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黑田萌
原來這才是事實、才是真相。他的冷漠倨傲、他眼底的憂鬱傷痛、他的性情反覆……這一切全是因為他有那麼一段過往。
她想起他說過羨慕她失去記憶,他是那麼的希望忘掉這傷心的一切嗎?母親的外遇及背叛,是如何深深的傷害了他?
突然間,所有對他的不諒解及怨尤都不見了。
他那高大而強勢的身影,在此時竟是那般的孤獨而脆弱……
眼眶一濕,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淚。這次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他。
「她走後,父親對我越來越嚴厲,像是擔心我也會像母親那樣,悄悄離開他似的。」他蹙眉苦笑,「那年我才八歲,卻嘗到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欺騙的苦,我恨她,也氣深深思念著她的父親……」
「先生……」看著他孤獨傷感的側臉,她好想伸手去撫摸他。
「父親請人畫了她的畫像,從此以後沉浸在無邊際的思念裡……」說著,他伸出手輕觸著畫作,「他總是這麼看著、摸著,彷彿她還在這兒一樣。」
思念她的不只是他父親吧?她想,他也同樣思念著她。
如果不是思念著她,他應該早把這幅畫燒了、丟了。
「我從馬上摔下來,受了很嚴重的傷,當時陪在我身邊的是父親,而她……她正跟一個我們不認識的男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痛苦地一笑,「那時,我好希望自己就那麼死了,但是我沒死,受了那麼重的傷的我,竟然也長得這麼高、這麼大了……」
他悲傷的側臉令未希胸口抽痛,有那麼一瞬問,她覺得他就快在她眼前消失了。
伸出手,她抱住了他--
「先生,」她語帶哽咽地道:「不要那麼說,不要……」
塞爾一怔,驚疑地望著緊抱住自己的她。
「幸好你活著,不然我就遇不上你……」她聲音啞然,「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他端起她淚濕的臉,溫柔地望著她。「妳在為我流淚嗎?」
迎上他深情的灰眸,她怯怯地點了頭,「先生,請你不要再難過。」
他蹙眉一笑,輕抹去她的淚水。「妳好像比我難過……」
「我……」
「不要同情我。」他說。
她搖搖頭,「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覺得……覺得你好像快不見了。」
她的柔情及善良令他心動,他撫著她的臉頰,「我不會不見……」
她擰著眉,無法說話,只是一直一直地注視著他的臉。
「答應我,不要離開。」他微低下頭,熾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鼻尖,「就算妳恢復記憶,也不要離開我。」
「先生……」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她說不出話來。
他的臉越來越模糊,而他唇片的觸感卻越來越清晰……
第九章
這一吻讓他們兩人的關係拉近、感情加溫,也讓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慶典過後,伊瓦諾夫家族的成員們離開了冬館,而愛蜜莉也被塞爾轟了出去,並撂下「不想再看見她」的狠話。
冬館恢復了平靜,而他們的關係在這個莊園裡也成了佳話。
雖然未希還是做著女傭的工作,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地位絕不只是女傭。
塞爾總在她工作時,遠遠地看著她。當沒有人注意時,他會在花園深處裡擁吻她。
幸福似乎就在未希的手心裡,但她心裡卻還有著不踏實的感覺。
她想著她的母親,在她得到車福的同時。
什麼時候才能把媽媽接出來呢?她經常在想著這件事。
她該誠實的告訴塞爾,關於她「失憶」的一切,但她該如何啟齒?知道她的失憶全是假裝,他會原諒她嗎?
就在她猶豫的同時,一場風暴已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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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諾夫宅邸的大門前,一名中年男人正探頭探腦,不得其門而入。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末希那不切實際,妄想一夜致富的父親。
因為偷聽到妻子與未希在電話中的談話,他知道未希現在正在一名外籍富商的家裡幫傭。
瞞著妻子,他偷偷來到東京,希望從未希這兒得到一些好處。
一開始他還以為未希只是在一般的有錢人家幫傭,但來到這裡,他發現這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家。他們家真是大,大到從門口根本看不見房子。
在這裡幫傭的薪水一定不少吧。他想著。
突然,一輛紅色跑車開到了門口,停下。車窗搖下,探出頭來的是愛蜜莉。
上次塞爾在盛怒之下趕走了她,而這次,她希望塞爾能念在他們交往了一年多的份上,給她一個機會。就算不能復合,但至少她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看見松本在門口探頭采腦,她打量著他問:「你是誰?」
一見車裡坐著的是一名金髮美女,松本立刻笑著趨前。「小姐,妳一定是這戶人家的人吧?」
愛蜜莉挑挑眉,「可以算是。」
「喔,是這樣的,我女兒在這裡幫傭,我是來找她的。」松本說。
「你女兒?」看他的年紀應該不到五十歲,冬館裡怎麼可能有他的女兒在幫傭?
突然,一個念頭鑽進她腦海裡--
「女兒?」她一震,「那個叫未希的?」
「對對對,她就是我女兒。」松本彎著腰,一副卑微恭敬的模樣。「前陣子,她打電話回家,說她在東青梅的伊瓦諾夫家幫傭,所以我就來找她了。」
愛蜜莉像是中了什麼樂透頭獎般的挑眉一笑,「打電話是嗎?」
失憶的人還記得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交代行蹤?!哼,這趟她可真是沒有白來。
塞爾為了那個叫未希的女孩,而與她分手絕裂,現在她就要塞爾看看那女孩的真面目,讓他知道是誰說謊騙了他。
「她在這兒工作,薪水一定不錯吧?」松本只關心錢的事情、。
愛蜜莉撇唇一笑,「當然。」說罷,她打開車門,下車並走向門口。
按下陌生人難以發現的隱藏武對講機,「我是愛蜜莉,我找塞爾。」
「懷特小姐,」對講機那頭傳來僕人的聲音,「先生他不見妳。」
「他不見我,總該見見他心愛女人的父親吧?」她說。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下,「妳……妳等等。」
等了約莫三分鐘,門開了。
愛蜜莉唇角一勾,回頭看著松本。「上車吧,我現在就帶你進去找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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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神色凝重而冷肅地坐在沙發裡,銳利的兩眼直直地看著眼前,那卑微又一臉討好的男人。
他是未希的父親?他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塞爾,我在外面遇到這位先生,他說他是……」愛蜜莉撇唇一笑,「未希的父親。」
「是的是的,」看著眼前這氣質不凡的金髮男子,松本涎著笑臉,「我是未希的爸爸,敝姓松本。」
既然他叫得出未希的名字,就有幾成的可信度。
但未希已經失憶,而他又沒有登報托人代為尋親,這個自稱父親的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們家末希在這兒多虧你照顧了。」
一踏進這偌大的莊園,他就知道這伊瓦諾夫家,肯定不是一般大戶。未希在這種有錢人的底下工作,福利一定不差。而且說不定這個有錢人出手大方,還可能給他一筆錢--只要他開口。
「你怎麼知道未希在這裡?」塞爾聲線低沉而冷漠。
這個男人看起來是這麼的討厭,他會是猶如天使般的未希的父親?
「是這樣的……」松本兩手交握搓弄著,「末希打電話回家,說她在這裡工作,所以我就來看看她。」
他陡地一震。打電話?未希已經失憶,是如何打電話回家的?
「她打電話回家?」他想更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是的。」松本點點頭,「她說她在這裡過得很好,再不久後就會有錢。」
有錢?是的,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能給她,包括錢。
只是,這代表什麼?代表她一直在騙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失憶?她沒有失憶,從來沒有。
她的目的是什麼?從他身上弄到錢?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所有表現都是在演戲嗎?
她的良善、她的倔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眼淚、她的……全部都是假的?
見塞爾神情冷肅,不發一語,松本小心翼翼地道:「未希要我們別來找她,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其實是因為我需要錢,未希她……她應該發薪水了吧?」
塞爾濃眉一叫,瞥了他一記。
「ㄜ……我是想,以後她的薪水可不可以寄給我?反正她吃住都在這裡,也花不了什麼錢。」
「松本先生,」愛蜜莉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未希她是沒有薪水的。」
松本一怔,「咦?為什麼?」
「因為你女兒她是這位伊瓦諾夫先生的情人。」她說。
松本一聽,並未吃驚,而是欣喜若狂地說:「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愛蜜莉斜瞥了臉色陰沉的塞爾一眼,「你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