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劉芝妏
「我願意睹這一生。我相信只要我對你夠好,你一定會慢慢地愛上我,對不對?安安,給我一個機會。」
雙唇微微顫抖,余燕安說不出話來,只是輕輕地往後移坐,不住的搖頭。
陳宏明一把攫住她的肩頭搖晃著,「安安,真的,給我一次機會。」
「不……」看著陳宏明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陳宏明,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會嫁給你。」
聽了她肯定的話,陳宏明倏地放開她。
「為什麼?」
雖然不願意傷害他,但是余燕安無法再讓他懷抱一絲希望就這樣等下去,這些日子對他來說已經是錯誤的折磨了。
「因為就算你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無法蒙蔽自己的心。陳宏明,我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
聞言,陳宏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靜默的看著余燕安。
「對不起,可是如果我現在騙了你,當以後事情並不像你所期待的那樣時,你會更傷心。」她喃喃。
「可是,你說是你自作多情的。」陳宏明大聲怒吼,突然又攫住她的肩,「我可以讓你忘了他,安安,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真的,我保證。」
眼眶裡盈滿的淚水已經讓她無法看清楚陳宏明的臉,余燕安心裡後悔不已。我還是傷到陳宏明瞭,而且傷他那麼重。
「安安……」
鈴……
門鈴聲突然響起。
他們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互覷著對方。
沒聽見裡頭的動靜,門外的人不耐煩地又按了幾聲。
陳宏明木然的說:「他來接你了。」
看著房門,余燕安的一顆心早已飛奔到易志風身上,但看見眼前那張疲憊而受創的臉,她不禁黯然若失。
「陳宏明,千錯萬錯都怪我,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陳宏明伸出手輕輕撫著她的頰,粗聲地說:「安安,不怪你,是我沒福氣,你並不曾允諾過我什麼。」見余燕安因他的話又滑下一行淚,他不禁替她拭去淚水,「如果你終究是不屬於他,或者你突然想……再給我一個機會,你一定要隨時跟我說。」
門鈴聲再一次響起,伴隨著幾聲拍門聲,不耐煩的催促著裡面的人開門。
余燕安站起身,注視著也隨自己站起來的陳宏明,突然撲上去一把摟住他。
「陳宏明,你是個好人,你應該找個跟你一樣好的人來好好愛你。」
「像你一樣好?」他沙啞著聲音問。
「不,比我更好。」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走向大門猛地打開門,門外果然是易志風。
見沒人開門,易志風正舉起手想要再按電鈴,見余燕安突然地走了出來,他有些嚇了一跳。
「安安,你還好吧?」
對於他的問題,余燕安只是點點頭。
見余燕安不回答他的話,易志風試著越過她看向半掩的房門。
「那個陳先生呢?」
余燕安回頭看了沒有動靜的屋內一眼,靜靜地走了出來將門關上,不發一言地走向電梯。
易志風不解地追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臂。「安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對你怎麼樣了?」
沉默的搖了搖頭,余燕安現在只想離開這裡,但易志風仍然拉著她不讓她走。
「那你怎麼會哭成這樣?是不是他……」
眼看易志風又將出言不遜,余燕安憤怒地瞪視他一眼,然後忿忿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不理他又繼續走。
易志風追了上來將她擋住。「你倒是開口說話啊,安安,你不要什麼話都不說,你知不知道我多心急呀?先是我按了那麼久的門鈴都沒人來開門,然後你出來的時候又是滿臉淚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姓陳的……」
再也忍不住了,余燕安在易志風的胸口重重的推了一把,發火的說:「你不要這樣說他,他是個君子,不准污蔑他。」
「污蔑他?那你為什麼哭成這樣?」
電梯來了,她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回頭對跟在她身後的易志風說:「這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易志風挺直魁梧的身軀,一臉陰沉的望著余燕安。「你說這不關我的事?雖然我只是住在你家,但是我從沒將自己當成是外人,你還說不關我的事?」見余燕安的臉上浮現—絲悔意,他更得寸進尺的問:「今天一大早你跑到哪兒去了?我整天不停的找你,你知道嗎?」
一提到早上的事,余燕安的悔意消失了,她別過臉去不看他的臉,冷冷的問:「你找我幹什麼?」
易志風心中的怒火冒得更盛了,看著余燕安執拗的側影,他用力的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強迫她看著他。
「安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大早沒看到你,連余媽媽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出門的。打電話到你公司,只知道有一位先生幫你請了假。到處找不到那個姓陳的,你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嗎?」
余燕安定定的看著易志風,他臉上有掩不住的憂心。但是想到他昨晚的那席話,她的心就無法溫暖起來。故意將下巴抬高,她不以為然的問:「擔心什麼?我那麼大一個人了,人家還能將我怎樣?」
大聲的倒抽一口氣,易志風不相信的看著余燕安那一臉一看就知道是強裝出來的故作從容的表情。
「你是跟那個姓陳的一起失蹤的,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他又沒對我怎麼樣。」
「沒對你怎麼樣?你怎麼還說這種話?一個女孩子天還沒亮就跟著一個男人到他住的地方,你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嗎?如果……」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似乎是指責自己很隨便,自憐的念頭突然襲進余燕安的心裡。這所有的一切……是誰?該怪誰?惡狠狠地瞪了易志風一眼。她也知道還好陳宏明是個君子,要不然……可是自己今天會天還沒亮就出來、會暈倒、會發生這麼多事,還不全是因為你!
想到這裡,眼淚又快要流下來,她一臉委屈的說:「就說沒怎麼樣了,哪裡還有如果。」
易志風氣急敗壞的說:「安安,你真是豬腦袋,隨隨便便就跟男人去他家,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獸性大發時是很可怕的?你都沒有—點概念嗎?」
「沒有。」她睜著一雙淚眼望著他。
他的氣憤一下子全消散了,輕歎口氣,將她拉進自己懷裡,輕聲地問:「你真的沒事吧,嗯?」
電梯中的兩人不再作聲。
緊緊地依偎在他懷裡,余燕安輕輕閉上雙眼,一行清淚又悄悄地自眼角滑落,她在心裡下了個痛苦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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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的望了余鐵雄一眼,葉淑芬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著余燕安。
「安安,你的身體都還沒好呢,為什麼急著要到奶奶家?」
「媽,我又沒生病,只是最近一直覺得很累,而且我最多只去奶奶家住—、兩個月就回來了。」她心曠氣和的看著有些激動的葉淑芬,「你不是—直希望我有空時去奶奶家走走,陪陪奶奶嗎?」
「可是……這不一樣呀!」葉淑芬急切地說。
「有什麼不—樣?」
葉淑芬搖搖頭沒有接腔,不知道現在提出心中的疑問是否適時。
那天易志風將她從陳宏明家接回來後,余燕安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易志風,而易志風則是百般地想討好余燕安卻苦無機會。他們兩人間的怪異氣氛,讓余家夫婦確定了先前懷疑的一些事,只是這雙小兒女的感情事,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插手,也不知道該如何插手。
直到今天,余燕安趁著易志風不在時,對父母提出了這個決定。
一直不動聲色的余鐵雄—開口就直問到事情的核心。
「安安,你是不是想逃避什麼?」
余燕安的一顆心頓時被揪緊,吸了吸鼻子,苦笑道:「爸,你的觀察力總是那麼敏銳。」
「不,是我沒盡到責任。」余鐵雄將手中的煙捻熄,低吁了口氣。「我應該在事情剛發生時就制止,早知道它會讓你那麼痛苦,我當初就該阻止的。」
「爸,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們並不能保護我—輩子啊。」
「但是……」余鐵雄欲言又止的扯動嘴角,但沒再說下去。
給了父母一個放心的笑,余燕安輕輕地挽起葉淑芬的手。
「媽,就讓我去陪陪奶奶一段時間,好不好?爸最近不是也想退休了?」拉過父親的手,余燕安將三人的手相疊在一起。「要不,等爸爸的時間挪出來,你們也去新竹住個幾天,我們不就可以好好地跟奶奶聚聚?」
「安安,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跟你媽也不好再說什麼。好吧,你先到奶奶家住個幾天,放鬆心情的休個假。」余鐵雄安撫地拍了拍葉淑芬的肩,「你也別太擔心安安,她那麼大—個人了,該怎麼做她自己心裡有數。」
葉淑芬無條地歎口氣,聳聳肩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