先身上搜集出DNA或精子、卵子，然後經由試管受精培育，完全不必女人懷孕，直接在仿造母體的『子宮箱』裡成長；等到足月了，離開子宮箱後每個小孩都送入檢驗室檢查遺傳下來的整體品質如何，依照品質優劣分發到不同的單位成長以及受教育，然後再配發職務。」
「連父母親都不需要了，一切以科學化管理？所以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卓然實在無法想像。
「可以如此說！父母親對我們而言只不過是基因的來源，已經不具備任何意義。因為每一代的生育，都直接由中央挑選最優秀的精英分子之精子、卵子，直接人工試管受孕並教育，一旦有不良品種立刻銷毀。如此控制人類的品質是必要的，我們那裡智商最低的人恐怕還相當於你們現在的中上之資！」天羅一號的語氣裡有幾分自豪。
「太可怕了！那麼人的自主意識還能做什麼呢？」卓然搖頭問道。
天羅一號回答：「研發更新的科技產品與武器抵抗外侮。所以我們不花太多時間享受，也不花精力在物質上，當然連交配都省了！我們從不做你們所謂的『做愛』這種事，大多數人根本連『做愛』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也沒有任這方面的媒體資訊，以免有人模仿後製造出不良的品種，衍生大多麻煩。我還是讀過歷史資料後才知道，原來你們二○○○年左右的人還必須靠這種行為來受孕，這實在是像動物一樣落伍——」
「做愛才不是動物行為，而是一件最美好最神聖的事！」卓然瞬間漲紅了臉，義憤填膺地反駁他。
天羅一號微微一怔，一點也不明白她為何發火，只見昏暗中她的眼眸閃著異樣的光芒。
「你們那種生活一點樂趣也沒有，我還真慶幸自己活在這個時代。我想你們一定連戀愛都省了吧！」卓然不禁諷刺道。
「你怎麼知道？」天羅一號露出佩服的眼神，「我們從不談戀愛，根本沒有所謂戀愛的滋味這回事。」
卓然望著他，一想到眼前這個人心中根本沒有和「愛情」有關的知識，她心底深處竟掠過一絲失望與難過。
「連戀愛都不懂，活著不就……」她喃喃自語，卻說不下去了，只好幽然轉身，再度背對他。
唉！他是不會懂的。他與她，果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就像一團熾熱的火，他卻是一塊冷硬的冰，他倆怎麼可能有交集？
「天羅一號，你……明天會去別的地方吧？你不是要去找那兩個逃犯嗎？」卓然乾脆轉移話題，輕聲問著。
「不！我打算住在你這裡。反正我已經習慣你，你也認識了我，應該可以幫我！」天羅一號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他是決定賴住她了！至少他若真的找不到那兩個人，也可以好好研究他們一家人，回去做一份「勉強及格」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