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裘真
上官雲瀚的眉頭緊緊地鎖著。
金鑫這不是存心和翩翩過不去嗎?
火焱又搶在上官雲瀚之前開口。「是嗎?我倒不知道你對丫頭這麼好!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翩翩握住火焱的手,阻止他說下去,她對著火焱露出感激的笑容,昂然抬起頭。「這麼寶貝的東西,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增長見聞,將來有一天,我老到頭髮花白時,也才能和我的孫子誇口,說我曾經看過這樣糟蹋尋常人家的玩意。」
小楚扯著父親的衣角。「爹您在說什麼啊!翩翩姑娘對不起,我爹失言了!」她的表情滿懷愧咎,讓人連氣都不知道怎麼發才好!
翩翩笑著。「你別放在心上,沒這檔子事,我也想開個眼界。」翩翩個性是吃軟不吃硬,最看不得人家向她示弱。
金鑫揚起嘴角,伸手掀開盒蓋。「是嘛!難得有個機會開開眼界。」盒子一掀開,眾人為之嘩然,包裝精美的盒子,竟是空無一物。金鑫的笑容霎時凝住。
「你在搞什麼啊?怎麼是空的?」火焱起盒子,左右翻弄著。
「不可能啊!這盒子沒離開我的身上,怎麼會是空的?」金鑫緊擰著眉頭。
水淼把筷子放在桌上。「你再仔細想想看,是不是落在什麼地方了?」眾人的筷子也都放了下來,誰也無心吃食。
金鑫喃喃念道:「今天『采香齋』才差人送來,我拿到東西後,隨手先放著,進屋拿銀票給那人。這前後也不到一刻鐘,我就把它放入我的懷裡。」
上官雲瀚皺著眉頭。「金先生,你是先放在哪兒?」
「沒放哪兒!我就放在這廳堂中,翩翩姑娘也瞧見了!」說到翩翩姑娘,金鑫的神色一變,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翩翩。
翩翩挺著胸膛,迎著他的視線。「你這麼瞧我,莫非是懷疑我?」
「不敢!不過……」金鑫斜眼上下看著翩翩。
火焱跳起來拍著桌子。「不敢!你這樣看人是什麼意思?」
金鑫也站了起來。「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有人還沒來之前,『傲雲山莊』從沒掉過東西,更何況有人來歷不明,以前還是當乞丐的,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一時……」
翩翩氣得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反駁,卻被上官雲瀚冰冷的聲音阻止。「一時怎樣?」
他緩緩站起來,臉色蒙上一層寒霜。「金先生,我希望你把時間力氣花在弄清楚情形,不要浪費在無謂的懷疑。翩翩的為人我最清楚,她絕對不可能偷別人的東西,不屬於她的東西,不論再名貴,她也不會動心的。還有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人,我不希望以後還聽到有人用來歷不明來形容翩翩。」上官雲瀚帶著憤怒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金鑫。
五行護法雖然名為上官雲瀚的下屬,但他向來敬重五人,從不曾用這樣冰冷的神色和這樣冷硬的口氣對待他們。
不只金鑫心頭一震,連其他四人也有些錯愕。
本來今天是小楚的生日,上官雲瀚並不想把氣氛弄僵,所以一直沒開口。雖然他知道金鑫似乎有意挑釁,但是他也看出來其他人在維護翩翩,因此並未作聲。
然而他沒想到金鑫竟然還開口污辱他的翩翩,這是他絕對不能容許的事情,不論是誰,都不能這樣對待翩翩。
「如果說當過乞丐就有嫌疑,那你大可以連我一起懷疑,我跟著翩翩也當過幾個月的乞丐。你是不是也該搜查我呢?」上官雲瀚的姿態擺得很清楚,他和翩翩是同一陣線。
小楚連忙把金鑫拉下來。「爹,別說了!這禮物我不要了!別為了這事傷了大家的和氣,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也相信,翩翩姑娘不會是那樣的人。」她不只感受到上官雲瀚的怒意,也察覺出他身上透出的寒意。
金鑫悻悻然地撫著長白色鬍鬚,暗沉著聲音。「我也不是心疼那禮物,也不是存心誣賴別人。我不過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畢竟那時只有我和翩翩姑娘在。為什麼她剛聽到我要拿禮物時,就想要先走,天下哪有這麼……」
「爹!」小楚趕緊阻止她爹。
火焱二話不說扯住金鑫衣口。「混蛋!」土圭也站起來試圖分開兩人,看這情形,連水淼和木森也坐不住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問題是怎麼發生的,你們怎麼就打起來了!」
翩翩揚起酒杯,把酒潑在金鑫臉上。「你血口噴人,我離開是因為……」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們兩個,因為我……吃醋。
這話到嘴邊,卻是吐不出口,翩翩酒杯一丟,甩頭跑開,上官雲瀚一個箭步追上前去,卻被迎面而來的下人撞到。「走開!」上官雲瀚一把推開來人。
緊接著卻又被第二個人撞到,這一撞也撞翻那人手裡的東西,滾落在地上的是黃黑色的蠟狀物,那人痛得在地上哀嚎,上官雲瀚只好先把那人扶起。
水淼低身撿起,拿在鼻子上聞聞。「這不是『龍涎香』嗎?」
上官雲瀚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金鑫。「金先生,等一會兒請你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他甩過頭,朝門外追去。
第八章
翩翩含著眼淚狂奔而去,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兒跑才好。她隱約聽到後面的喊叫聲,便打定主意,往聽不到聲音的地方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只覺得兩腿酸麻無力,樹林又黑又暗,有的地方雜草叢生,連條路都沒有。由於視線不佳,她的身上已經有多處的擦痕,腳下一個不留神,滑了一下。她的眉頭全皺在一起,腿一軟,整個人坐了下來。
她揉弄著腳踝,才沒多久的時間,腳就像吹氣般的腫脹。「好!喔!我沒事跑什麼跑?這下可好了!跑不動了!」
她抬頭向四周望去,白天看起來嫵媚多姿的森林,到了夜晚卻是處處猙獰駭人。風聲樹影中好像躲藏著魑魅魍魎。「這什麼鬼地方,怎麼會跑來這裡?唉!如果說真的拿了『龍涎香』,起碼跑路還有個盤纏,這下可好了!東西也不是我拿的,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跑出來,什麼也沒撈到。」
她拉緊身上的衣服,沒想到夜晚的風真有些寒意,身上早不知什麼時候沾了露珠。「怎麼辦才好?」她骨碌碌地轉動雙眼。
樹林深處隱約傳來的燈火,吸引了她的目光。「怎麼來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傲雲山莊』有這個地方?先去看看再說,否則可能會冷死在這裡。」
她緊咬著牙,強忍著腳痛,一拐一拐地走到屋前,這棟毫不起眼的小茅屋,和「傲雲山莊」氣派非凡的建築物大不相同。門前荒煙蔓草,顯見平時不大有人出入,不過依稀可以看見一條踩踏出來的痕跡,應該還是有人居住。
翩翩輕輕的敲著門。「對不起!有人在嗎?」
靜悄悄的夜晚,房內只有搖曳的燈火,沒有任何回應,門外的風吹得更急了。
她鼓足勇氣,推開門。「對不起!有人在嗎?」
門嘎吱嘎吱地響起,燈火昏暗不明,翩翩瞇著眼,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翩翩大著膽子拿起桌上的蠟燭,四處仔細地瞧瞧。
一個冷冷的聲音驀然響起。「你是誰?」
翩翩全然沒有注意到,屋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微弱的燭火下,只看到一個男子飄亂著一頭的銀白色長髮。
翩翩一驚,松落手上的蠟燭。「啊!對不起!」蠟燭卻沒有應聲掉落,翩翩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光影,迅速地從眼前翻過。等翩翩回過神來,那名男子早就安安穩穩地坐下來,蠟燭也妥妥當當安置在桌上。
這麼近的距離,才讓翩翩將來人看得清楚。這人頭髮雖然花白,眉毛卻是又黑又濃。一對眼睛黑白分明,雖然歲月在他的眼角刻蝕痕跡,卻增添了這雙眼睛的魅力。深邃的眼眸,藏不住沉厚的悲傷。
翩翩極有禮貌地點著頭。「你是屋子的主人吧?」這麼哀傷的眼睛,一定是個傷心人。
「你走吧!」男子別過頭去幹脆地下逐客令。
翩翩拉開椅子坐下來。「拜託啦!外面天黑風大的,借我待一晚啦!」不知道為什麼,這男子的語氣雖然冰冷,翩翩卻覺得他不會是壞人。
「走開!誰讓你坐下來?」這個位子,是他專門為妻兒所留的,誰也不許碰。
翩翩被他兇惡的語氣嚇到,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幹麼這麼小氣,坐個椅子都不行?」她索性一屁股地賴在地上。
男子站了起來,緊擰著眉。「走開!」語氣很是不耐煩。
翩翩就是一個臭脾氣,人家對她越硬,她就越不退讓,她兩手緊緊抱住桌腳,瞪大眼睛。「不走!不走!我不走!」
「你到底想做什麼?」男子移到翩翩的面前,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