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宋星帆
唉!只怪造化弄人,如此的絕色佳人,竟會是個男兒郎。
特別是丹楓叫他一聲「爹」時,他更是為之迷惑。
真以為有個女兒,來向他請安問好。
可是這種情況,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陶千尚白頭髮急出了好幾根。
「老爺!門外又有人來提親了。」
陶千尚一聽到「提親」二字,更是眉頭全到在起
「全趕出去!」陶千尚大袖一揮,他哪來女兒好嫁人。
也難怪媒婆三天兩頭的找上門來,因為一名「正常」的女子,十六歲時就該嫁人了!十八歲已嫌晚了。更何況,丹楓的才貌兼具,已是京城聞名。是多少公子哥兒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可是由丹楓怎麼嫁人?
他是要老婆的才對。可歎啊!
想當初陶夫人以死相逼,陶千尚只好做了幫兇。
如今莫是自食惡果,怨得了誰呢?
而這一廂的陶丹楓,正在練字。他寫的一手好字,字體娟秀,分明是出自閨閣之筆。
從小,陶丹楓就以女人自居。
其實隨著年齡漸長,他隱約的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不過,真叫他說,又不知從何說起。幸虧他天真爛漫,倒也不以為意。
只是丫環們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一些怪異,特別是伺侯他沐浴更衣時。算了,陶丹楓不想深究。
因為他實在是非常滿意目前的生活,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爹爹是布商,丹楓自然有各式各樣穿不完的服飾。
丹楓偏愛彈古箏,細細五指在琴弦上撥弄著。
時而如空谷泉流,時而如萬馬奔騰。
可以婉約,也可以豪放,丹楓的琴藝無疑是高超的。
丹楓也知道,陶府門外老有些「男人」在探頭探腦。他們全被琴聲吸引而來。不過,全讓陶千尚趕走。
不死心的,架起了樓梯,想爬上陶府的門牆,一窺究竟,也全叫陶千尚給推了下去。
丹楓不明白,為何爹爹比他更不喜歡他們?
丹楓從未想過要出門,他喜歡待在家裡。
雖然陶府不是很大,但室雅何須大。
丹楓每天都過得很快樂,生活在詩情畫意之中。丹楓很喜歡娘為他煮的洛神茶。味道清香,滋味可口。
他很喜歡、而且是每天必喝的飲料。
丹楓很難想像,如果沒有娘的洛神茶。日子要怎麼過。
「丹楓!」陶夫人來了!陶丹楓起身去迎接。
「來!把茶喝了。」陶夫人要丫環秋菊把洛神茶端了上來。
陶丹楓聽話地一飲而盡。
看得陶夫人一陣歡心。她生了個聽話的好孩子。
洛神茶中有藥,陶丹楓渾然未覺。
「丹楓!你會想改變目前的生活嗎?」
「娘!我不會的。不會是娘要我嫁人吧?」
「怎麼會呢?娘才捨不得哩!」
「我誰也不嫁,一輩子都陪著娘。」
陶夫人喜極而泣。
「母女」倆親暱地擁在一塊。
丫環們面面相覷,但沒有人說破。誰多嘴誰就得走路!
站在屋外的陶千尚,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決定了。
他要「挽救」小ど兒。
還給丹楓男兒身來。
陶千尚盯著茶杯,那碗喝光的洛神茶。
他要去破壞妻子的伎倆,他再也不要當幫兇了。
否則,丹楓得知真相時,不恨死他才怪。
不過,話再說回來,丹楓他自己想嗎?搞不好會恨陶千尚粉碎了他的美夢,把他從女兒國中給硬拉了出來。
陶千尚左右為難。
而那三個浪蕩兒子,對他的產業又「虎視眈眈」的,巴不得陶千尚早日把他的財產,一分為三來。
怎麼會是三?他明明有四個兒子。
「是嗎?」三個兒子一同地說。真是氣死陶千尚了。
老大叫陶百川,老二叫陶伍昌,老三叫陶拾慶。
三個都長得人模人樣的。
可是啊!全都是不學無術之輩,只想坐等祖上遺產。
老大陶百川嗜賭,逢賭又必輸。
老二陶伍昌嗜酒,每喝又必醉。
老三陶拾慶嗜色,屢玩屢得病。
得什麼病?這陶拾慶最愛上妓院了,是京城出了名的嫖客。
而風月場所本來就人蛇混雜一,送往迎來之際,往往於不自覺中便染上一些「骯髒病」。偏偏這世上,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陶千尚的十張老臉被這三兄弟搞得不知該往哪擺!
所以父子不住在一塊兒是對的!否則準是家無寧日。
陶千尚還不至於老得糊塗了!他沒打算這麼快分家產,讓那三個敗家子敗光還得了。他得留些給丹楓。
偏偏丹楓除了琴、棋、書、畫,對其他事物一點概念也沒有。而原本寄望隨著年紀漸長,丹楓自行明白他身為男子的希望又破滅,這下可叫陶千尚傷透了腦筋。
陶千尚跑遍了城外的藥鋪子。
他不敢在京城內尋醫手引人注目,惹來不必要的風波。
因為他要買的是那種會「轉大人」的藥。如果碰上熟人問起,這叫他如何作答呢?
唯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陶夫人不讓丹楓「長大」,那他就得反其道而行,要讓丹楓快快長大才行。
這天,陶千尚自己一人出城,以避免人多嘴雜,把此行目的洩漏。
經過一天奔波,陶千尚慎重地把他費盡心思尋來的「珍貴藥材」抱在胸前,但又怕被人認出是藥,所以全打包了起來,乍看之下好像摟著一個價值連城的包袱。
他顧了輛馬車,準備趕回京去。
馬車伕是個粗壯的漢子,駕起馬車來虎虎生風,沒有一般車伕的懶散。
陶千尚心想,照這車伕的速度,天黑前定可回到家。他安心地坐在馬車內打起吃來。
這一放心,他竟作起了美夢來……
夢中,陶丹楓恢復了男兒身,英姿煥發。而且,繼承了他的事業,也考取了功名。
陶千尚拍手叫好!終於等到這雲破見青天的一日了。陶千尚滿意地笑著。
馬車走著走著,應該就快進京城了。
陶千尚張開眼,揉了揉眼皮,定睛一瞧——
咦,這是哪裡?
京城是個繁華似錦的地方,可是此處大樹一棵接著一棵,野草蔓生,分明是荒郊野外。
糟了!陶千尚心驚。
莫非他著了道了,遇上了劫匪!?一隻見那名馬車伕,走下馬來。
「老頭,下車吧!」
陶千尚雖是富豪之家,但他自奉儉樸,一身打扮極為平常,渾似一般小老百姓。問題就出在他攬在胸前的那個大包袱上。
想來,這匪徒是認定其中必藏有珍寶了,否則陶千尚為何將它們視為寶貝般,一路上毫不鬆懈地抱著。
「把包袱打開——」
匪徒大喝一聲,陶千尚胸前隨即多了一把刃。
「什麼?全都是草藥。」
匪徒一看包袱中全是草藥,氣得相草藥踢飛滿地。
陶千尚心疼地想去撿。但刀擱在胸口,他動彈不得。
匪徒搜刮了他的身上,只找到了些許銀兩。
「媽!的就這麼一了點。」
陶千尚是幾歲的人了!他也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他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露出半點口風來,否則一定被綁票勒贖。
這時有嘯聲傳來。
看來這名匪徒是有同伴的,陶千尚冒出了冷汗。
一群人,大約二十來個,一下子就來到了跟前。
帶頭的是個彪形大漢,顯然是他們的頭目。
「張大,如何,可是一隻肥羊?」
「大頭目!就這麼一些!」
大頭目名叫張虎,是個流寇。
「哼,根本不夠我塞牙縫。」
張虎兩眼一瞪,一張臉橫肉晃動著,顯然真動氣了。
一名看來像「參謀」的人,向張虎耳語了幾句。
「真的?」張虎聽完大喜,露出了不情好意的奸笑。
「死老頭,差點叫你給騙去了,你叫陶千尚是不?京城有名的布商。」
陶千尚一聽見自己的姓名被叫了出來,心中暗叫了一聲──「糟了!」那名大頭目身旁的智多星,看來是個包打聽。
陶千尚最害怕的事,居然成真,他真成了肉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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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虎割下陶千尚身上一塊衣襟,做為勒索的物證。
張大快馬加鞭朝京城矚府奔去。
陶府猶不知大禍臨頭了。
張大一下馬、一啟踢門去也。
僕人以為又是登翔於找上門,想陶丹楓,拿著掃把要趕人。
掃把被張大奪了過去,反倒挨了兩耳光。
「叫陶千尚的兒子出來!」張大撂下話來。
僕人們見這滿臉橫肉的大漢來意不善,紛紛走避。眾人皆想:該不會那三個寶貝少爺又闖了啥大禍了!
張大的吼聲,驚動了陶家上下,連深居簡出的陶夫人及陶丹楓也被這吵鬧驚動了。
「娘!是誰這麼大聲嚷嚷,好像要找哥哥!」
「丹楓,你別怕,八成又是百川欠了人家債。」
陶夫人以為是大兒子的債主找上門來。
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陶夫人依然神色自若地走出房門來。
「叫一個男人出來行不行!」
張大一見陶夫人,面露不屑狀!
「百川欠了你多少賭債?」
「什麼百川?你胡扯些什麼?」
「還是伍昌、拾慶,他們闖出了什麼禍來?」陶夫人不解地問。
「你聽好,陶千尚現在人在我們手裡,想要他平安回來,後天午時就拿十萬兩銀子,到城外的『龍陽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