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雲出岫
「嗯。」夏馨儀看著他點了點頭。「這樣就夠了。」
夢想已經離她太遠了，現在盤繞在她心中的，已不是年輕時的理想抱負，而是眼前這個男子，與她有名無實的婚姻。
華書鴻看著她的眼，像是想看穿她的想法，但他卻只看到一團霧。
燈光再度暗了下來，嬌艷的模特兒群再度出現。
夏馨儀想再專心於看秀，卻再也沒有剛才的心情。
他又怎麼會知道，她當初的夢想就是加入坎翠的設計師行列，而以她在校的成績，也並不是不可能。
但是最後她還是回來台灣跟他結婚，從此關在那座美麗的豪宅中。
曾經失去的，就沒辦法再追回了……
眼眸不自覺地黯了下來，模特兒身上各種不同的珠寶款式設計再也吸引不了她。
華書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覺得這女人越來越難懂了。以他剛才的提議，若是換了其他女人，早就欣然接受：可是她不但拒絕，而且拒絕後的模樣，竟是如此哀怨。
這是什麼道理？他真的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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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秀圓滿落幕，現場成了眾人寒暄交誼的場所，夏馨儀低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避免被認出來的危險性。
華書鴻暗自打量著她，從剛才的談話中，他就隱約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他細想起來，對於夏馨儀他沒有絲毫的瞭解。除了她的名字，她目前身價待沽外，沒有任何的資料。
在進入情婦俱樂部前，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又為何要成為情婦？這些都是他以前從來不認為需要瞭解的事。可是現在他改觀了，這女人引起了他旺盛的好奇心，以往他不在意的，現在則覺得他都要知道。
夏馨儀咬著下唇，聽著周圍傳來的細小交談聲。T宇型的伸展台下，是一張張獨立且有良好間距的小圓桌。但是在秀結束以後，相熟的人開始互相攀談，而她真的很怕……
「Caire！」發出聲音的男子一把抱住了夏馨儀，熱情的對她說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夏馨儀一時愣住，忘了推開他。雖然她早就害怕被熟人認出自己，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Louis……」
「是我！」Louis綻開了笑顏。
「我就在想能不能遇見你，沒想到真的這麼巧，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
定了定神，夏馨儀推開他的懷抱，只希望他引起的騷動不算大。不過看四周的狀況，似乎非她所願。
即使沒有夏家相熟的人，她這陣子吃過的相親飯可不少，一堆一面之緣的人紛紛認出她，再看看一臉興奮的外國男人，最新一波的流言開始不斷擴散。
「我們先離開。」夏馨儀想也沒想，拉起Louis的手就想往外走，卻被一隻大掌拉了回去。
「不介紹一下嗎？」華書鴻沒跟著站起，不過他很具權威性的摟住她的纖腰，宣示主權的同時也讓她只能乖乖待在他身旁。
華書鴻一點也不喜歡被人遺忘在一旁的感覺。
「他……」夏馨儀咬著下唇，這才想起又忘了身旁還有他，她頭垂得低低的，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現在的狀況。
不過Louis就大方許多了。
「LouisBirst，Claire是我的同學。」Louis盯著夏馨儀腰間的那隻大手看，也沒忘了詢問這看來很尊貴的公子的身份。
「你是？」
「華書鴻，馨儀的『男性友人』。」華書鴻遞了張名片過去。
Louis道謝收下，也沒忘了還贈一張自己的。
華書鴻微微一瞥，赫然發現他名片上寫的正是「坎翠珠寶」。
夏馨儀會這麼喜愛坎翠，是因為他嗎？華書鴻不置可否，卻又有些在意。
「我們先離開好嗎？」夏馨儀細聲的要求，感覺週遭的人都在注意這裡的發展，她實在不想再節外生枝。
「當然好。」華書鴻站起，有禮的朝Louis一頷首。「很高興認識你。」
「等等。」Louis喚住他。「有空嗎？我請你們喝杯茶。」
「太晚了，我先送她回家。」華書鴻很客氣的拒絕了他的邀約。
「失陪了，有機會再聊。」
夏馨儀抱歉的朝他笑笑，連道別的客套話都說不出；遇見他是個意外，她怎麼也沒想到。
Louis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一橫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身後，是一群人的竊竊私語。想必明天的三姑六婆聚會，有新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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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Louis趕上兩人的腳步，擋住他們的去路。
「有事？」華書鴻仍是牢牢的摟著夏馨儀，態度相當的隨意，但銳利的眼光卻不留情的掃向不識趣的Louis.
「Claire，方便跟你說幾句話嗎？」Louis根本沒看向華書鴻，雖然只有僅僅幾眼，他很清楚眼前的男子對他並不友善，他也懶得跟他交談，他主要的目標只有夏馨儀。
「我……」夏馨儀看著他，雖然同學許久未見是令人欣喜的，可是她身邊還站著華書鴻，而以她目前的計畫來看，並不適合跟他談話，尤其是當著華書鴻的面。
「我只問一句。」Louis看出她的為難，露出安撫的笑容。
「這個問題在我腦海裡繞了一年多，我一直想找你問個清楚。」
「Louis……」夏馨儀擔心的看著華書鴻，發現他神色一派悠然的看著自己，夏馨儀連忙轉過頭，只希望Louis別再問了。
她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只是她也無法回答。
「別問了，事情都過去了。」她想走，但這兩個男人都沒有讓她走的意思，夏馨儀只好如此開口。
「為什麼？」Louis凝望著她。
「進坎翠不是一直是你的心願嗎？我也好期待能跟你成為同事，共同將我們在學校時的設計理念延伸到工作上。但是為什麼你卻在收到錄取通知的同時，一聲不響的就跑回台灣，什麼話也沒留下。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
「對不起。」夏馨儀低聲道歉。「我有我的原因，請你別問了。」
「Claire，我這次藉著新品展覽的機會來台灣，就是希冀能遇上你，親口問你這件事，你難道不能告訴我嗎？」Louis真的不懂，為什麼她捨得放棄眼前的夢想，然後就此消失。
「我無可奉告。」夏馨儀滿懷歉意的看著他。
「Louis，很高興能再見到你，看了今天的秀展，也很高興你當初的理念沒有因時間而更改，我很替你高興。」
「你原本應該跟我一起高興的！」Louis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那原本是我們兩人一起討論出來的！」
「所以我也很高興。」夏馨儀伸出手想安撫他，卻教華書鴻牢牢抓住，她心中一驚，這下該怎麼跟華書鴻解釋？
她原想抬頭打量他的神情，卻缺乏勇氣。他全聽到了，那……會起疑嗎？
而Louis想接近她，也讓華書鴻不著痕跡的擋開。
「Caire，我們能私下談談嗎？」Louis皺起眉，對她身邊那尊泥像很感冒。
夏馨儀咬著下唇，快速做出決定。
「你會在台灣待多久？」Louis的牛脾氣她豈會不知，既然讓他遇見了，沒問出個結果他是不會罷休的;可是華書鴻在一旁的話，終是不妥，雖然他不見得會覺得怎樣，然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遇到你我會多留幾天。」見她態度軟化，Louis也放鬆了語氣。
「給我你的聯絡方式，我們改天再談。」感覺身邊傳來炙熱的目光，夏馨儀努力將視線定在Louis身上，不敢往旁看。
「好。」Louis相信她不會騙自己，他抽出名片在背後寫上一組電話號碼。
「我等你電話。」
「嗯。」夏馨儀點點頭，朝他一笑。
「我先回去了。」Louis看得出她的為難，既然她已給了承諾，他也不必急於一時，而且她身旁的男人礙眼得很，再多待下去也是種折磨。
「記得打給我。」對她再次交代後他微微頷首，轉身回到會場。
夏馨儀將名片收進袋中，感覺頭皮發麻，卻又不得不抬頭面對華書鴻。
「不好意思。」她吶吶的道歉。「我沒想到……」
「走吧。」華書鴻打斷她的話，不由分說的摟著她的腰就走，沒給她繼續開口的機會。
夏馨儀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沉默。
不然要說什麼呢？這種情況不在她的演練範本中，她怎麼知道接下來要如何處理。
而且，說不定他也根本不在意。
默默的上了車，夏馨儀連看向華書鴻的方向也不敢，只能忍受著寂靜。
應該沒事吧？她只能這樣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