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舒彤
震天巨響震撼了整個寧靜的社區,揭開了攻堅的序幕。
特勤小隊帶著防彈盾牌迅速靠近鐵門,在他們背後大批的刑警及霹靂小組也全部衝了上來。
鐵門被拉開,所有的槍口全對準了屋內--
裡頭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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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十五分。
林正興與兩名同夥帶著槍械從樓梯急急往地下車庫跑,迅速鑽進車裡。
「媽的,條子為什麼會找到這裡?」其中一人邊罵邊發動引擎。
車庫的鐵卷門緩緩開啟。
奉命在地下室車道外封鎖歹徒逃逸路線的陳義正及另一名刑警,一發現鐵門開啟立即舉槍瞄準,大喝,「警察,不要動!」
話方出口,下一秒鐘槍聲四起,林正興及同伴舉起手中的衝鋒鎗,凌厲的子彈連續朝他們飛射而來。
在一樓撲了個空的攻堅人員一聞槍聲大作,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大批人馬爭相奔下,只來得及看見車尾巴消失在車庫出口。
殷武是第一個發現同伴傷亡的人,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好友身旁。
「你還好吧?」
陳義正微微搖頭,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如果我死了……」滿是血跡的手顫抖著從口袋裡取出相片,「幫我告訴小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丟下她不管……」
殷武搖頭,不願接下相片。
「你會沒事的,小美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需要你。」背後隊員以無線電通知救護車待命的聲音傳來,他壓下心中的恐懼,強擠出笑容。「我馬上送你上救護車,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陳義正微扯唇角,張口想說些俏皮話,可什麼都還來不及說,他的手便無力的垂下。
相片滑落,掉入鮮紅的血泊之中。
下一秒,外頭槍聲大作,咒罵聲及槍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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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G現場連線中--
「主播、各位觀眾晚安。」年輕的女記者拿著麥克風的手微微顫抖,緊張而又微微帶著興奮的聲音刻意壓低,迅速的道:「記者目前所在位置是台中市的XX街,稍早,警方根據線報得知十大通緝要犯之一,綽號瘋狗的林正興與其同夥藏身於此,刑事局立即調派了大批警力及霹靂小組準備進行攻堅。」
鏡頭切換到現場大樓,只見層層警力重重包圍,封鎖線外層層民眾又將警方重重包圍。
一名小孩在見到攝影機後,朝鏡頭比出了V字手勢。
「根據線報,林正興與兩名同夥便是藏身在這棟房屋之中。」女記者有點緊張的又重複了一次方纔的話。「警方在今晨四點展開攻堅,與歹徒發生激烈槍戰,雙方互開了數百槍,歹徒的火力十分強大,可以說是台灣治安史上罕見。經過一番激烈的槍戰後,警方終於逮捕了林正興,但其餘兩名同夥則中槍身亡。我們來看看稍早記者訪問負責這次攻堅的刑事局偵二隊隊長怎麼說……」
畫面上出現的是歐民漢曲膝蹲跪在被壓制在地上的歹徒身旁,微笑著讓記者拍照的影像。
十幾支麥克風送到他的面前,記者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等記者全部發問完了,他才不慌不忙的回答說:「此次任務能夠圓滿達成,全賴警方平日訓練有素,即使面對火力如此強大的歹徒,依然以成功的策略加上無畏的勇氣,將歹徒順利制伏。」
話聲方落,記者的問題又此起彼落。
歐民漢得意揚揚的敘述事情的經過,卻略過了許多細節不說,將刑事局的探員個個說得英明神武、勇猛無比。
忽然,一個人擠過重重人群,推開環繞的記者及攝影師,大吼一聲,「王八蛋!」接著拳頭毫不留情的往歐民漢身上招呼過去,一下又一下。「你這個混球!王八蛋!是你害死了他!」
此變故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所有媒體記者全都愣住了,但幾乎是下一秒,基於本能,所有的攝影機立即對焦,閃光燈更是此起彼落。
特勤隊員毆打刑事局的長官,大大的新聞啊!
殷武氣得發瘋,根本無暇理會其他,只是掄起拳頭,一拳又一拳,重重的往歐民漢身上揮去。
他要打死這個無能、昏庸,只會搶功,不顧人命的混球!
「殷武,別打了!」幾個特勤隊員眼看他失去理智,再打下去說不定要當場出人命,連忙上前拉他。
「別拉我!」他甩開同伴的手,再次衝上去。
各家記者覷得空檔,立即一窩蜂的圍到他身邊。
「你為什麼要毆打長官?」
「你說歐隊長害死了他,這個他是誰?」
問題一個接一個,但都沒有得到回答。
殷武被眾人架著離開,記者們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邊,不停問同樣的問題,沒有人理會背後被揍得狼狽倒臥在地的歐民漢。
「殷武!」歐民漢氣得大叫,「我不會放過你,你聽到了沒有?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
然而,他得到的回應是--
殷武的中指。
第一章
和平村裡有兩家武館,一個在村子最東邊,另一個在村子最西邊。
兩家武館的名字一模一樣,都是東方武館。可最東邊的那家,弟子眾多、門庭若市;最西邊的這家,卻是小貓兩三隻。
村中人人皆知這兩家武館主人是死對頭,要到了東邊的武館,就千萬別提起西邊武館主人的事。同樣的,若是到了西邊的武館,若敢提那東邊武館,免不了有一頓排頭吃。
其實這兩家武館系出同門,本來也是一對感情極好的師兄弟,卻不知為何,老師父過世後,兩人翻了臉,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恨對方恨個半死。
傳言眾多,但被村中大多數人所相信的其中一個版本是--為了女人。
話說這老師父有一獨生愛女,生得十分美麗,與老師父的兩個徒弟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師兄弟愛上同一個女人,說起來也許有點老套,可硬是活生生的在現實中上演了。
老師父曾經說過,將來他傳位給誰,女兒便許配給哪一人,關於這點,其實很多人都勸過老師父。
再怎麼說,時代畢竟不同了,這年頭早就不流行父母之命那一套,年輕人喜歡誰,讓她自己做主便是,可老師父卻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哪曉得,老師父忽然病發,病來得急,人去得快,還來不及指定傳位人選,就這麼撒手人寰。
這下可好,兩個師兄弟都愛師父的女兒,都堅持繼承人是自己,鬧了好一陣子,搞得村中雞犬不寧,最後,那女孩選擇了師弟,師兄憤而出走。
即使已經過了二十幾年,兩人都已屆花甲,卻還是看不破,數十年如一日,勢如水火。
事實上,村民們的猜測大致無誤。
從小,方亞月就是聽著兩家的宿怨長大的,父親每天總不免要念上那麼幾回,從陳年恩怨說到兩人翻臉,再說到幾十年來大大小小的過節。
幾乎到了父親說頭,她就能接尾的地步。
唯一不同的是,方重山無論如何都不承認兩人結怨數十年,是為了小師妹的緣故。
一開始或許真是如此,但人就是這樣,一旦開始看對方不順眼,真是怎麼看就怎麼討厭。哪怕對方只是由你眼前經過,你也覺得他心中必定正算計著你,再平凡無奇的一件事,從彼此痛恨的眼中看來,也藏著大大的陰謀。
方亞月對殷家倒是沒什麼感覺。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兩個長輩之間無聊的嘔氣。
認真說來,兩家系出同門,又無血海深仇,那些個舊怨真要細數起來,也不過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
為了這些無聊的小事,鬥氣數十年,她真服了兩位老人家。
女兒不當一回事,方重山卻不作如是想。
他就是氣不過!
論功夫,師弟哪點比得過他?論人品,他難道會比那傢伙差?論外貌,他年輕時英俊瀟灑,豈是那傢伙能匹敵的?可偏偏小師妹卻選了那傢伙!連帶的也讓他失去了繼承的資格。
師弟搶走了他心愛的女子,又搶去東方武館繼承人的大位,他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啊!更不要說兩人每回見面,師弟總是以勝利者自居,連說話都像是從鼻孔裡哼出來似的。
簡直欺人太甚!他要忍得下,他就是烏龜!
就拿今天來說吧,聽左鄰右舍說,師弟因為肝病住院,可能要開刀治療。他想兩人雖然有仇,可好歹相識數十年,好心好意帶著水果前往關心。
結果這老小子一見了他就破口大罵說他是借口探病,實則是想去看望小師妹,勾引小師妹。
真是笑話!
也不想想他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說這種話也不怕被人聽見,叫人恥笑。何況,他早就成家立室,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對小師妹的迷戀早就是陳年往事,就師弟自己一個人神經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