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向雲樵
宇喬皺著眉頭,很不悅的說:「這麼說,你的妹夫不肯原諒依彤,堅持要離婚嘍!」
依寒點點頭,道:「我爸就是在氣憤和焦慮之下才發病的。」
「好自私的男人,為達目的不顧一切,你覺得呢?」宇喬很不屑的批評朱皓誠,想借此刺探依寒是否仍難忘舊情。
「什麼?」她不解。
「這是一個好機會,難道你不考慮重新接納他嗎?」他諷刺的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她感到氣憤。
「你還愛著他,對嗎?」
「你——」她挑釁地說道:「那不關你的事。」
「別忘了你對我有過承諾。」他霸氣的搶白:「今生今世,你注定是我的妻子。」
「你忘了方婷了嗎?還有,在紗帽山的那件事。」她皺起眉,激動的詢問。
「你很在意那件事?還是你在吃醋?」
「我沒有!」她避開他凌厲的目光,為自己辯白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是那種人,那種——始亂終棄又……,我覺得受到欺騙。」
「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了嗎?你不願相信自己的感受,而寧願隨意聽信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對我的詆毀?還是你情願愛上朱皓誠那種人,繼續受他的擺佈和愚弄?」他停下車來咆哮著。
「不!」她苦惱地將臉埋在手掌心,淚水由指縫間滲了出來。「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和方婷曾經有過……,也許感情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在愛情的路上我曾經跌倒過,我不願再受另一次的傷害……」
宇喬心中湧上一股悸動,心疼的問:「你怕愛上我後受到更深的傷害?」
「我——」她憶起皓誠曾帶給她的一切過往,不禁抽噎了起來。「我不想再——這樣折磨下去了,我怕——我會崩潰!」
看著她急促顫抖的身子,他再也忍不住了,傾身將她擁入懷中,心想,他該如何做才能讓這個身心俱疲的女孩不再受苦啊!
「我們結婚吧!愈快愈好。」他懇切地說道。
他明顯的感覺出她的恐懼,他托起她滿佈淚痕的臉龐,誠懇真摯的說:「你放心,即使知道你愛的人是他,我也不在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你的選擇沒有錯。」
她看見他眼中有著很深的執著。
「現在,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他正襟危坐,將車子重新發動。「趕緊回醫院告訴你父親這件喜訊,相信他老人家聽了一定相當欣慰。」
第九章
帶著沈父的祝福,宇喬和依寒雙雙回到台北;而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依寒深深感受到宇喬對她的體貼和關懷,讓她慢慢淡忘了曾和他有過的不愉快。
另一方面,因為她和宇喬經常約會,於是有關他倆的事也漸漸在她公司裡傳揚開來,因此造成小小的轟動;月娟也常藉機調侃她,令她哭笑不得。
端午節過後,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其間她和宇喬又回了一趟台東,經沈父的首肯,將婚禮訂在農曆八月,也就是中秋節的前一個禮拜。婚期一定,依寒心裡暗自下了個決定——從今以後,不論皓誠也好,方婷也罷,就讓那些過往的不愉快隨風飄散,沉澱在記憶深處的盒子裡,永不再提起。
日子就在忙碌與充實之間過去了。
某個星期天的午後,依寒和宇喬偕同顧薇上仁愛路的一家禮服店試穿禮服;當依寒穿著白紗禮服出現時,眾人都驚歎不已,於是當下就決定了婚禮當天的穿著。
而後當他們在珠寶店裡挑首飾時,依寒卻為了一枚式樣簡單、大方、價錢昂貴的圓弧型鑽戒而難以取捨,最後她還是忍痛放棄了,她說服自己的理由是——一樁美好和樂的婚姻,遠比一顆亮麗奪目、卻難以持久的小石子重要多了;宇喬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堅持往後婚禮的瑣事,改由他全權處理,這當然是依寒求之不得的事,於是她立刻答應了。
晚上,宇喬請她們在他開的餐廳享用晚餐;豐美的佳餚令顧薇讚不絕口,席間的氣氛顯得輕鬆又愜意。
趁宇喬離席的空檔,顧薇向依寒說出她心中的感受。
「你啊!千萬別被宇喬的外表所蒙騙了……」她神秘地說:「其實他的內在並不像外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玩世不恭,我注意到,在他凝視你的眼神中,隱藏著一股摯情和真心,還有——一股被愛的渴望。」
「是這樣嗎?但我不確定我……」
「他是個值得托付幸福的人,你該珍惜這位難得的終身伴侶。」
依寒吸了口氣,給顧薇一個明朗的笑靨,說:「嗯!我會盡可能去愛他的。」
顧薇喝了口飲料,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依寒察覺到摯友的不對勁,狐疑的問:「有事嗎?」
「龍生前些時候由新加坡回來……」
「他回來過?我怎麼不知道。」
「他回來過端午節。」顧薇低垂著眼,但神情有點落寞的說:「他說一個人在異地,日子過得很孤單;擴展公司業務的忙碌日子過去了,他慢慢想念起台灣的每一位朋友。」
「看來,他跟你還是經常保持連絡,我已經好久沒他的消息了。」
「或許,他躲著你是怕觸景傷情吧;其實,他常常問起你呢?」
「喔!那麼,他知道我要結婚了嗎?我真想邀請他參加婚禮。」
顧薇嫣然一笑,道:「很難!你知道分公司的業務正慢慢步上軌道,他這個經理必須隨時堅守在崗位上,疏忽不得的,不過,當他知道你的喜訊後,很為你高興,要我代他轉答對你的祝福。」
依寒深深的被龍生的氣度所折服,另一方面,她也敏感的察覺到顧薇和龍生之間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情愫正在隱隱的滋長。
「顧姊,龍生是不是還有對你表示什麼?」她促狹的問。
「他說……」顧薇的臉霎時紅了起來。「很想念他的乾女兒,要我們搬去新加坡……」
「他向你求婚了!」她迫不急待的追問。
「不!我還沒答應,因為要結束一間苦心經營出來的店,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能這樣說走就走。」
「嗯!我瞭解。」
依寒寬慰地看著她,畢竟「綠庭苑」所帶給顧薇的意義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當初,她是如何付出全部的愛和精力去經營它,這是依寒親眼目睹的,這也是她最佩服她的地方。
「這件事使你覺得很困擾,是嗎?」
顧薇不語,低下頭來吃甜點;依寒看出隱藏在她眉宇之間的矛盾。
「顧姊……」她握了握顧薇的手,安慰的說:「如果姊夫在天之靈知道有個人會疼惜你一輩子,他會很欣慰的。」
顧薇眨眨眼,唇邊浮上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
「別忘了,龍生是因為孤單才會想念乾女兒,才要我們搬去,其實,他最難忘的還是你。」她話裡有幾分醋意。
「少來!」依寒拍了她一下,說:「不過,話說回來,折磨折磨他也是好的,這樣才能測出他對你的用心到底有多深。」
「哦!難道你也是用這種方法讓宇喬上鉤的嗎?」
「顧姊,你——」依寒瞪了她一眼,作勢要打她。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宇喬突然出現,引得她們驚愕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你們怎麼了?」他看了看她們,狐疑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顧薇和依寒面面相覷了半天,才不約而同的笑出聲。直到晚餐結束,宇喬還是一頭霧水。
典雅的總統套房裡,佈置得喜氣洋洋。
顧薇一大早就帶著擔任花童的小婕翩然來到依寒下塌的飯店裡,和依寒的親朋好友們來來去去地為她忙碌著;歡欣喜悅的氣氛充滿了每個角落,反而讓身為主角的依寒覺得自己像個傀儡般,很不自在。
今天,是她和宇喬結婚的日子。
幾天前,宇喬在百忙之中親自去將沈父、雲姨和依彤接來,卻獨缺皓誠,這令依寒心裡微微有些失意和疑問,但眼看大家為她的事而忙碌,她也就將此事隱忍了下來。
沈父經過幾個月來的復健,病情已好轉了許多,只不過必須拄著枴杖以支撐尚稱不便的右腿;而改變最大的是依彤,雖然她依舊艷麗如昔,但嫵媚的明眸中卻隱隱透著深深的幽怨,依寒猜大概是因為皓誠的關係吧,這讓她不禁對依彤有著幾分愧疚感。
距離舉行婚禮的時刻越來越近了,依寒開始覺得緊張,她凝望鏡中身披白紗、臉上有著明媚彩妝的新嫁娘,懷疑地想:這會是我嗎?我就這樣輕易地和另一個男人走向紅毯的另一端,共同生活一輩子嗎?
一些雜亂的思緒漸漸侵擾著她的心情,使她突然有種想逃開的念頭。
「依寒!」顧薇手裡拿著一隻泛著湛藍光澤的絨布小盒,走向她。「這是宇喬托人帶來的婚戒,等一下婚禮上要用的。」
依寒接過小盒,才記起這是婚禮上不可或缺的小東西,因連日來的忙碌,讓她差點忘了它;幸好宇喬細心,否則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