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綠喬
序-最初的夢想
有人說,一旦自己喜歡的事情變成了工作,便會失去從前的樂趣,化為枷鎖。
寫作也是如此。
綠喬雖然寫書的日子不算太長,但也隱隱感覺到了這種危機。
曾經覺得,成為羅曼史作者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每天不用朝九晚五地上班,有許多屬於自己的時間,在陽光傾斜的午後,在茶或咖啡的香味裡抒寫愛情,為自己筆下一段段浪漫的故事所感動……
的確,綠喬過著跟上述差不多的生活,卻並沒有感到非常美好。因為,寫作就像一個懷孕的過程,而懷孕是非常辛苦的事。
如何才能堅持寫作的激情呢?
記得有位老作家說過:不要忘記最初的夢想。
呵呵,其實,這句話許多老作家都說過,讓人聽得都膩了。但聽過不代表可以體會到。惟有真正體會到它,這句話才對自己有效。
可就算真正體會得到,也不一定能做到,因為人類是健忘的動物,那些最初的夢想,常常被人遺忘。
要怎樣,才能不忘記那些最初的夢想?
綠喬最近在看一本很舊很舊的書,這本書讓我記起了最初的夢想。
哈,這不是一本勵志的書,它跟寫作也沒有任何關係,它是一本我曾經非常喜歡的羅曼史小說--岑凱倫的《幸福花》。
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從同學手中借得此書,一看之下愛不釋手,女主角的歷經艱辛才得到愛情的故事讓我非常非常感動,甚至影響了我的愛情觀,讓我立志將來長大後要像她一樣。
許多年後的今天再重溫此書,發現它並不像記憶中那樣精彩了,但感動仍在。至今,我仍然喜歡女主角暗戀的付出,喜歡看她們如何一步一步贏得男主角刻骨銘心的愛情,我喜歡她們遠遠勝過那些坐享其成的幸運兒。
有了這份感動,再回過來看我自己的創作,寫稿子的時候,就彷彿有了一股動力。
原來這就是我最初的夢想!華美的文字不過是一種點綴,高潮起伏的橋段無非是一件外衣,讀者的讚美與批評、出版社寄來的稿費也不過是一種額外的收穫……我寫羅曼史,最初只是希望寫一段讓人感動的愛情,讓別人看了我的書就像談了一場戀愛那樣幸福。
將來,在我寫作無力的時候,我會常常回頭去看那些曾經感動過我的小說,懷念那個曾經感動過我的人……寫作將不會再變成枷鎖,它是快樂,永遠是。
希望我一直到七十歲,坐在搖椅上不能動彈的時候,也仍然記得那些最初的夢想。
楔子
白純今年二十四歲,卻交過二十五個男朋友。
就算從出生起,一年換一個,也仍然多出一個。人們奇怪她談戀愛的頻率為何如此之高?有人說她花心,有人說她眼光高。
其實,這些人並不知道,每次戀愛都是男人甩了她,而非她甩了那些男人。
為什麼二十五段戀情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她很醜嗎?
不不不,凡是見過白純的人無不驚歎:原以為美女只會出現在電視上,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能碰到一個--那就是白純!
因為她家裡很窮嗎?
不不不,美林集團雖然不是世界第一大企業,但也算赫赫有名,歷經五代跨國跨海的經營,遇到金融危機,別家倒閉,惟獨美林還能賺錢。而白純,就是美林集團的千金小姐。
因為她胸大無腦?
不不不,並非世上所有的美女都是草包,上帝也有偏心的時候。
那年家裡送她到歐洲讀經濟管理,孰料,回來時她竟拿了三項碩士。按她的說法是,課餘時間閒極無聊,順便修了歷史和美學,教授們見她一個東方女孩如此好學,紛紛動了惻隱之心,全都給她的論文打了高分。
她本打算再修文學,但轉念一想,不如把學費拿去買幾本小說看看。如今雖然沒有獲得文學方面的證書,但每次遇到著名大作家,總能跟對方一見如故,侃侃而談五小時不知疲倦,也算沒有枉費看小說的時間。
那麼,為什麼每次被甩的總是她?
這個問題的答案,世界上沒有人知道,連白純自己都無法回答。
也許,因為她太倒楣了吧?
她的第一個男朋友,英俊卻貧窮,兩人在校園裡出雙入對,感情好得羨煞所有人。不料男方很快就發現她家財萬貫,毅然與她分手,究其原因,他說:不願被人看成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多少男人為了少奮鬥三十年,天天想釣金龜女,偏偏她遇到的這個竟如此剛正不阿--一句話,算她倒楣!
第二次,她汲取教訓,找了個門當戶對、相貌平平的。不料,男方依然主動提出分手,究其原因,他說:因為相貌平平,心感自卑,總擔心如花似玉的女友會與帥哥私奔,與其將來受傷,不如現在就把情絲斬斷,免得整日擔心害怕。別人的男人只會嫌棄女友不夠漂亮,而她遇到的這個卻不滿她太過美麗--一句話,她還是太倒楣!
第三次,她再度汲取教訓,找了個不僅家世好,人也長得好的男子。不料,此男子酷愛運動,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兩個月後,擺脫不了惡運的糾纏,他仍舊哭鬧著要與她分手。究其原因,他說:女友頭上有三頂碩士帽,他卻險些連大學都無法畢業,文學藝術他亦一竅不通,與她缺乏共同語言。別人找女友,秀外慧中是至高理想,而她遇到的這個卻因此而自卑--還是那句老話,她真的太倒楣!
至於之後的二十多次,她已忘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分手原因,只記得最近的一次,男方一聲不響就扔出一張結婚請柬,她睜大眼睛,赫然發現新娘的名字竟不是她,問他為何要如此絕情,他只回答了一句:妳太完美了!
她不知這是借口,還是安慰,總之,這最後一次的戀愛使得她自信心徹底喪失,她想,這輩子自己大概都嫁不出去了。
正逢情傷之際,偏偏爺爺也來湊熱鬧,竟立下遺囑,威脅她倘若二十五歲之前還未覓得佳婿,便剝奪她的繼承權,將她應得的部分捐與慈善機構。
為何老太爺如此狠心?怪只怪她那三個至今末嫁的姑姑。
想當年,她的三個姑姑也是艷冠群芳、冰雪聰慧,追求者無數。不料,一個醉心於家族事業、一個迷上野外考古、一個只顧吃喝玩樂廣交男友,倏忽四十年匆匆而過,眼看徐娘半老卻仍舊待字閨中,雖然她們自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氣煞家中老人。
爺爺擔心孫女重蹈其姑母覆轍,於是下了狠令,逼孫女就範。
白純不敢自命清高,失去遺產,那她下半生將孤苦無依,無法安心地當只米蟲,於是只得乖乖聽令。
可總被男人拋棄的她,如何能在短短一年之內覓得佳婿?
她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第一章
她把身子浸在水裡,任由長髮在水中飄揚,像一朵自濃密海藻中盛開而出的花。
閒得發慌的夏天,她可以整天待在游泳池中,如美人魚般地穿梭,哪怕皮膚被水浸得發皺發白。
但今天有人破壞了她的雅興,沒游多久,便看到她那個愛好考古的二姑風風火火地朝她走來。
「純純,」二姑的聲音聽來很急切,「妳現在有空嗎?」
白純翻了個身,讓臉龐浮出水面,笑盈盈地回答,「我說沒空,妳相信嗎?」
「傻孩子,不要總是待在游泳池裡,那樣對皮膚不好。」二姑拍了拍她的腦袋,「去幫姑姑辦一件事,好不好?」
「我就知道!」她這位姑姑,平時總往外跑,跟文物古跡親近的時間比家裡人還多,一旦回來與人親近,定是有什麼事要找人幫忙。
「若不是沒辦法,我才不來求妳這個鬼丫頭!」二姑歎了一口氣。
「到底什麼事讓妳這麼為難?」白純的好奇心已被勾起。
「前幾天我主持了一個慈善拍賣會,妳還記得吧?」
「記得呀,」她微微一笑,「姑姑妳那些破爛玩意兒還賣出不少錢呢!」
「破爛玩意兒?」二姑姑頓時大怒,「那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如果不是因為要救濟窮苦兒童,我才捨不得把它們拿出來呢!」
「怎麼,姑姑妳捨不得它們,現在想向我借錢把它們贖回來嗎?」白純大膽假設。
「妳姑姑我沒這麼小氣!」又白了她一眼,「現在拍賣會結束了,轉手的文件也已經辦好了,我是想求妳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到買主那兒去。」
「我?」她頓感詫異,「為什麼叫我去?姑姑妳不是有很多助理嗎?」
「呃……」二姑支吾,似有難言之隱,「她們都有別的事……忙不過來。」
「那就晚幾天再送嘛!」
「不行呀,買主、買主等著要呢。」說話之間低了低頭,似在說謊。
「東西很重嗎?要送幾家?」看在姑姑平時待她不錯的份上,這點小忙能幫則幫,反正她正閒極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