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蘇浣兒

    但段祖兒只是笑笑，沒有像往常一樣抱起可嘉親著那甜美的小臉。

    只見她身穿防彈背心，頭戴綱盔，手執制式手槍，威風凜凜地對著身後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員說。

    「山路陡峭，隨時會有狀況發生，如果發現什麼可疑人事，要配得不能輕舉妄勖，並立刻通知山腳下的指揮中心，知道嗎?」

    「知道!」了亮的應答聲過後，員警在山青的帶領下，依著所規劃的路徑兵分多路上山。

    經過幾天的討論，康哲緒先以衛星定位系統，以及紅外線熱源搜尋過濾出幾個可能地點，再交給段祖兒和文兆德去部署，才有今天的搜捕行動。

    目送他們離去，段祖兒正想踉上去時，雲之鴻熟悉的聲音卻喊住她：「祖兒，等等!」

    「怎麼啦」．你不是也要跟我一起去的嗎?」

    雲之鴻瀟灑一笑，拉過段砠兒來到一棵比較沒有人看到的大樹後面，「我有話告訴你．」

    「快說，他們都走遠了!」指著越來越不見人影的隊友，段祖兒有些心急。

    他仍只是淺淺笑著。然後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開始脫起衣服來了。

    「雲之鴻，你做什麼?現在不是……」她陡然住口，因為她發現他並不是在脫衣服，而是脫下自己身上穿的一件防彈背心。

    「穿上!」

    「不要，我也有背心，不要穿你的!」雖然感動於他的體貼與設想周到，但若自己穿了他的防彈背心，那他穿什麼呢?

    「你那算什麼防彈背心?火力稍微強大一點的子彈就可以貫穿過去，太危險了!」說著，他伸手就要去脫她罩在外面的背心。

    「我不要，我要穿我自己的!」段祖兒頑固地拒絕，說什麼也不能讓他不穿防彈衣上山，萬一他受傷怎麼辦?

    「祖兒，聽我說，這次上山你會是晶晶狙擊的主要目標，至於我，她念在過去的情分上。還不至於對我如何。而且這種場面我見多了，自有一套自保的方法，別替我擔心。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們兩個交換背心穿，嗯?」

    段祖兒不悅地嘟起小嘴，清麗的面容有一絲微慍、一絲嫉妒，他們之間果真有什麼，否則怎麼會提到「過去的情分」呢?

    雲之鴻顯然沒想那麼多，他急忙脫下她的防彈背心穿在自己身上，又為她穿上自己的，然後拿起一直繫在腰間的帽子．「戴上這個，你的帽子根本不管用．」

    段祖兒的嘴嘟得半天高，默默戴上他給的帽子，再看他隨意將自己的帽子往睡間一掛。「走吧!我們得快點才能追上他們。」

    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段祖兒和雲之鴻肩並肩，在達魯一行人的注目下，往山上方向而去。

    第九章

    一路上，他們仔細地搜尋著每一處可能藏匿人犯的地方，包括山溝、巖洞、樹叢，但直到日正當中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敏那邊有任何動靜嗎?」揮手擦去臉上的汗珠，段祖兒急切地問。好奇怪，根據康哲緒所分析的資料來看，應該就在這兒，但為什麼沒有任何發現?

    「沒有，倒是浩他們找著一些被棄置的空瓶、泡麵盒，不過這不能斷定是他們留下的。」經由最先進的衛星無線通訊系統，雲之鴻可以隨時和其他人保持聯絡。以便有狀況時立即趕過去支援。

    「隊長那邊也沒有動靜……」突然，段祖兒覺得不遠處的樹林似乎有亮光一閃，多年的專業訓練，讓她有著比尋常人更敏銳的直覺，沒有多想，當下她便拉著雲之鴻往地上一蹲，嘴裡同時大喊：「快趴下!」

    一連串的槍聲傳來，子彈恰恰從兩人頭上飛過，雲之鴻見狀立即漂亮地翻了個身找掩護，並吩咐所有人準備應戰，但當他們蓄勢待發時，一條纖弱的人影卻搖搖晃晃地朝他們走來。

    「晶晶!」沒錯!那個手執點三八手槍的，正是不久前在停車場打傷祖兒的李晶晶．

    「我就知道你們會找來這兒。」李晶晶勉強一笑。多日在山中躲藏，早讓她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段祖兒緩緩站起身。和雲之鴻並肩站著，並且示意其他人別輕舉妄動。「為什麼?」

    李晶晶抿抿嘴，「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哥哥?他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忍心害死他?」「他這樣告訴你的嗎?還是你自己想的?」「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亞升愛的人根本不是我，否則我怎麼會……」

    「你胡說，哥哥不是那種三心二意，見一個愛一個的花花公子。」段祖兒急急打斷她，她不容許任何人譭謗她最敬愛的哥哥。

    放蕩的笑聲迴盪在幽幽深山中，李晶晶幾乎是笑得喘不過氣來。「原來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好了，亞升心中自始至終就只愛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段亞薇!」

    段祖兒一愣，隨即失笑出聲，「我是他妹妹，他當然愛我!」

    「我當然知道你是他妹妹，但我不能容忍男人心中有另一個女人存在!你知道嗎?每次我們好不容易抽空去約會、吃飯、看電影時，他老是拿著你寫給他的信、照片，甚至你的成績單，告訴我你有多聰明優秀，他有多以你為榮，他知道你的一切，關心你的喜怒哀樂，卻從來不關心我心裡在想什麼!」

    「你……」段祖兒快氣炸了，這個女人的嫉妒心也未免太強了吧?她難道不知道哥哥會講那些，是為了與她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樂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他嗎?」李晶晶槍口一指，指向默默戒備的雲之鴻。

    段祖兒心頭一緊，聽到這兒，她已經瞭解大半了，李晶晶為了報復哥哥，競然故意和雲之鴻來往，卻沒想到真的愛上雲之鴻。但……雲之鴻愛她嗎?

    「你錯了!」雲之鴻搖頭，「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你心中的幻影，正確的說，應該是亞升的幻影，你希望從我這兒得到亞升所不能給你的安慰，但是你忘了，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不能勉強我去當另一個人，或者將我當成另一個人，這樣只會讓你自己心碎!」

    「不對，通通都不對，我當然知道自己愛的是誰，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問你，你愛過我嗎?」

    雲之鴻定定看著她，「我喜歡你，也承認曾為你心動，但那是在不認識亞升以前，當我知道你是亞升的女友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的。」李晶晶身子搖搖晃晃，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他已經死了……」「就算他活著，我和你之間也不可能!」「為什麼?」

    「因為我愛祖兒，從我第一次看到她時就知道，這輩子我只要她一個。」

    「又是她?為什麼你們都愛她?亞升愛她，現在你也愛她，那我呢?我到底算什麼？」

    「亞升，你還有亞升啊！」「亞升?」

    「沒錯，其實你真的誤會他了!我雖然沒有妹妹．但是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當一個男人真心誠意想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時，他會希望這個女人瞭解，接納他的一切．包括他最心愛的家人。，所以亞升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你說起祖兒的事，這急切的心和你尊敬兄長是一樣的。」

    「我?尊敬兄長?」李晶晶眼中閃過一抹痛苦，對於哥哥，那是尊敬嗎?

    「也許我這麼說不是很恰當，但我知道杜台生在你心中的地位．為了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我相信你一定不只一次在心中痛苦掙扎．如果亞升沒有到青龍幫臥底，也許就不會將你心裡的矛盾擴大，而今天，也不會是這種結局了。」

    李晶晶愣愣地站在原地，雲之鴻的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深深刺入她千瘡百孔的心．是啊!確實如此，有好幾次，她都想和哥哥一起同歸於盡，她不要再過這種水深火熱的生活了．為了哥哥，她蒙蔽了自己的眼睛，為了哥哥，她犧牲了自己的愛情，到頭來得到什麼?在無人的深山中東躲西藏見不得人?甚至違背心志，讓自己成為被妒嫉所淹沒的遊魂!「晶晶，把槍給我!」雲之鴻緩步上前．對著她伸出手。「你別過來．否則我開槍了!」「別一錯再錯，難道你想讓亞升死了也不安心嗎?」

    「亞升?」段亞升那開朗明亮的笑容驟然出現在眼前，那是她所熟悉，也是她所愛戀的．是啊!她愛亞升，從頭到尾她愛的就是段亞升一個人，但她竟然親手害死了他。「我害死了亞升，是我害死了亞升!」她無力地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雲之鴻悄然上前取走掉落在地上的手槍遞給段祖兒，並一不意員警上前為李晶晶銬上手銬，直到這時，兩人才吁了口氣，放下心中的大石，只要抓到她，那麼杜台生也應該不遠了。

    「我告訴你們我哥哥他在哪裡！」淚流滿面的李晶晶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