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簡凡
「嗯！」凌采芬用力點頭，愁眉不展了三個星期的素淨小臉，終於綻放出一抹笑靨。
林老師不再說話，因為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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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進集團，總裁辦公室。
佇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高大身影，沒注意到總裁室的門，悄然無聲地開啟了。
「怎麼了？現在不是晚上，應該沒有美麗夜景可供你觀賞吧！」一道頗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在高進身後響起。
「連我進來了都沒察覺，你出神得很嚴重呢！」日進集團首席設計師應風笙，笑著道。
高進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一再讓我逮到你失常的情況，根據本人的推測，能夠令你接連失常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日進集團有大麻煩了！二、以冷漠著稱的高總裁，終於為情所困了。
你事業的經營能力，我一向很有信心，所以，本人認為後者可能性最高。」
高進瞥了好友一眼，「別鬧了。」
現在他的心還不夠煩嗎？
「你知道嗎？上次你跟我一起到米蘭出差，期間有好幾次，你完全漠視了我的存在，逕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就像現在的你一樣。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在想公事，但現在看來，公事應該沒這麼大的吸引力才是。」
在高進懲罰高峰進思過室兩星期後的隔天，因公事的關係，他必須跟應風笙一起到米蘭去。
在那十二天裡，他十之八九的時間都在忙公事，而那十分之一、二的時間，他則在思念一個遠在台灣的女人——一個他才認識沒多久，但卻足以佔據他腦海的女人。
「上次我問你在想誰，你沒回答我，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風笙，你讓我靜一靜。」現在他思緒一片混亂，不想講話。
「就算我讓你安靜，你的心還不是靜不下來。」
風笙說得沒錯，自從在醫院別過凌采芬後，這三個禮拜來，他的心從來沒有平靜過。
雖然公事方面完全沒問題，可他的那顆心，卻出了大問題。
他一向自負沒有解決問題不了的，任何事情到他手裡，都能迎刃而解，然而，這次不同。
第一次，他遇到了可能解決不了的問題。
「有心事，別憋在心裡，說出來，辦法自然就會跑出來了。」應風笙說。「處理公事、管理公司方面，你是箇中高手，可愛情方面，你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新手老兄，要不要身經百戰的前輩給你指引啊？」
高進看著好友，高傲的自尊讓他沉默，可他回心想了想，這樣一個人煩惱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他把跟凌采芬相識、相知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當然，醫院那件事，他也說了。
應風笙聽罷，笑了一聲，「進，你可是高級時裝界的龍頭耶！你若認真參戰，那個年輕醫生縱然是挾著舊識、學長之名，也絕對比不過你的。」
「愛情不單單是比較外在條件吧！我看得出，她曾經喜歡過他。」一丁點蛛絲馬跡，都足以讓高進嗅出過去的足跡來。
「你也說是『曾經』嘛！現在，她喜歡的人是你。」
「這個……至今，我還不確定。」
依他的觀察，加上高峰的話，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可是……他沒百分之百的信心。愛情這玩意兒，一旦想法稍稍出現偏差，便可能會錯意。
「那就去確定啊！」
高進看著應風笙，彷彿在思量什麼。
「磨蹭、躊躇，都不是處事明快的高進應該有的，不是嗎？」應風笙笑著鼓勵好友。
高進不語。
風笙說得沒錯，拖拉、猶豫不是他的本色，在整理好腦中紛亂的思緒後，他應該去找她一趟。
第十章
在高進行動前，凌采芬已買了高峰的生日禮物。
高峰生日那天，學校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她便搭著計程車到高家。
「咦？凌老師，你來了啊！」高母見是她，立即笑開了臉。
「不好意思，我有打擾到你們嗎？」凌采芬漾出一抹得體的笑容。
「沒有、沒有！請進來。傭人剛在做飯，不如凌老師就在這裡吃頓便飯吧！」
凌采芬正想答應，可還沒開口，高峰幼嫩的童音便傳了過來——
「菜菜子，你怎麼來了？」
今天的課後課後輔導結束後，他便搭著司機開的車回家，誰知才剛到家不久，凌采芬便上門來了。
「來送生日禮物給你啊！」凌采芬由自己的包包中，拿出那份裝飾得十分精美的禮物。「生日快樂！」
聞言，高峰一愣，高母則刷白了一張臉。
空氣中飄散著詭譎的氣氛，凌采芬摸不著頭緒。
「你不要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嗎？」她遞上的禮物，高峰始終沒有接過去。
高峰臉色一沉，盯著她，「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日子，就是我的生日！」
嗄？凌采芬還意會不過來。
「什麼生日禮物！？我才不要！」一手掃下凌采芬的禮物，高峰朝花園跑了過去。
「小峰！」見外孫跑了出去，當外婆的，自然心焦如焚。
「發生什麼事？」不對勁的感覺襲上凌采芬的心。
這時，高進由大門走了進來。
「凌老師？」沒想到一進門，便能見到盤旋在他腦海不去的凌采芬，他相當意外。
凌采芬回頭，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男人。
「高……」正想跟他說話，可高母卻急急的打斷了她——
「進，不好了！小峰他一見到凌老師送他的生日禮物，就大發脾氣，跑到花園去了！」高母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生日禮物？」高進一怔。
「今天是高峰他生日，所以我……」凌采芬解釋。
「每年小峰生日，我們都沒特別為他慶生，因為，小峰的生日，就是他母親……」高母哭著，說不下去。
「啊！」凌采芬這才恍然大悟。
這麼重要的事，她怎會忘了呢？
高峰出生那天，就是他媽媽死去的日子啊！她居然送他生日禮物，提醒他今天是什麼樣的日子……
「進，怎麼辦？小峰他……」高母完全失了方寸。
高進思索一會兒，腦海閃過一個想法。
「媽，你別擔心，叫傭人到花園去找他就是了。他在花園，總會找到。」他語氣十分平靜，感覺一點也不焦急。
「我也去！」凌采芬高呼。
她是罪魁禍首，必須彌補自己的過錯。
「凌老師，不用了，叫傭人去就可以了。」高進回道。
「不！請讓我去！」說著說著，她哭了，「都是因為我沒神經，才會觸到高峰的傷心處……我明明知道他的事，明明知道的……但卻千不該、萬不該忘了，我……我沒資格當老師……」
「你別哭。」她每掉一顆淚，他的心就狠狠的揪痛一下。
越叫女人不要哭，女人十之八九會哭得更凶，凌采芬也不例外。
高進上前，二話不說地摟住她，柔聲哄道：「不要哭了！我會心疼的……」
被悲傷、自責席捲著，突地，一個驚喜驀然從天而降，讓凌采芬不懂反應。
「對啊！你一哭，萬能的舅舅也會變得沒轍。」高峰的聲音，忽地插了進來。
「小峰……」見到外孫好端端地出現，毫髮無損，外婆高興得破涕為笑。「你沒事吧？你嚇壞外婆了。」
「他當然沒事。」高進沒放開摟住凌采芬的雙臂，斜睨著高峰。
「呵呵……果然騙不倒舅舅啊！」高峰臉上，沒半點傷心事被勾起來的淚痕，反之，卻掛著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
「昨晚你叫我今天六點回來，一起吃晚飯，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真不愧是舅舅！」高峰鼓掌。
「你這小鬼頭！」高進瞪著他，但怒斥他的意思並不濃烈，因為，他明白高峰為什麼會這麼做。
「沒辦法！」高峰攤攤手，「誰教舅舅跟菜菜子的膠著情況，我實在看不下去！以為經本紅娘在醫院那麼一撮合，你們就會看見彼此的真心，但真實情況卻令我大失所望。舅舅不找菜菜子，菜菜子又只懂得唉聲歎氣，連向我旁敲側擊、問問你近況的勇氣都沒有。
本來，我是不想再插手，畢竟，是你們在談戀愛，又不是我，干預太多，總覺得有哪裡不妥當，但看著看著，我的心越來越不舒服，越來越煩躁。
結果，我只好再出馬，叫林老師故意跟菜菜子說，我生日快到了，好讓她有理由上門來見舅舅。
為了讓她不和舅舅錯開，我還專程叫舅舅早點回來，最後，演出一場重年創傷再度被掀開的精采好戲，為的就是引出菜菜子的淚，只有心上人的眼淚，才能融化掉舅舅的面具，劇情果然一如我所料的發展。
我的用心之苦，蒼天可鑒，雖然，施恩莫望報，但如果你們想感激我的苦心及美意，送我什麼貴重大禮，以答謝我撮合你倆之恩，我也不反對啦！」
「答謝？你想得美。」高進以眼示意，要高峰看看因為他而急哭了的外婆。