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蕭奕

    「曉鈺，我就來接你了，等我。」他輕輕地道，眼中發出光芒，看得身旁的尹雨情不禁莞爾一笑。

    東方露出魚肚白，寒冬的早晨冷得入骨。

    丁曉鈺拎著簡單的行李，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離開偵探社，她一時也不曉得到哪兒去才好，只是她知道台北絕對不能待了。這裡離尹辰月太近了，她怕再見到他，她也沒有臉可以去面對他。

    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全是她自找的。她欺騙尹辰月在先，雖然說她有苦衷，但畢竟是錯了，他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她沒料到後果會如此嚴重，令她無法招架，望著尹辰月的怒容，她才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他教訓得對，他一直那麼相信她，她不該利用這一點的。

    「我是怎麼了？」她失神地跌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俏臉稍顯蒼白，「我怎麼可以這樣對學長？」他是一個人哪！也有自尊，她卻漠視它，以自己的需求為首要，膩在他身旁，怪不得他知曉一切後，會那麼地憤恨難消。

    但是她不怪他，甚至當她看到他帶著受傷的神情離去時，她竟心疼起他來了。

    學長在盛怒之下施予她的懲罰，她並不生氣，因為她沒有資格，只是這份痛會烙印在她的心窩裡，永遠折磨著她。

    她深愛著他，所以不願傷害他，可惜她一直避免的事卻還是發生了。

    她只是個平凡人，既無姣好的面容、更無高挑的身材，她不應該有所渴望的。為了怕日後相見會有所尷尬，無論如何，台北是不能待了。

    「但我能去哪裡呢？」丁曉鈺望著天空，自問道。

    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時之間，她也不曉得自己該往何處去。

    「去東部好了，那裡風景美、人又純樸，應該會適合我。」她決定挑個偏僻的鄉鎮長住下來，找份穩定的工作，讓自己歸於平淡。

    「再見了，學長，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靜靜地輕聲道。那神情、那語氣，似是要與自己的最愛訣別，不起一絲波濤、平靜如水。

    再次提起行李，她踩著快速的步伐離開，她怕再耽擱下去，她會心生悔意，不想離開。不行！雖然她和學長不能終成眷屬，但起碼她不能讓學長討厭她。也許目前無法達成，但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只要日後學長憶起她時，不再有憎恨只有懷念，就算要她和他一輩子不再會面，她也心甘情願。

    單戀是痛苦的，通常也不會有結果，但這份感情，丁曉鈺愛得一點也不後悔，她在尹辰月那裡得到了很多，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停下腳步，丁曉鈺留戀地望著這變化萬千的都市，今天離開後，她永遠都不會再踏上這片土地了，孤兒院那邊只能說抱歉了，不過，她會按時寄錢回去的，這一點她不會忘的。

    「老大，是偵探社的那個小子！」

    熟悉的聲音拉回了丁曉鈺的目光，當她瞥向聲源時，不禁嚇白了俏臉。

    是綁架她的那些壞人！喔！天，她怎麼會這麼倒霉？望著對方來勢洶洶，丁曉鈺想都沒想，轉身拔腿便跑。

    「抓住他！」為首的男子一聲令下，他的手下便開始追逐丁曉鈺。

    「媽的！敢耍老子，這仇我一定要報。」為首的男子啐了口痰，森冷地瞪視著逃遠的丁曉鈺。

    上回綁架這小子，向他的老闆勒索一千萬，本以為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沒想到過不了多久，那一千萬卻自動燒了起來，把他們一夥人嚇傻了，連「搶錢」行動都來不及展開，只能怔怔地看著那些錢被燒成灰。

    「可惡！我從沒受過這種恥辱，小子，你死定了！」

    眼見手下追了許久都攔不下丁曉鈺，他心中的怒火燃得更烈了。

    「媽的！矮冬瓜一個，竟還跑得那麼快，不過老子可沒說要放過你。」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跨進他的車內，發動引擎，在路上飆了起來。

    速度極快的車子一下就超越了他的手下，緊追著丁曉鈺。拚命奔跑的她突覺身後的危機，她情不自禁的轉過頭想一探究竟。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首先，刺目的車頭燈照得丁曉鈺睜不開眼來，然後，在她還來不及尖叫的情況下，車子已撞上了她！

    丁曉鈺被撞得高高飛起，然後呈拋物線的落至五十公尺外的馬路上。

    落地之後，她感覺到嘴角有濃濃、鹹鹹的液體流出，而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更是讓她痛得想死去，眼前一片模糊，且愈來愈黑，那種黑暗讓她有種無力感。

    「學長……」她喃喃喚著尹辰月，疲憊地閉上雙眸，任重重的黑暗壓迫著她、淹沒了她……

    第9章(2)

    「你說什麼？曉鈺沒有回來」尹辰月獲知消息後刷白了臉，頹喪地坐在椅子上。

    昨夜他輾轉反側，一心掛念著丁曉鈺，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便拉著剛睡醒的尹雨情來到了孤兒院。

    見到院長後，尹辰月表明了來意，沒想到卻從院長口中得到了這消息。對尹辰月來說，這宛如青天霹靂，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院長，你確定嗎？」尹雨情也焦急地問道。

    院長扶了扶老花眼鏡，和藹地笑道：「曉鈺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們，「你們是曉鈺的朋友嗎？」那孩子一向孤僻，如果眼前這對男女是她朋友的話，那麼她會替曉鈺高興的。

    「呃，是的。」尹雨情瞥了尹辰月一眼，見他依舊失神地呆坐著，只好代為回答。

    「請問，她最近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也許她可以從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以利於尋找曉鈺。

    院長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耶！」

    「是嗎？」尹辰月難掩失望。

    「不過，她倒是寄了封信回來。」院長補充道。

    尹雨情雙眸一亮，「信中寫些什麼？」

    「那封信是幾個月前收到的，信中寫她已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而且老闆對她也很好，就這樣而已。」

    「她說她的老闆對她很好，她真的這樣寫？」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尹辰月終於說話了，他的聲調平板，讓人猜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是呀！」院長微微笑著，「曉鈺從小就很懂事，我知道她為了這個孤兒院吃了很多苦，現在她找到一個好工作，又有個待她和善的好上司，真的可說是苦盡甘來了。」

    聽完院長的話後，尹辰月不禁抱頭痛喊著：「天哪！我對她做了什麼？」

    回想起和她初相識時，她雙眼發亮，侃侃而談她成長的經過，當時，他被不向命運低頭的她深深吸引住，也欣賞她的處事態度，所以他才許下今生永遠照顧她的承諾，但是他卻毀約了。

    「我是個白癡.」曉鈺罵得對，他真笨。

    「他是怎麼了？」院長詫異地問著尹雨情，哪有人說自己是白癡的？

    「沒事。」尹雨情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院長這時終於感到不對勁了，「你們來這裡找曉鈺，是不是她發生了什麼事？」她憂慮地望著他們。

    「她……」

    「她沒事。」尹辰月拉了拉尹雨情，向她使個眼色，阻止她再講下去。

    「我們只是很久沒見到她，有點想念而已，既然她不在這裡，那我們告辭了。」禮貌地向她點個頭，尹辰月拉著尹雨情頭也不回地走了。

    「堂哥，為什麼不向她明說？」一直等車子發動了，尹雨情才不解地問道。

    「我不想讓她操心。」尹辰月靜靜地道，「況且這禍是我自己闖出來的，我會負責解決。」目前最迫切的還是要探知丁曉鈺的去處。

    她會去哪兒呢？尹辰月專心地思索著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這時，他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雨情，你幫我聽一下，我現在沒空。」他轉動方向盤，決定先到海港看看，他曾帶丁曉鈺去過那裡，去碰碰運氣也好。

    尹雨情拿起手機，「喂，請稍等。」她將手機遞給尹辰月，「是白大哥打來的。」

    「白浩」尹辰月有絲訝異，「他找我幹嘛？」該不會又要聚餐了吧！他現在哪有心情？

    「喂，浩，我現在很忙，沒……」

    「辰月，你在哪裡？剛才是女人接電話的，他該不會是在約會吧！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逍遙。

    「浩，什麼事情？這樣慌慌張張的。」尹辰月覺得不對勁，白浩一向冷靜，他不該有這種口吻出現的。

    「你的小助手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

    「你說什麼」尹辰月急踩煞車，他被這驚人的消息震住了。

    「我說丁曉鈺被車撞了，生命垂危，現在人在台大醫院，你快來！」白浩匆匆交代完便掛上電話。

    拿著手機，尹辰月的腦中一片空白。

    「堂哥，發生什麼事了？」見他這副臉色慘白的可怕模樣，白浩一定是帶來壞消息。

    尹辰月沒有答腔，他的耳中早已聽不進任何的聲音了。曉鈺被車撞了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