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溫芯
懂嗎?懂嗎?
一聲聲嚴厲的警告在初蕾腦裡迴盪,她暈暈沉沉,感覺腦子隨時會爆開。
她懂的,懂的。她很明白自己跟程昱鴻門不當、戶不對,他是王子,她什麼也不是。
她懂的,她從沒想過能與他有什麼結果,沒奢望過有一天能嫁入豪門。
她懂得他跟郭雨真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懂的--
初蕾睜開眼,對面前的男人恍惚地微笑。「我什麼都不要,昱鴻,什麼也不要。」
「妳說什麼?」他茫然。
她沒解釋,好深情地凝睇著他,溫柔的笑容,美得像個夢--
「我願意留下來。」
第五章
天濛濛亮。
初蕾悄悄挪動身子,拿開身旁男人佔有性地擱在她乳房上的大手,然後小心翼翼地直起腰板。
怕吵醒程昱鴻,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輕微,連呼吸也保持無聲。
她下了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先穿上內衣,再穿上制服。然後,她拾起床頭櫃上一條斷裂的玫瑰金鎖片項鏈。
項鏈是昨夜遭他意外扯斷的,當時,她心疼地尖叫出聲,還惹來他一記奇怪的眼神。
他不知道這塊金鎖片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初蕾無奈地彎彎唇,將項鏈收進制服口袋,再輕巧地把Swatch手錶戴回腕上。
整裝完畢後,她悠悠回眸,望向程昱鴻。
他仍然沈睡著,一動也不動,劍眉蹙著,連在夢中也不開心。
她望著他,眼神柔情似水。
有好片刻,她只是這麼溫柔不捨地看著他,時光,在無語的凝目間安靜地流去。
終於,她長長一歎,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她轉身,飄然離去。
天剛亮,飯店房客還未睡醒,工作人員也寥寥無幾,初蕾偷偷走樓梯間下樓,原想神不知鬼不覺溜進更衣室換衣服,可惜老天不從人願,無巧不巧讓她撞見李春麗。
「梁初蕾!」一見到她,李春麗分外眼紅,豎起八字濃眉,狠狠瞪她。
初蕾被她嚇了好大一跳,好一會兒才驚魂甫定,勉強打招呼。「春麗姊。」
「這麼早妳在這裡幹麼?」李春麗狐疑地打量她身上的制服打扮。「妳一個晚上沒回去嗎?」
「我……呃,不是的!」急忙搖頭。「我今天上早班,剛剛才來。」
「早班也不用這麼早吧?你們又不像我們客房清潔部需要提早來待命。」
「我……呃,昨天晚上失眠,反正也睡不著,我就想乾脆早點來上班。」初蕾強自鎮定地編借口。「春麗姊,不好意思,我要回更衣室拿點東西,妳去忙妳的吧。」想溜走。
「站住!」李春麗可不輕易放過她。
她僵著身子回過頭。「有事嗎?」
「妳既然閒閒沒事,就幫忙把十六樓的幾間辦公室掃一掃,最近大家都忙,已經好幾天沒清了。一
初蕾睜大眼。「要我去……打掃辦公室?」
「怎麼?妳不願意?」李春麗斜睨她。
「我--」她好不容易才溜出十六樓,竟然又要回去?
以為她想推事,李春麗搶先一步開口。「雖然妳現在不是我們客房清潔部的,但好歹我也帶過妳半年,說來也算前輩,請妳幫個小忙有這麼困難嗎?」
「不是這樣的。」她苦笑著否認。「我不是不願意幫忙,只是--」
「只是怎樣?」李春麗頤指氣使地打斷她,冷冰冰的眼神大有「妳膽敢不給我面子,看我怎麼叫妳主管教訓妳」的威脅之意。
初蕾無奈,只得點了點頭。「好吧,我上去打掃。」
「掃乾淨點!我待會兒上去檢查。」李春麗踐踐地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初蕾歎息,認命地推了一車清潔用具上樓,從董事長辦公室開始打掃。
快速地整理完幾間主管辦公室後,她坐倒在會議室的座椅上,讓腰酸背痛的身子稍稍歇會兒,幾分鐘後,她站起身,卻不小心撞上桌腳,她痛得尖呼一聲,蹲下來揉腳。
「妳在這裡幹麼?」突如其來的嗓音嚇她一跳。
她回過頭,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的程昱鴻。他看起來十足剛起床的模樣,頭髮亂糟糟的,襯衫也沒扎進長褲裡,裸露出健美的胸膛。
初蕾不禁臉紅心跳。這個男人怎能連這副亂七八糟的模樣都如此性感?
「早……早啊。」她尷尬地打招呼。
「妳在幹麼?」
「我在打掃。」
「打掃?」他皺眉,語氣帶著類似自尊受損的慍怒。「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打掃辦公室比我還重要嗎?」
她一愣。
「再說妳現在又不是清潔部的人,誰叫妳來掃的?」
「我只是幫忙。」她小小聲地解釋。
「幫忙?」他眉頭皺得更緊。不用說,這傻丫頭肯定又是被欺負了。「妳這笨蛋!幹麼人家叫妳做什麼就做什麼,妳不懂得拒絕嗎?」
「反正我也沒事……」
「那又怎樣?這不是妳分內的工作。」
「沒關係啦,董事長……」
「不要叫我董事長。」他責怪地瞪她一眼。「我昨晚不是說了嗎?叫我的名字。」
「喔。」她臉頰更熱了,緊張地拐著腿站起來。
他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姿勢,忙衝過來。「怎麼了?扭傷腳了嗎?」
「沒事,只是不小心撞到。」
「撞到了?」他蹲下來,撫摸她小腿查看傷勢。「很痛嗎?」
「沒、沒什麼啦,你別碰我。」她羞赧地躲開。
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很不高興她的疏遠,索性起身攔腰抱起她。
「喂--你幹什麼?!」她著急地掙扎,口袋裡的項鏈因而滑落。「啊,我的鏈子!」
「鏈子?」他一把將她放在沙發上,走回原處撿回那條嵌著金鎖片的項鏈。
「這就是我昨天扯斷的那一條吧?不好意思。」
「沒關係。」她伸手想搶回來。
他卻拿高了項鏈,瞇起眼,端詳雕成玫瑰花蕾狀的金鎖片,鎖片上還刻著「初蕾」兩個字。「原來這上面刻著妳的名字。」
「對啊。」她再次想搶。「還給我。」
「幹麼這麼緊張兮兮的,借我多看一下會怎樣?」他不悅地側過身,就是不讓她拿回去。「瞧妳這麼寶貝的樣子,該不會是哪個男人送給妳的吧?」嗓音裡浸著濃濃的酸味。
嗄,他說啥?她怔怔看著他糾結成一團的俊臉。他在吃醋?
「給我從實招來,這鏈子誰給妳的?」星眸霸道地鎖住她。
她心臟怦怦跳。「是我……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啦!」她瞋道。
他呆了呆。「親生父母?」
「我兩歲那年就讓人給領養了,是我的養父母撫養我長大的。」她幽幽解釋。
「我從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領養機構提供的資料也是假的,所以這個金鎖片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它可能是我找到親生父母的唯一線索。」
「原來如此。」明白金鎖片對她的重要性後,他更抱歉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扯斷的。」
「沒關係,我到珠寶店請人修一修就好了。」
他將金鎖片遞還給她,看著她珍而重之地放回口袋裡。「所以剛剛打電話來的是妳養母嘍?」
「你說什麼?」她驚異地睜圓眼。
「哪,妳忘了把手機拿走。」他掏出擱在襯衫口袋裡的手機,還給她。「剛剛妳媽打電話來。」
「我媽打來……你接了我的手機?!」她倒吸口氣,不敢相信。
他居然還坦然點頭。
老天爺!「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她氣炸了,整張臉刷白。「你太過分了!」
「嘿,我不是故意的。」難得見她生氣,他不禁有些慌,忙解釋道:「那時我還在半睡半醒之間,不小心就接起來了。」
「你!」她瞪他,又氣又無奈,又不知如何是好。「你跟我媽說了什麼?她很生氣嗎?天哪!我完了!媽肯定要罵死我了!」
「妳不必那麼擔心,初蕾。」他安慰她。「妳媽沒生氣。」
「什麼?」她疑惑地瞥向他。
「她只是很禮貌地間我打算怎麼辦。」他低聲道,俊唇微微浮現笑意。
初蕾再次倒抽口氣,玉手緊張地撫住喉嚨。「那你怎麼說?」
「當然是跟她說我會負責。」他理所當然似的說道。
「你會……負責?你、你、你瘋了嗎?」她驚愕地指著他。
「為什麼這樣說?」劍眉一擰。她的反應與他想像的大不相同。「妳不相信我?」
「我……我才不需要你負責!」她激烈地抗議,好似他的承諾給她帶來多大的侮辱。「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昨天晚上是你情我願,誰也不必對誰負責。」
「哦?是嗎?」他哼道,重重坐上沙發。
她驚跳一下,忙挪動身子,與他保持距離。
他靠近,她移開,來回數次,他終於怒了,咆哮出聲:「梁初蕾!妳現在是在躲瘟疫嗎?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沈默不語。
「妳說話啊!」他轉過她秀顏,強迫她直視他。「妳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她白著臉,眸底閃過掙扎。「我只是不希望你被迫答應我媽什麼,我從沒妄想過要和你交往什麼的,我只是……只是……」別過頭,她倔強又哀傷地咬著下唇。「昨天晚上是我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