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子玥
他已經有女朋友還吻她?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在T省工作時的玩伴嗎?還是只是一個「故人」?
「呃……芯慈姐,這些照片……」工讀小妹尷尬地撿起那些照片,至於被別人拿走的就……
芯慈的目光動了一下,有些迷離,「送你。」
「啊?」送她?工讀小妹張大一張嘴,這些送她她也不要啊!芯慈姐又不是名人,賣給八卦雜誌也沒人會收。
「我要早退。」她需要時間平息自己心中的翻騰情緒。
「啊,芯慈姐……」工瀆小妹眼睜睜看著她拿起皮包走人。
主角一走,辦公室裡的私語變成公語,全是關於「人不可貌相」之類的評語,短短一出鬧劇,完全摧毀共事一年來的認識。
★★★
說失蹤太嚴重,她只不過是超過十點還沒回家罷了,但邢人熙想到今天收到的怪異花束,不禁難掩心中焦急。
她從不曾晚歸而未通知,今天卻一反往常,叫他如何不擔心?
九點,他還能隔著一座長茶几安撫莊則陽;十點,他開始坐立不安,連要莊則陽上床睡覺都忘了;十一點,他開始考慮報警,但是想也知道警察局不會受理……
不,不一定,如果他動用關係……哎,不行!
在電話旁坐下,邢人熙開始翻著電話旁的聯絡簿,找到應用文的號碼。
「小鬼,過來。」慌亂之中總算還想到要維持芯慈的名譽,招來小鬼代打。
莊則陽本來不想過去的,但一想到姨下落不明就管不著什麼小鬼不小鬼的了。
「喂,應叔叔嗎?我是陽陽……嗯,陽陽也想應叔叔……」
噁心的小鬼,邢人熙按捺著不耐等著他切入正題。
「姨今天什麼時候下班啊?啊?嗯……這個……對啊!呀?不……」
聽不下去小鬼東拉西扯的語言,邢人熙一把搶過話筒,顧不得手上慢慢冒出來打招呼的小凸點。
「芯慈不見了,你知道她會去哪裡嗎?」他單刀直人地問。「你別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什麼?」邢人熙眉一皺,掛下電話。
不知道就不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
「叔叔,你脾氣真不好。」莊則陽皺著小臉瞪他,「你這樣掛應叔叔電話,萬一他知道姨在哪裡怎麼辦?」
「他不知道。」聽那口氣就知道他不知道,何必浪費口舌?
順著電話簿的順序,邢人熙打了不下十通電話,卻發現他們都僅是泛泛之交,根本是芯慈順著員工通訊簿抄下的。
「喂,」他發誓,這一通再沒有線索,他就直接動用關係找人!「芯慈到現在還沒回來,你知道她會去哪裡嗎?」
彼端的答案令他的眉結更深,欲掛下電話時卻因她的一句話而重新把話筒貼近耳邊——
「我想芯慈會失蹤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吧?」洛纖纖說。
「今天發生什麼事?」他抓緊話筒,想到那束花及卡片。
洛纖纖將女人來鬧的事情敘述一遍,末了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是芯慈一定受到傷害了吧?畢竟這種事不怎麼光彩……你只是跟芯慈玩玩嗎?」
邢人熙冷下一張臉,「不是。」他掛下電話。
該死的汀娜!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幽黑深邃的目光直視前方,凜冽的氣勢令莊則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吭一下,何況落進下石。
半晌,他抄起一旁的汽車鑰匙,「莊則陽,你先去睡,我出去找你阿姨。」
「我……」「也要去」三個字吞進肚子裡,莊則陽很識相地閉上嘴巴,眼巴巴地看著他獨自出門。
叔叔生氣了,不過他是在氣誰啊?姨嗎?
姨慘了。這是他的感想。
不過莊則陽的小腦袋瓜想錯了,邢人熙氣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就如同莊則陽提醒他芯慈的辛苦一般,這次卻換作別人來提醒他對芯慈的疏忽。
他以為不說是為兩人的未來好,卻忘了女人的心有多細膩敏感,尤其是尚在培育中的感情更是禁不起一點撩撥。
他是個蠢蛋!
自責不已的邢人熙驅車到了一棟公寓前;芯慈之前的住所。
她無處可去,他也想不到別的地方,這處公寓她住了十年,除非她回他所不知道的鄉下老家,否則這裡應該是她心目中稱得上「家」的地方。
走上三樓,邢人熙拿出公寓鑰匙轉開門進去,幽暗空蕩的屋子裡,一抹身影蜷曲在牆角處,像是睡著了。
該是睡著了吧?否則她不會不在意進屋的人是誰。
「芯慈……」那蕭瑟蜷縮的身軀令他胸口發熱,他輕聲叫喚她的名。
第八章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離開公司後才猛然發覺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漫步、在咖啡廳獨坐,看著別人成雙成對、三五成群,她更覺得自己的可悲。
自從父母雙亡之後,一直是姐妹相依為命,她的生活重心就是姐姐,努力賺錢供給好賭成性、揮霍無度的姐夫也是為了減輕姐姐肩上的重擔,希望陽陽能少挨一點打罵;姐姐驟逝,她的生活一下失去了重心,但陽陽讓她重新振作起來!
陽陽是姐姐留下的惟一骨肉,也是她所剩的唯一血親啊!
這棟住了將近十年的房子有著她過往的點點回憶,她在這裡與姐姐一同哭過、笑過,也是在這裡知道姐姐的死訊……
除了這裡,她真的不知道該到哪裡去。
從那位小姐口中聽到人熙的名字那一瞬間,她真的感覺世界在腳底下崩潰,然後倏然一驚,原來他對自己的影響力已如斯巨大。
他只是來T省工作的啊!時間到了總會離開,她……能夠接受離別那一刻的到來嗎?而他又是怎麼看待她呢?
她的心好煩好亂,一方面卻又對同事感到心寒,週遭的眼一雙雙都是等著看好戲的眼睛,沒有人想為她說一句話,只睜大著眼睛看、豎直耳朵聽,沒有人為她反駁那位小姐一句,反而用那種眼神看她……
等她回過神來,人已待在這裡了。
她好想哭啊!自從姐姐去世後她不知已經有多久沒哭過了,因為沒有時間哭泣,也沒有人聽她的委屈;她並不是堅強,只是環境逼得她不得不堅強。
「芯慈?」
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喚,芯慈身子一僵。
「芯慈……」
一雙健壯的手臂把她擁人一個寬闊的胸膛,像是擁抱著一個易碎的寶貝一般抱著她,動作極其輕柔,令她的淚意上湧。
一抱住她,邢人熙就知道她是清醒的。「對不起。」
芯慈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但喉頭卻沒來由地緊縮起來,鼻頭發酸,一滴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掉下來,她伸出手抓緊他的衣服開始嗚咽啜泣,想壓抑卻更想痛快發洩一場。
斷斷續續的抽噎聲擰痛邢人熙的心。
有千般萬般的安慰想出口,最終卻只化作一聲「對不起」,喃喃念了一遍、兩遍……直到她抽泣的聲息轉弱,終到消失。
★★★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濃濃的鼻音顯示她才大哭一場的訊息,芯慈決意要問個清楚,她不想再懸著一顆心忐忑不安,若他對她無意便趁早讓自己死了心,別再對那一份溫柔有奢望。
說不定他對每個女人都這麼溫柔,不單只對她。
「是我害你哭泣。」邢人熙沒有放開她,只不過兩人位置略有變動,換他背靠著牆坐,把她摟在懷裡。
「那位小姐說的是真的?」芯慈問,發覺自己又想哭了。
太久沒哭,好似一發不可收拾。
「她說了什麼?」洛纖纖只大略提過,他不清楚細節。
「她說……說我是第三者。」她悄悄揉了揉眼睛。
邢人熙也猜得到她這麼說是含蓄了,汀娜一瘋起來是什麼德行他已經見識過了。
「你不是。」
不是?不是是什麼意思?是她不是第三者,還是她根本稱不上第三者?
邢人熙微微歎息,「我跟她已經結束了。」
「但她顯然不這麼覺得。」芯慈無法克制話語裡微微的酸意。
若是結束,還會這麼激動地跑去公司羞辱她?
「我拒絕過她許多次,也說得很明白,但汀娜就是不肯接受事實,我也沒辦法呀!」將頭靠在她肩膀上,邢人熙陰沉的臉色只有黑夜看到。
以往他顧念著過去的一段情,不願做得太絕讓她難堪,但顯然太溫和的做法對汀娜沒用,她竟變本加厲去騷擾芯慈,想到芯慈的淚水,邢人熙蹙起眉,他不會放過讓芯慈如此傷心的人??br />
芯慈聞言沉默了下,有些能體會他的心情卻又無法十足體會,因為她沒有過糾纏已分手情人的衝動,也沒有已分手情人來糾纏她的經驗,只聽說過,卻無法感同身受。
「你們為什麼分手?」她純粹好奇地問。
因為對她的肉體已經厭倦,加上在心情最惡劣的時候她卻偏偏來耍手段——這種答案當然不可能說出口!
邢人熙斟酌著遣詞用字,緩緩說道:「個性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