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辛卉
「唔……」君霏口中逸出軟綿綿的呻吟。
「不會喝就別喝,淨會找麻煩。」他碎碎念,一邊不甚溫柔的帶著她進電梯。
好難受……她虛軟無力的緊依著「支撐物」,勉強掀開眼,視線卻一片灰茫,看不真切。
姜慎言稍稍拉開她過度黏膩的靠近,下一秒,她又偎了過來,牢牢地攀住自己的臂膀,活像只無尾熊。
歎口氣,他按捺住脾氣,暫時認命的充當尤加利樹,任她依靠。
好熟悉的味道……君霏雖然覺得腦袋昏沉,但嗅覺沒有失靈,她聞到他慣用的香水清爽氣味,反胃的不適感頓時舒緩許多,於是安心的閉上眼,對他有一種全然的信任與依賴。
她毫無防備的舉動與孩子般的睡顏,隱隱牽動他心底的某一根弦,心口堅硬的岩石悄悄崩解了一小塊。
他忘神的凝視著她無瑕的臉龐,秀氣的眉、長而濃密的羽睫、清靈挺立的鼻以及粉嫩的櫻桃小口,組合成一張猜不出實際年齡的嬌美容顏。
這樣的女人,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穿著髒亂的奇裝異服出現?在街上遊蕩、錢財被搶、還差點被不良分子侵害,甚至還淋雨淋出一身病、飢餓過度?
是沒有家?還是有家歸不得?
時而懵懂無知,令人懷疑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時而又甜美天真得宛若單純的小女孩;有時候又牙尖嘴利地教人想拿膠布貼住她的嘴,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私下請人調查過她的身世背景,卻一無所獲,連家人、住處、學歷與交友背景,都沒有任何紀錄。
一片空白的人生?太不尋常也不合乎常理。
她背負著太多疑問,像一團謎,引人探究。
他甚至連工作時都會分心,認真的思索起關於她的種種。那種感覺恍若在解一道深奧的難題,非得水落石出才能罷休。
「……」君霏的唇瓣蠕動了下,發出含糊的嚶嚀。
姜慎言低頭靠近她的唇,想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好香……他的溫熱氣息充斥著鼻腔,她貪婪汲取那教人迷戀的味道,柔嫩的唇無意貼著他的耳朵,接著,竟微啟檀口含住他的耳骨--
姜慎言狠狠的倒抽一口氣,有瞬間竟動彈不得。
「好香噢……」君霏意識模糊的呢喃,唇際噙著淡淡的滿足笑容。
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貼著他的身軀,軟噥的語調與溫熱的鼻息在他耳畔吹拂,他感覺生理產生了微妙的反應……
這女人點火的舉動,對一個身心正常的男人不啻是項嚴厲的折磨與挑戰。
他低喘一聲,粗魯扣住她的皓腕,拉開兩人緊貼的身軀,企圖遏止心底莫名的騷動。
君霏皺眉、噘嘴,不悅的細碎埋怨。「沒了……」
「清醒一點!」姜慎言攬住她的肩,板著臉冷斥。他最近情緒動不動就失控,不若以往冷靜鎮定,全拜這個莫名其妙的怪女人所賜。
他發自胸腔的低吼聲,驚醒君霏模糊渙散的神智,她醺醺然的掀開眼皮,眨了眨迷濛雙眸,一張慍怒的俊顏映入眼簾。
君霏癟著小嘴,哀怨的瞅著他。「你……很討厭……」我嗎?
埋怨質疑的話尚未說完整,一道黑影便猝不及防的壓下來,堵住她一張一合的粉紅芳唇。
君霏木然睜著失去焦距的水眸,沒有反抗、沒有推拒,因為她全然陷入呆滯,腦袋呈現停擺狀態。
他的手緊鎖她的腰,霸道地將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納人口中,感受那甘甜柔馥的美好滋味,她的生澀與僵硬激起男人的征服慾望。姜慎言吻得益加深切,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惜湧上心頭,想將她佔為已有的念頭,像魔咒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專屬於他的獨特氣味令君霏著迷,她被動地任人予取予求--反正是夢嘛!此刻的君霏迷迷糊糊的想著。
叮!
清亮的聲響,顯示電梯已到達他們居住的樓層,宛若一道急雷劈進姜慎言的腦門,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衝動的吻了她!
瞪著她嫣紅的俏臉,被他肆虐過的紅艷唇瓣半啟半閉,彷彿在誘他繼續品嚐。
喉結滾動了下,姜慎言勉強自己別開視線,不想被她柔媚的嬌顏打亂心神。
他鬆開手,沒想到女人的身體就這麼直挺挺的往後倒--
幸虧他反射神經發達,一手又將她撈了回來。
他攏起眉峰盯著她熟睡的模樣。這女人在耍他嗎?臉色比外頭夜空還晦暗的姜慎言,心頭湧現的悸動頓時被怒火燃成灰燼。
「拎」著她步出電梯後,他才赫然發現:他忘了拿曉薇家的鑰匙,根本沒辦法將這女人「送回家」安置。
「該死!」他忿忿地踢門,好發洩自己的一肚子鳥氣。
不管了。反正只是睡覺,睡在哪還不都一樣。他很不體貼的讓君霏獨自倚著牆角,逕自走進對門自己的家,算是解決一樁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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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噢……
君霏緊閉著眼,仍感受到節節高昇的體溫,渾身像有一把火焚燒著肌膚。她張開小嘴喘氣,猶如一條缺水的魚。
好想吐……勉強撐開眼皮,君霏努力想判斷自己身在何處,屁股下硬梆梆的觸感,很肯定她絕不是躺在舒適的床上。
她被拋棄了嗎?
「嘔--」一陣噁心感湧上喉頭,她摀著嘴乾嘔了幾聲,全身像消氣的氣球般癱軟無力,但思路倒是清明不少。
從來沒喝過酒,不曉得酒醉的威力,竟讓自己如此難受。
都是那個人……害她難過得想嘗試喝酒,明明又苦又澀,她還是傻傻的全灌進嘴巴裡。
他好凶,又那麼冷漠……但她的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他的身影,然後,胸口就會溢滿莫名的酸楚與疼痛。
剛剛的一切果然是作夢……他才不會對她做「那種事」呢……
「好討厭……」君霏語焉不詳的咕噥。「我想回家……黑兒……」人在身體狀況差的時候,總是變得格外脆弱。
「嗚……惡……」她又哭又嘔的,模樣很是狼狽。
「咦?霏霏?妳怎麼睡在門口?」剛回家的伍曉薇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道。
君霏抬起頭,辨認出對方的身份後,才虛弱道:「曉薇?」
「快點起來,妳這樣會感冒的。」伍曉薇從包包裡掏出鑰匙開門,又吃力的攙她進入屋內。
可惡的慎言哥!竟然把一個喝醉酒的女孩子丟在大門口,萬一有人對霏霏不利那怎麼辦?
枉費自己開著車在路上晃了那麼久,還不就是為了替他們製造機會,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哼!這一次失敗沒關係,她會再接再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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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們雙雙進門後沒多久,對面的大門霍然開啟,走出一道修長身影。
姜慎言盯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愚蠢至極。
洗過澡後,他在書房看了一會兒的書,躺在床上將近一個鐘頭,心思始終無法平靜,乾脆出來看看情況。
他見鬼的不睡覺,沒事跑出來幹什麼?就因為一時同情心氾濫?
那女人是死是活與他何干?他那麼雞婆做什麼引
姜慎言懷著滿腔怒火,憤而轉身,「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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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朝陽已高掛空中,熱力四射的夏日陽光,迤迤邐灑落在一個頎長身影以及俊美的臉孔上。
男人蹙起眉,眼睛掀開一條縫,待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後,才緩緩睜開深邃如子夜的雙眸,接著翻身下床,到浴室盥洗並沖了個冷水澡。
梳洗完畢後,他穿著浴袍踱步到客廳,打開杜比環繞音響,讓他最喜愛的大提琴演奏家--馬友友的音樂充斥整個空間,也為自己忙碌的一天揭開美好序幕。
「姜先生,早安。」一名中年婦人從廚房走出來,笑吟吟的向他間好。
姜慎言僅是淡淡的點頭示意,態度並不熱絡。
「房子我已經打掃過了,早餐也做好了。」黃太太負責這間房子的清潔工作以及料理他的早餐,等他出門後便是她的下工時間。
「嗯。」姜慎言走到餐廳,餐桌上滿是豐盛又營養的西式餐色。「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黃太太笑了笑。
姜慎言端起牛奶啜了一口,發現她還沒離開。「有事嗎?」
「姜先生何時開始養貓了?」黃太太忍不住多嘴問道。
她還以為像他這種事業有成的年輕單身漢,應該都喜歡養具侵略性的大型犬,養貓倒還挺罕見的。
一個極度敏感的字眼直衝他腦門,俊美的臉蒙上陰霾。「妳說……貓?」不悅的氣泡自姜慎言心底不斷冒出。
「是啊!一隻黑貓。」黃太太肯定的點點頭,指證歷歷道。「牠正在沙發上睡覺。」
男人放下杯子,一口氣衝到客廳來一探究竟--小羊皮製的沙發上,確實蜷著一隻黑貓,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