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親愛的,請認栽

第2頁 文 / 簡鈺

    「哼!」老ど程驛僅以短短的一哼作結。

    三位兄姐看到他露出那種不屑卻又不勝欽羨的表情,不禁又笑了。

    程藍走過去摸摸他的頭說:「乖,大展鴻圖的機會,遲早會輪到你的,別心急。」

    「遲早、遲早,到底是遲還是早?」眼看著三位兄姐都順利上路了,他卻還在原地踏步,心就煩。唉!程驛壞脾氣地撥開程藍的玉手,他最討厭人家把他當小孩子摸頭拉手的。

    偏偏很不幸的,他就是程家的老ど,誰都有資格拿他當孩子看待。

    「進去吧,別讓爸爸久等。」眼看著火爆脾氣的程驛要發怒了,老成持重的程冀連忙出來打和局。

    於是一行人踏入玄關,來到客廳,在老管家的指示之下往二樓書房裡去。程達夫已經在裡頭等著他四個出色的兒女了。

    其實,不說程冀、程藍、程律、程驛,程達夫本身就是一個出色的男人。

    如果他不夠出色,他就不會只手創造屬於程氏的地產王國——皇達地產。

    「皇達地產」在台灣是首屈一指的大集團,舉凡與地產相關的企業,它均插上一腳。從買賣地皮、營建房屋到銷售,皇達地產都有辦法一手包辦;甚至在建材買賣、房屋仲介,也少不了皇達地產的蹤跡。

    皇達地產在台灣宛如一個小型的商業王國,而程達夫就是坐鎮在這個王國中的頭頭,程氏四傑正像四根巨柱支撐住王國的天幕——

    呃,其實事實並沒有想像中這麼完美,天幕的某一角常言行事尚且成熟不足的程驛,而弄得要塌不塌的……

    「坐。」程達夫威嚴地坐在書案後,揚起一雙鷹目看著他的四個孩子。「這回,冀兒在北京炒熱的『拱雲山莊」,所有的戶數全部銷售一空,供不應求,做得很好。」

    「謝謝爸的誇獎。」程冀不慌不忙地接受讚揚。

    「藍兒在法國南部收購幾戶農場的成果也不錯。」他依序點名下去。

    程藍高興地頷首。

    「律兒,你手上那個『離島度假別墅』開發的case,做得怎麼樣?」

    「不但正按照計劃進行,進度甚至有超前的傾向,屆時一定可以順利完成的。」程律揚起漂亮的笑波道。

    「好、好!」程達夫對這三個孩子的辦事效率,簡直滿意得不得了。當他將眼神一轉,望向程驛時,臉色就微微變了。「驛兒,收購台中濱海土地的計劃……」

    「沒了。」程驛很率性地手一攤,自己招了。

    「沒了?」程達夫快要暈倒了。他拿下眼鏡,疲憊地揉揉鼻樑。

    程冀、程藍、程律看到父親隱隱發青又萬分頭痛的臉,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能笑。

    「怎麼沒的?」

    「……總之,就是在最後要簽約定案的時候,地主突然反口說不賣了,除非提高百分之十五的售價。」程驛毫不掩飾地說出實情。「然後,我叫那個臭龜公去死一死算了。」

    「驛兒。」程達夫頭痛地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派你去做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掮客工作?」

    「知道。」程驛咕噥,他那副有志難伸、龍困淺灘的模樣,真是教人想氣又想笑。

    平心而論,程家的四個孩子都各有千秋,老大程冀為人厚道,適合當家;程藍精靈,應變能力高,加上有些工作非得女人出面比較討好,她的存在就更吃香了;程律的心機較沉,用心思、用計謀多,是策略型的人物;那程驛呢?

    論才氣,他有;論腦筋,他不輸人;唯一的吃虧之處,就在於他的交際手腕著實不高,性子又急又暴烈,常常是一件事部署了長達半年至一年之久,結果卻因為不願在最後關頭稍加管束自己的脾氣與口舌,而功虧一簣。

    正因為如此,程達夫還不讓程驛正式進入皇達地產做事,只讓他在外圍地帶遊走。開玩笑!他這種僵固的臭脾氣進來皇達還得了,不用兩天就把所有的合作對象與員工得罪光了。

    因此程驛被程達夫安排去組一人小組,極具機動性,專門去把皇達地產有興趣,或受到委託的土地買到手。

    這些土地每塊動輒數百頃,常常分屬於不同的地主,程驛的任務就像在玩拼圖一樣,一戶戶去說服地主出讓,然後把這些小土地拼湊起來,成為一片足堪使用的大地方。中途如果出了差錯,比如說突然有地主抬高了土地售價,這時擔任掮客的人若不能按捺自己的不悅,重新安撫人心,一句粗話頂撞下來,之前的功夫與苦心,就算是白費了。

    這份工作需要的,是對地產有淵博的法律知識,還要有靈活的交際手腕,怎奈程驛學也學不會。他總是太沖了!

    「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程達夫重重地強調。「我就是要你去學學這個。一個成功的地產商人是全能的,他可以在宴會跟上等人一起喝威士忌、抽雪茄;也可以戴著簡陋的安全帽,踩鷹架上去視察工地進度;更可以為了生意到地主家去,陪人家喝米酒頭、抽新樂園,好把生意談成。」

    「是是是,我知道了。」程驛不耐地漫應著,其他三個人都笑了。

    「知道了為什麼還做不到?」

    「一時氣不過。」他們以為獨獨他一人搞砸手邊的事,這種感覺很有趣嗎?

    「你再氣不過的話,你就不要進皇達地產!」程達夫難得如此嚴厲,說出決絕的話。

    「爸爸!」程冀、程藍、程律同時出聲。

    不能進皇達地產對程家人而言是件很慘的事,程家人從小被教導對家族事業要有強烈的使命感,能夠進皇達地產才代表父親對他們的肯定。

    面對如此嚴厲的警告,程驛只是撇一撇嘴。

    「你有空自己想想看,你大哥、二姐、三哥都在二十三歲之前,順利完成了第一筆交易;而你,年出二十五歲,還進不了皇達地產的大門,連我交給你的工作都做得七零八落的,你要好自為之了。」

    「是。」程驛雖不滿,但還是應道。

    早知道今天會被刮得那麼慘,他就不回來了。

    程驛抑鬱地聽著父親的數落,瞪著桌上那只象徵「皇達地產」的金錢豹紙鎮,嘔得說不出話來。

    ***

    千帆到女捨去借報紙,在舊體育館鐵門邊,一一用紅色簽字筆圈勾出目前最符合她情況的打工機會。

    她被一則「征雜務助理,待遇從優,條件可議,工時有彈性」的廣告所吸引。累積不少打工經驗的千帆,心知這種好工作,不搶恐怕就沒機會了,她馬上提起家當,不假思索來到歸雁別墅。

    「請問——」蘇千帆以詢問的口氣,透過鏤花鋼門,探向坐在歸雁別墅門內庭院乘涼的那個老婦人。「我看報紙的廣告,說這裡在征雜務助理……」

    歡姨從涼椅上起身,靠過來,奇怪地看了這個女孩一眼。歸雁別墅位在半山腰上,這個女孩提著個皮箱,滿臉汗濕,嘿咻嘿咻地徒步到這裡來,是來應徵的嗎?

    帶著行李來應徵工作的「天才」,她歡姨活了六十年,這還是首次見到。

    她抬起肥胖的身子,搖著蒲扇說道:「那幅廣告巳是上上個禮拜的事啦!」

    咦?那舍監媽媽好心送給她的一大疊分類廣告,豈不都是舊報紙了?

    早該知道撿便宜、沒好貨。蘇千帆立即垮下臉。「是嗎?謝謝你。」

    為了省一塊錢的公共電話費,她辛辛苦苦地拖著行李親自來詢問應徵之事,沒想到居然得到這種答案。千帆自認時運不濟,打道回A大吧。

    「小姐,你來應徵?」看她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老婦人突然心生不忍。「徵人啟事雖然是上上禮拜的事,可是我們直到現在還缺人。」

    「是嗎?」千帆的雙眼瞬間點亮。「請問……所謂的雜務助理是指什麼?」

    「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們進屋再談。」歡姨打開歸雁別墅的側門,招她進來。

    「好。」千帆提起行李,二話不說便走了進來。

    歡姨看她這麼阿沙力就有意見。「你這個女孩怎麼半點防人之心都沒有?我叫你走你就跟我走。」

    「婆婆,你是壞人嗎?」

    「我叫歡姨,我不是壞人。」

    「那就對了。你是歡姨,你不是壞人,那我為什麼不可以跟你走?」千帆困惑地反問道。

    歡姨一時語塞。「總之,女孩子那麼好拐就不對。進來吧!」

    千帆不敢再有任何意見地走進側門。

    展現在她眼前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漂亮庭院。千帆在離鄉背井到這個城市來讀A大以前,都是在南部民風純樸、沒有任何華宅建築的鄉下地方度過;後來來到以美麗校園聞名遐邇的A大,每次看到盛開花朵的花圃與修剪整齊的樹木,少見多怪的她就以為那是天底下最雅致的人工景致,沒想到歸雁別墅竟又別有一番清幽!

    千帆目瞪口呆。

    歸雁別墅的庭院幾乎都被池塘佔據了!除了剛入大門之處有塊平地,就是歡姨的涼椅擺置的地方外,其餘直到正屋的門前三公尺,都是池塘。池水一片碧綠,幾朵荷花半合半綻,遠遠的又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循聲望去,那頭竟是個瀑布!流動的水源帶來生命力,水中小魚兒悠遊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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