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悠芙
而一直到夕陽的光芒斜映到她的眼皮上,刺痛她的眼睛時,她的頭腦才漸漸清醒,接觸到真實的世界。
她發現她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裡,可是,她對於為什麼自己會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裡,卻全然沒有概念。
「你說什麼?小姐的未婚夫決定了嗎?」
耳畔傳來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聲音很小,似乎是房間外面的廊道上傳來的。
「噓!小聲點,我只是聽說而已。」這是兩個人間的對話,逐漸喚起了歐陽鑲的回憶。
對了!這裡應該是歐陽重霸府,她和沐劍真一起比試進來的。
「哪一個?丐幫?不可能!老爺難道要讓大小姐嫁給一個乞丐?」
丐幫?沐劍真?對了,他現在在哪裡?
昨晚打鬥的回憶衝上歐陽鑲混亂的頭腦裡,但是,她不記得有看過沐劍真,他不是應該去花園那邊嗎?
「真是的。」另一個聲音說得信誓旦旦,「丐幫的老幫主今天早上不是親自登門了嗎?早上來的那幾個老乞丐,聽說全都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丐幫這百年來的基業,全靠他們紮下的根基。」
沐劍真要娶歐陽瑜?
當腦袋裡消化過這個消息時,一陣莫名襲來的心痛,讓歐陽鑲幾乎不能呼吸。
「噓!別亂說話了,要是管家的知道我們在這裡胡言亂語的話,我們鐵定吃不了兜著走。」
聽著兩個下人掃地的聲音,想到他們說出來的消息,使得屋裡昏黃的陽光,顯得刺眼異常,沐劍真要拋下她,去娶她的妹妹?不會吧!
她深深相信,她的「大木頭」絕對不會是那種拋下她不顧的人,現在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哪來傷心難過的時間呢?
她實在不應該在這種危急的時候,心裡還惦記著他的事。
她偷偷的瞄了瞄四周,確定沒有人,她才偷偷的運功,測定自己的身體狀況。然而,不測還好,這一測,她發現她的功力竟然已經損失了大半。
突然,有人推開了門。
「老爺!這最後一階段的移功大法,要十二個時辰才能完成。屬下認為。夫人的房裡,並不是一個適宜的地方。」
說話的黑衣人,歐陽鑲聽得出他的腳步聲,和過去幾天晚上跟蹤他們的一模一樣,但是,詭異的是,她竟然覺得他的聲音好熟悉,怎麼會?
她不記得有跟他說過話呀!她甚至沒有見過他的長相?!
「誰告訴你我今天要來完成最後的移功大法。」歐陽雄霸的聲音裡帶著不悅,但卻不是生氣。
「可是,老爺!你說過,這同一個人的功力,如果不在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內轉移完成的話,以後都不能再對同一個人下手了,不是嗎?」
「嗯!這是沒錯。」歐陽雄霸的聲音裡有一點遲疑,「依你看,我現在的功力,能不能對付丐幫那四個老賊?」
「這……」黑衣人似乎在斟酌用語,「如果沒有老幫主在,我想,老爺和另外三個人聯手打成平手,應該沒有問題。」
「那我一個人對付那個老幫主呢?」
「這……」
「罷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他,這個成名超過一甲子的老怪物,武功之高,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歐陽雄霸走到歐陽鑲的床前,高大的身材所形成的陰影,攔住了夕陽刺眼的光芒。
歐陽鑲可以感覺到他在低頭看她。
「如果我今天連她剩餘的功力都取走的話,也不見得能贏得了那個老怪物的,不是嗎?」
她的父親果然真的要狠心的取走她的功力?
假裝昏迷的歐陽鑲,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有讓這個震驚和心痛的事實,顯現在她偽裝昏迷的外表上。
「嗯!更何況,就算治得了他,丐幫也未必會聽命於老爺。」
「對!」就像是心裡的重大決定終於有了結果一般,歐陽雄霸道:「叫醒她吧!」
「老爺!你打算……」「還是照原來的計畫,只不過,現在我又多了一個有力的王牌。」他看著歐陽鑲,就像在看著掌中的釣餌一般。
「我們軟禁鑲兒,讓沐劍真聽命於我。若他還是不聽,讓他看一下鑲兒,哼!我相信,只要他看到鑲兒被關在地牢的可憐樣,一定會乖乖的答應和瑜兒舉行婚禮,這樣我控制丐幫的計畫,就可以順順利利的實行了。」
「你休想!」
一聽到這些話,歐陽鑲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睜開雙眼,抓起了床邊的布單,一把就對準了歐陽雄霸和那個黑衣人罩去。
「你……」
見到她竟然是清醒的時候,歐陽雄霸先是一愣,他斜過身子輕易的躲開布罩,「你不是應該還在昏迷中嗎?」
他轉向剛拿掉布罩的黑衣人,怒火熊熊的眼睛,直瞪著他,「迷藥的量……」
「小的絕沒弄錯!」
黑衣人連忙辯駁,他抽出長劍,指向歐陽鑲,「問題一定出在她身上。」
「你還對我下迷藥?」歐陽鑲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歐陽雄霸,這個應該是她親生父親的人。她絲毫不管長劍的威脅,走下床,一步步的走向歐陽雄霸,「你在信上和我說過的話,全都是假的!」
「不要太激動了,鑲兒!」歐陽雄霸這一刻已經冷靜下來了,他輕易的點住了她的穴道,讓她行動受制,才能讓她坐回床上。「你受傷末愈……」
「胡說!姑姑說得對!你根本不可能變好。」歐陽鑲激動的說,她止不住眼角那些不爭氣滾滾落下的淚水。
「你是個自私自利的大混蛋,為了自己,連女兒和老婆的命都可以不要,哼!笑死人了,就算你的武功蓋世又怎麼樣?告訴你,只要姑姑放一隻小蜜蜂過來,不到半天,你就會因神經麻痺而死。」
啪!
「閉嘴!不要提那個小賤人。」
伴隨著一個火辣辣的手印後,歐陽鑲美麗的臉頓時腫了起來,這個人真是她的父親嗎?
她狠狠的瞪著他,卻沒有注意到,歐陽雄霸身旁的黑衣人,正緊緊的握著拳,渾身顫抖者,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一樣。
「呸!」
她吐掉嘴裡一大口濃重的血腥味,現在,她連淚水都不屑流出了。她看著歐陽雄霸,「你怕死,不是嗎?不管你偷了多少人的功力,武功再高強,你還是會死!」
「你……」歐陽雄霸被她犀利的話語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野丫頭,當初我不該一時心軟、讓荒蘭帶你走。」
「那不正好!你不但省去了養一個小孩的麻煩,現在還可以暗中奪走我的功力,而不被天下人知道。」
歐陽鑲睜著大眼看著歐陽雄霸,眼裡那控訴的意味,和不怕死的神情,就跟二十多年前,歐陽鑲的母親和他爭執時一模一樣。
「可惡!」
歐陽雄霸猛然退後一步,二十多年來,這樣的眼神在他的夢裡不時的出現,那幾乎已經成了他夢魘的代名詞,也是因為對這樣的眼神印象太過深刻,使他一直遲遲不敢對現在的歐陽夫人下手,免得惡夢成雙。
「你……你就和你母親一樣,倔強!不怕死!哼!」他一轉身,人就往外走,「關她進地牢!」
他聲色俱厲的對著黑衣人下命令,「餓著她!半個時辰後,我要取走她全部的功力。」
「是!」黑衣人一送走歐陽雄霸,立刻走向歐陽鑲,他小心翼翼的用沾濕的毛巾,擦去歐陽鑲嘴角的血跡。
但是,情緒激動不已的歐陽鑲因為穴道被困,心裡又太過於憤恨,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黑衣人這樣奇怪的舉動,她閉上雙眼,強忍者淚水,任憑黑衣人把她弄進了黑暗的地牢。
歐陽府這一個專門用來關人的地牢,是位在守衛森嚴的西廂外側,一進了地牢,就是一片的黑暗,連夕陽的餘光也看不到。
在黑暗的地牢裡,歐陽鑲一個人被關在厚厚的石牢內,她在等,也在心裡細數,數著時間的流逝,和她武功即將被廢的那一刻的到來,她知道那個狠心的歐陽雄霸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然而,不到一分鐘,門被輕輕的推開,她以為她成為廢人的時候就要來臨,但進來竟然是黑衣人,而不是她父親。
歐陽鑲訝異的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朝著她走來,他進來幹什麼?難道她父親打算連武功都不搶了,而要直接送她下地獄嗎?
但是,一個一閃而過的熟悉感,讓她靜靜的看著他的舉動,她不懂,她不懂為什麼這個黑衣人要檢查她的傷勢,且在她身上用了一種莫名的手法點著她的穴道,而他的舉動為什麼會如此輕柔?
還有,透過地牢外晃進來的燭光,她看到黑衣人的臉上,竟然有反射的光芒,是淚嗎?為什麼……
而只是這-刻短短的驚愕,黑衣人在她身上動的手腳,竟讓她發現自己漸漸的沉入一種連她自己也不瞭解的狀況,就好像是靈魂脫離了軀體,但又沒有真的離去,只是,她再也沒有指揮身體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